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仁不义
秦道禾目光幽幽,若有所思的看着竺破的身影,转瞬即逝便淡出了视线。
竺破心志坚定,素来极有主见,别看他表面云淡风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是因为忧心李三的伤势,同时知道,有秦道禾阻止,他不可能一意孤行,所以才强压着心中复仇的欲念。
扬言不会善做主张,也不过是安抚秦道禾的缓兵之计。
不管李三是否能够脱离危险,他必定会开始谋划如何报仇……眼下聂琰不在,无人能够限制他的自由。
只要他去寻王洛复仇,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这一点,秦道禾心知肚明,却不曾点破。\0
他绞尽脑汁,心中也没有良策,此刻的燃眉之急,更不应该在此番事情上,过多的浪费,而是要想办法,如何让李三转危为安。
思绪触及至此,秦道禾变的头大如斗,抬眼看着幽暗的夜空,更无暇顾及林宝与慕寒的处境。
慕寒在禾丰已无人能敌,林宝足智多谋,也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善茬,二人只要按部就班,不要掉以轻心,暂时确实也不用秦道禾分心。
他在静寂的庭院中矗立许久,口中呼出一口浊气,恋恋不舍的离开,眼神由挣扎,渐渐转变成决绝。
……
禾丰州城外。
林宝一行人藏身在一处谷堆,与林氏妇人起居的草屋,仅一步之遥。他没有盲目行动,而是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等待良机。
“飞哥,我们真的要杀林氏吗?”
众人皆知,林氏妇人起居的草屋附近,必定是危机四伏。
前有张书豪在暗中埋伏,后有辛若言虎视眈眈,一旦行踪暴露,他二人必定是众矢之的,十死无生。
林宝让袁飞前去探查风险,无非是因为此前袁飞心直口快得罪了他,也在情理之中。可让他一并送死,缘由为何?
他一路上少言寡语,对林宝吩咐的事情,从未倦怠。这虎口夺食的活儿,为何独独让他去完成,若不是因为信任,那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林宝?
此刻要他与袁飞一同送死,好让其余众人能够伺机而动,方有一线生机。
陈治越想越气,心中郁结的难受,语气不情不愿。
袁飞猫着身子,与陈治背靠背藏身在草屋背后,小心谨慎的观察着视线之内的风吹草动,深怕行踪败露,深陷泥潭……
听闻陈治低沉的抱怨声,袁飞浑身一震。
林宝的一意孤行,他表面毕恭毕敬,内心也颇为挣扎。
别看此刻波澜不惊,但他一清二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一旦动手,他二人要面对的必定是狂风暴雨。
“箭在弦上,你还有其他法子?”袁飞不曾回头,眼神却闪烁的厉害。
他下意识撇了一眼,林宝众人藏身的方向,加上林宝,一行六人,唯独让他二人走在众人前头,
“若此刻掉头回去,你以为师爷会放过我们?”
林宝已经表明心意,若有人胆怯退缩,或者破坏计划,必将讨不得任何好处。
陈治心头一跳,汗如雨下,“且不说林氏无辜……”
陈治耐着性子,试图让袁飞改变心意。
袁飞虽无脑,却是第一个对林宝的计谋表示怀疑的,其余人胆小怯懦,根本不堪大用,若想反抗,袁飞是他唯一的帮手,
“这明显是个陷阱。”
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岂不是愚蠢至极?
袁飞惊疑不定,猛然回首,目光落在陈治脸上。
陈治一怔,以为袁飞仅仅是心惊胆战,一丝狐疑一闪而逝,加重语气,“只要你我做了这出头鸟,再无回头之路,”
“不做又能如何,回去岂有活路?”袁飞脸上浮现一抹躁色,语气颇为不耐烦,这是他第二次重复。
陈治会心一笑,“自然不能回去,师爷心狠手辣,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林宝虽狡猾如狐,却与心狠手辣相差甚远,若是知晓被陈治这般污蔑,不知会作何感想。
此刻,他躲在谷堆背后,心急如焚。
袁飞与陈治探查已久,却没有人任何反馈,不免让他忧心忡忡。
“那要如何?”袁飞将声音压的极低,语气也一变再变,从开始的反感,到慢慢接受现实,似乎只要陈治继续挑拨,他便会倒戈。
袁飞的身手不错,若是拼死一搏,难免有风险存在。陈治心知计谋得逞,内心颇为得意,肃然道:
“若飞哥信得过小人,一切听从小人安排,小人保证竭尽全力,保全飞哥的安危。”
他声色并茂,缓缓将所有谋划一一道出,袁飞的神色从震惊到骇然,最后变得麻木和挣扎。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治,万万没有想到,这平日里木讷呆滞的陈治,心思居然如此深沉,这短短片刻功夫,他便能够想到如此周全的计划。
让二人转危为安,又不担心林宝秋后算账,可谓是一箭双雕。
“你是何时有了这般周全的计划?”
听闻袁飞这般询问,陈治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语气恳切,神色肃然,回道:“经过密林的时候。”
“密林?”袁飞狐疑,心头依旧犯怵,不敢轻易与陈治合谋。
这计划虽万分周全,难保会有一丝遗漏,若出现任何变故,他二人不但性命难保,家人必定也会被追究责任。
聂琰虽含冤入狱,但瘦死的骆驼,始终比马大。
他二人身份低微,根本无法承受这结果。
若不询问仔细,袁飞始终不敢毫无保留的付出,“那你怎会知道,师爷会让你与我一同去冒险?”
“这五人之中,除了小人与飞哥熟络,还有其余人与飞哥亲近?”陈治不答反问,对于袁飞的问题,他应答如流,仿佛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一般。
袁飞眼神一闪,回想起来,似乎与陈治说的一般,这几日时间,他二人的关系,倒是密切了不少。
陈治继续解释,语气有些无奈,“既然师爷猜忌飞哥,必定也不会再信任小人了。”
袁飞恍然,“倒是我害你受了牵连。”
“能与飞哥共同进退,是小人的福分。”
二人的身份平等,没有任何区别,可陈治却将自己的摆的极低,让袁飞很是受用,他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好,他不仁在先,便休怪你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