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14.9~-10℃
()来来往往的女生皆好奇地看着这个皮肤略黑的高个子男生,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沿故意歪斜在一边,浓眉下是一双带着戾气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看着往来的女学生。他上身只穿着一件迷彩工字背心,露出健硕的肌肉,右臂上还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的龙,下/身则是一条靛蓝色的牛仔裤。身后还有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在这个文雅精致的高等学府里,他就像一头突然闯入的野兽,突兀而且危险。女生们眼神躲闪,这样的男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相比周围孱弱畏葸的书呆子,他又成了来自旷野山林的一阵粗犷的风,于是她们一方面夹紧了胳膊下夹着的书本,一面飞快地瞥他一眼,下颚微微挑起,小小的胸脯像骄傲的小母鸡一般挺起。
郭海超轻蔑地看着这些女大学生,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这时,一个穿着墨蓝色连衣裙的女生踏着自行车进入了他的视野,女生蓝裙子里是乳白色的衬里,在风中被抖成一朵奇丽的大花。
是他的小喜儿,即使三年没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永远都是那么美,那么白,像一朵亮闪闪的白云,散发着好闻的香味的白云。
郭海超快步跑过去。
温禧扭头一看,郭海超?原本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子变的雪白,她慌乱地想下车,似乎又觉得应该加速踏车离开才对,脚胡乱蹬了两下,车笼头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郭海超眼疾手快,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住车笼头。温禧感觉到他的手掌中热力正汩汩地往她皮肉里钻,嘴唇哆嗦了两下,一拧腰赶紧避开他。
“你来森木大学干什么?”温禧脚刚落地,就退开一步,垂着眼睛不看他。
郭海超觉得心底的火苗一下子就忽忽烧起来了,她还是嫌他,她永远都在嫌他,是啊,即使当年她被巷子里的小孩扔砖头,被喊做“小破鞋”的时候,是他英勇地跳出来保护她。她一直看不起他,更不用说她现在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是知识分子了,哪里还会将他这个刑满释放人员看在眼里!
“我来找你,不行吗?”郭海超恨恨地说道,一面朝温禧走近。
这朵镶着银边的白云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我还有课。我要去上课了。再见。”温禧推着车就想离开。
“呸,你少拿上课唬弄我,欺负我没上过大学?”郭海超愤愤地啐道,“别以为你多念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竹子长到再高还是草!别作老鸦窠里飞出金凤凰这种美梦,你没这个命!”
“谢谢你的忠告。”温禧不理他,推着车向车棚走去。
她和三年前不一样了,郭海超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以为她会激烈地和他顶嘴,回击他,可是她没有,她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着劲儿。
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粘在她汉白玉一样的脖子上,腰肢还是那么细,胸脯像饱满的水蜜桃,郭海超昏头昏脑地去扯温禧的胳膊。
她的胳膊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像一尾白鱼,一不留神就游走了。那个酸溜溜的词怎么说来着,冰肌玉骨,对,就是这个酸词。
温禧的下唇被咬的发了白,周围已经有来往的学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了,“放开我,郭海超,你放尊重些!”温禧低喝道。
“我不放,你是我的,你爸答应把你嫁给我的。”郭海超将温禧胡乱地往怀里扣。
他身上的汗味熏的温禧一阵恶心。温禧用力去推他,反而被郭海超箍住手腕。他的嘴巴已经朝她的脸上压了下去。温禧浑身打颤,拼命往后仰着头,连脖子都快仰断了。
祈博禹经过女生宿舍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情景,温禧眼角那一点像钻石一样的白光刺痛了他的心,她屈辱的表情让祈博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啪地扔下手里的书,祈博禹快步奔过去,一把攥住郭海超的胳膊,将他拽离温禧。郭海超见被一个小白脸坏了好事,也挥拳相向,二人扭打起来。
“学长?”温禧惊讶地看着祈博禹,他长相文雅,但下手却一点都不留情,而且丝毫不处于下风。
郭海超毕竟刚刚出狱,当年打架的功夫终究落下了,一时竟然只有招架,无力还手。
“你是什么人,门卫怎么会放你进来的?”祈博禹将温禧护在身后,盯住对面的郭海超冷冷发问。
郭海超用手背粗鲁地擦了擦嘴,又朝地上重重一呸,“关你鸟事!”
“郭海超,你走。我想你也不想等保安来招呼你。”温禧面无表情地说道。
郭海超将棒球帽的帽沿恶狠狠地转到脑后,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白衣翩跹的祈博禹,嘴里啧啧有声,“这小白脸是你的新相好的?你看上他什么了?长的像个娘们儿?有钱?你不会看上他有文化了?小喜儿?”郭海超瓮声瓮气地笑起来,那笑声简直像夜枭,他又盯住祈博禹,“你也喜欢她?”
祈博禹看一眼温禧,“对,我喜欢她,关你什么事?”
郭海超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吗?你知道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小白脸……”
“郭海超,你再废话一句,我今天豁出去也要把你送回去吃牢饭!”温禧一张脸雪白如纸,黑亮的眸子里冷硬一片。
郭海超怔怔地盯着她,她像一个发光体,吸引着他。
他想靠近她,她却宁可自我毁灭也要将他送回黑暗里去。
她小时候就是一个狠心的小姑娘,现在长大了,成了狠心的女人,一样伤人。
“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等着看你的收梢,看你能不能挣出头去。从高处跌下来只会摔得更惨。”郭海超撂下一句话,跨上机车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
温禧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这世界上总会有人不断提醒你的出身,你洁身自好他们说你不自量力,你精打细算他们说你自私自利,你力争上游他们说你忘本,等到你真的堕落了,他们各个又都成了先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总是不会错的。
一生不知道要捱多少批斗,看多少嘴脸,被欺压的抬不起头来,不外乎是因为无人撑腰。可见投胎真是人世间最大的一门学问。温禧嘴角依约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但很快她就抬起脸低声道,“祈学长,今天真是谢谢你。”
祈博禹很想询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又担心冲撞了她,于是笑了笑,“不客气,这是给了我表现的机会。”
一般男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是刨根究底,就是避而远之,祈博禹却依然如故,真是好风度。她虽然无法回应,但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高看之意。
“祈学长,请你最近务必注意安全,我怕他会报复你。”温禧忍不住提醒他。
祈博禹满不在乎地一笑,白牙齿在太阳下亮了一亮,“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的身手了吗?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家里人专门送我跟一个师傅学了好些年功夫。”
“学长你还是要当心,万一他找帮手就不妙了。我不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你因为我的缘故受到无辜牵连。”
祈博禹深深地凝望着她,“温禧,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夏款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我是作为情敌的身份被牵连,而不是你口中的无辜者。”
“学长,您的好意我真的感激不尽,可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真的不适合。”温禧小声坚持着。
“博禹哥。”
一个娇软的女声,是李薇薇。
“你在和我的舍友在说什么呢?”李薇薇状若不经意地追问。眼光却从祈博禹脸上滑到温禧脸上,又从温禧脸上溜到祈博禹脸上。
“薇薇你和温禧是舍友?”祈博禹和李薇薇因为双方父母的关系,二人自幼相识。
“是啊。”李薇薇亲热地拉住温禧的胳膊。
温禧心道不好,李薇薇的意中人定然是这位祈学长了,叫她误会了反而不妙。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聊。”温禧含笑和二人告别。
“那你就忙去。”李薇薇也朝她微笑,一面抽出胳膊。
祈博禹想开口说点什么,又碍于李薇薇在场,不得不悻悻作罢。
李薇薇看着他脸上难舍的表情,新做的水晶指甲居然生生被抠了下来,掉在地上,像一颗碎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