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你下去陪她
也顾不得呵斥小太监失仪,书房里面的大臣们先乱了,这是在宫里,进宫吊唁还能出这样的事情,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安全的地方。
李代元坐在那里没有动,这才刚刚开始,这会儿就乱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禁卫军和羽林卫的人这会儿全部都在宫里,有刺客也得他们上,这些大臣能干什么?打嘴仗的不少,能拿刀杀人的也不少,但是对敌的不多。
“安顺,吩咐下去,收拾两座空闲的宫殿出来安置各位大人和各位夫人,时辰不早了,夜路难行。”
安顺应了一声,随即便吩咐下去。先帝的妃嫔都安顿在了西六宫,东六宫这边就只有两位主子,多的是空余的地方。至于这人大人,紫宸殿和乾元殿中间也不是没有院子,临时落脚,不必讲究太多。
等安排好了,他才起身,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太和殿赶去。
朱雀大街上,一个黑影喘着粗气踉踉跄跄的前行,走了没有多远就栽下去,然后过片刻又爬起来,鼓起力气的继续前行。
大街上黑漆漆的,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手上提着的灯笼在夜间晃动,看起来有点阴森恐怖。走着走着,裤脚就被什么东西勾住,打更人脚步一顿,尖叫一声:“妈呀,鬼呀!”
想跑,脚脖子被人抱住,怎么也甩不开。
“不,不是,去,去皇城告诉皇上,京畿营,反了。”
那人怕他听不明白,用尽力气又重复一遍:“京畿营,反了,告诉
——”
说着,抓着打更人的那只手一松,再没有了动静。
打更的人半响才缓过气,惊魂未定的紧紧抓住马灯移到一旁,看清楚了那人,一脸都是血,浑身都是血,活生生的死人——
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到鬼!
他将脚拿出来,折身就朝家里跑去,娘呀,太可怕了。
宫里的人出不来,等在甪直门外面的马车得了信,三三两两的就开始往回走,马蹄子的声音和车轱辘的声音响起来又散下去,宫门外很快便恢复了安宁。
阿毛驾着车刚刚到朱雀大街,老远就听见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听那声音人数还不少,这么晚了,他心中一惊,连忙熄了灯跳下车,舍了马车一路朝皇宫狂奔而去。
宫里正在奔丧,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骑马的人出现在大街上,不妙啊!
宫门口安宁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被人用力的拍响,急促的吼声在外面响起来:“开门,快开门,有急报!”
守门的禁卫军站在宫墙之上看着下面,喊了一声:“什么人?”
阿毛扯着嗓子喊:“安西将军府的人,快开门有急报!”
这份急报刚刚传到太和殿,传到李代元的耳朵里头,紧接着就有内侍惊慌失措的赶来:“皇上,皇上,京畿营的人反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口,要强行进宫!”
“安戎冉!”
李代元喊了一声。
安戎冉上前道:“臣在!”
“去吧,皇城内的人随你调遣,等朕过了这一关,放你和她离开!”说完,将自己的佩剑丢了过去。
安戎冉伸手接住,恭恭敬敬的双手端着,跪地道:“臣遵旨!”不管皇上许诺不许诺,这一关也必须过,这是安家的使命,尊君护民,必不能让祖宗蒙羞。
然后起身,拿着剑义无反顾的朝外走去。
李代元叹了一口气,京畿营反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到宫里来,京城明明早就戒严,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九城兵马司的人巡守,如此可见,九城兵马司那边也早已经倒戈。
京畿营原先是镇国公安千阳掌控,西征之后回朝,他交了兵权。
皇城遇刺之后,他脱了官帽在府中闭门思过,然后京畿营的人就反了。
当真是好本事,环环相扣,算计的一丝不差!
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表面的太平之下藏污纳垢狼烟四起,他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失败,还不如那几个远在京城之外的。
不过,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一刻还真不好说,趁着这个机会,哪些是人哪些是鬼倒是可以全部看出来了,一次性清理个干干净净也好,总归管着自己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大开杀戒也无妨。
这样四处地方顾忌的日子真的是让人厌烦疲惫,很快,很快就要解脱了。
安戎冉刚刚离开不久,李谨钰就穿着孝服带着一队儿宫女太监来了。
他约莫还不知道眼下的情势险峻,还让人为李代元准备了夜宵。
“父皇。”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皇祖父虽然去了,可是您还有儿臣,您得保重身体。儿臣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汤和点心,您用一点好不好?”
李代元的神色缓了缓,应了一声“好。”伸手拉着他进屋,然后对着外面的人道:“太子的一番心意,各位爱卿也都用一些吧,长夜漫漫,天亮还早,总要打起精神,才能走出困境。”
众人应声,进屋在侧殿入座。
汤是甜汤,甜的发腻,点心是热气腾腾的素包子。
饿肯定都饿,忙到这会儿了,这些人都水米未进,但是这种时候谁他娘的有心情吃东西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府呢。也就是太子年幼,皇上又将他护的太好,不知险恶。
但是太子送来的,皇上开了口的,总得意思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汤太甜的缘故,喝了两口,一群人就觉得一下子乏了,哪怕知道还在宫里,御前不能失仪,身体已经控制不住,眼皮打架,呵欠连天。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就察觉到了汤不对。
李代元自然也察觉了,他看着一旁的李谨钰,温声开口道:“你给朕和众位大人的汤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安顺试毒竟然都没有试出来。
李谨钰紧紧的捏着拳头看着他:“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李代元轻笑,眼中神色甚为复杂:“看来你在宫外这近一年时间,长进了不少。说吧,总要给朕一个理由,让朕死的瞑目。”
李谨钰抿了抿嘴道:“母后不是病逝的,是您杀的对不对?她一个人在地下会寂寞的,儿臣想让您下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