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庆功宴王母出题谜 逍遥居八仙醉酒语

第1章 庆功宴王母出题谜 逍遥居八仙醉酒语

第一回庆功宴王母出题逍遥居众仙醉酒(1)

碧水幽泉,山翠树新,花香四溢。偶尔几片云闲散飘过,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逍遥居外春意盎然,却无人欣赏,一切都静的出奇……

木桥上,相对立着两个人。一眉发皆白的老者笑眯眯地捋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狡黠地望着旁边手执芭蕉扇,腆着大肚子的老者,但见那老者发结双髻,眉峰微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呵呵,我说汉钟离兄啊,这次你又输了吧?看来,这下次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就由你代我们八仙……”

“喂喂!说什么呢!我敢打赌啊,再给我一炷香时辰我一定能猜出来的!”白发老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急怒的声音打断。手中的芭蕉扇越煽越快,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猛的瞥见白发老者捂嘴偷笑见被发现又立即强忍笑意的模样,心中一动,似明白了什么。沉声说,“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几个联合起来耍我啊?嗯?”

说完步步逼着向那白发老者走去,白发老者见势不妙,暗叫糟糕,转身便逃。谁知没走几步便被那唤作“汉钟离”的揪住了头发,哀呼道:“呀呀呀,钟离兄,钟离大仙,你,你下手轻点儿啊!哎呦!”

“轻点儿?哼!和他们合起来耍我的时候可想过今日啊?国老兄?”

“我,我也是没办法的啊,谁叫我们之中就数你成仙最早呢?不如你就允了算啦!”

“还敢说!”手中力道又加重几分,“我敢打赌啊,一定是你张果老出的主意!”

“喂,你们在干什么?”另一个清脆婉转的女音传来,二人都没停手,静静看着木桥那端的女子轻盈走来。那女子长发垂腰,一把青丝分作两股挽作双髻,零星缀着些许粉白珠花,更兼得一袭白色荷叶百褶裙,更衬得她清丽无双,望之脱俗。

张果老大喜,忙不迭地朝那女子挤眉弄眼,“仙姑啊,你可来了!快叫他停手啊,你瞧我的头发都快被揪断了!”说罢,嘴一撅,委屈地望着仙姑。仙姑凝眸,望着两人纠缠的架势不觉好笑,一阵清风吹过,几缕发丝被扬起,贴着脸颊,素手轻拂,浅笑道:“果老啊,不是仙姑不帮你,昨日是谁说的,要仙姑‘莫插手,莫冲动’的?”语罢,故意长叹一声,背过身去,只做不理。却将眼偷向后瞄去。

张果老见状,眼珠一转,忙又笑道,“仙姑,好仙姑,八仙之中就数你最义气了!昨日我不过气急了随口胡说的,你快帮我说说他叫他松手啊!”仙姑抿唇,正要答言,只听一稚嫩懒散的声音搭腔道:“我看啊,八仙之中就数你最会溜须拍马,你这样有失仙家身份哦!”

众人闻言四顾,却不见人影。倒是汉钟离满不在乎地说,“蓝采和,又想着捉弄谁了?我敢打赌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能将你揪出来,你信不信啊?”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要抓我,让你抓不着,哈哈!”那声音不甘示弱。

汉钟离凝神倾听,忽的摇扇向自己后方点去,只听得一声“不好,上当了”,一阵幻影破碎,露出一个少年来,那少年头戴牛角帽,一手执快板,一手捂住刚刚被点的部位,懊恼地抱怨着,不是蓝采和却又是谁?

汉钟离执扇拍了一下他的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谁叫你学艺不精,你师父孙悟空一定被你给气死了,当初助成仙的时候怎么忘了把你那根懒骨抽掉?这倒好,现在连你的那根懒骨都有了仙气,加以时日便能成仙了!”一席话引得众人直笑。

“你!”蓝采和咬牙恨道,想想自己整日睡到日晒三竿,仙术也没有好好修炼,确实太不像话,终于没说什么。而仙姑则绕过汉钟离、张果老,径直来到采和身边,执着他的手臂轻笑,“让他们在这儿站着,我刚备了一席酒菜,咱们同其他仙友先吃吧,湘子去了数日也该回来了!”言罢,拉着采和便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国老,钟离兄,我们先走了哦!”

这一声“一席酒菜”咬得极重,果然那张果老按捺不住了,咽着口水两眼直放光,待二人走远,汉钟离仍是不肯放过自己,突然,他似发现了什么一般大叫道:“呀!你的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汉钟离一愣,疑问道“什么东西?”,边说边松开揪住国老头发的手,看向自己掌心。那张果老一得解脱撒腿就溜,飞也似地逃向逍遥居,汉钟离这才一拍脑门直呼上当,且不说自己掌心里设么都没有,那张果老背对着自己岂能看见自己手里有东西。随即也向前追去。

“张果老,休想跑!”

第一回庆功宴王母出题迷逍遥居八仙醉酒语(2)

张果老与汉钟离纠缠于何事?自一百年前八仙过东海寻灵石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看官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话说一百年前,天地浩劫起于通天教主,唯八仙归位方能斩妖除魔,拯救苍生。谁知那穿山甲因爱生恨堕入魔道,以吸星大法吸去通天魔力,又辗转周旋于八仙之中,布天门阵嫁祸吕洞宾,妄图趁机亲近何仙姑。后因恨何仙姑弃他而去,生灭八仙的念头,火烧东海,劫地府魂魄,嫁祸八仙,以离间八仙与天庭关系,终因阴谋败露,遭到众仙诛杀。而那白牡丹与春瑛亦丧生于穿山甲之手。幸得八仙过东海寻灵石,使乾坤倒转、斗转星移,二人复生。穿山甲终幡然醒悟,自尽于东海前,化作一把伞愿为何仙姑遮风挡雨,其情也痴。

此后,孙影携龙三公主、春瑛及小八仙隐居凉山。而王母娘娘为贺八仙降妖有功,特赐宴于蟠桃园。

某日,瑶池仙乐起,鹤舞独悠闲。众仙家坐在席位上,久候王母不至。这边厢,蓝采和以手抚腮,伏案小憩,睡至憨处,不觉得点了点头。何仙姑明眸远眺,不知在看些什么。与她隔座的是个俊秀书生模样的人,正是当日舍身喂鳄,孝感动天的韩湘子,此刻他举杯轻啜,细品琼浆玉酒。目光不时扫向与仙姑之间的那个空席,眉峰微蹙,轻声叹了口气。首席上坐的是太上老君,老君闭目凝神,似是睡着了般。而他下手坐的,正是汉钟离与铁拐李。汉钟离目光瞥了一眼吃的正欢的张果老,对旁边的铁拐李耳语着什么,铁拐李的嘴角便弯成了一道弧。

张果老夹起一片紫竹豆腐干,正要往嘴里送,余光瞥见沉思的何仙姑,忙转头看仙姑说:“仙姑啊,你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好的御宴都不吃,机会难得哦!”

“呃……没有啊,我哪有想什么。”何仙姑回神说道。

“看你的样子,魂不守舍的,不和你说了我要吃菜了,嗯,好香啊!”

何仙姑淡淡一笑,她的思绪飞回到一百年前:青牛精、穿山甲、玄女娘娘、还有痴情的牡丹仙子,救过她的东华上仙,柔美温婉的贞娘,可爱的小人参精,誓死不愿成仙的费长房,刁蛮灵秀的龙三公主,调皮的孙影,还有春瑛和小八仙……通天教主……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八仙的归位,斩妖除魔的重任终于完成了吗?当穿山甲化作一把伞时,她深深地动容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所以,轻轻抚上伞柄,感受那被伞挡去的阳光、风沙,穿山甲,这样你便可以安息了吗?仙不能有情,你我之间本不可能,但愿来世的你不要为情所累。忽的,脑海浮现出一个白衣翩跹、洒脱不羁的吕洞宾,自上次八仙过东海寻灵石之后,吕洞宾便游历山川去了。不知今日可赶得来?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时间,真快呵!

韩湘子朝末席的曹国舅举杯,笑道:“国舅,不要一个人喝闷酒了,来,湘子敬你一杯!”

“哈哈,你不也一样吗,来,干!”

正说着,只听得“王母娘娘驾到,众仙起身迎驾”,众仙忙起身相迎。张果老边快速吞咽着嘴里的五香冬卷,边用力推了推旁边仍自熟睡的蓝采和,一被惊醒蓝采和便倏地起身行礼。一道金光闪过,王母出现了,瞅了瞅满地人影,微微一笑,伸手虚扶,说:“众仙平身,赐座。”

“谢王母娘娘。”众仙依言入座。

“众仙家真不愧是上洞八仙,这次你们降妖有功,挽救了这场浩劫。今日,哀家特邀众仙,大家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仙齐声附和,这才浅尝桌上佳肴。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连连,暂不赘述。

须臾,王母转身对太上老君说:“老君,你的门生们真当好本事,这一切都是你教导有方啊。”“哎----俗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呀。”王母但笑不语。目光搜寻之处,发现何仙姑与韩湘子之间空了一位,环顾四周,片刻道:“怎么不见吕洞宾前来赴宴?”

太上老君眉心一动,八仙皆相对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抬眼看去王母面上难辨喜怒。这时,何仙姑缓缓站起,从容应答:“回王母娘娘,吕洞宾自请游历山川,参禅悟道,玉帝应允了。”韩湘子也起身回说:“吕洞宾刚去一日,按人世时间换算已有百年,宴帖已然收到,此刻未能前来必是有事耽搁了,湘子代洞宾向王母娘娘告罪!”其余几仙也忙起身请罪。

一片静默,众人皆知王母娘娘因牡丹仙子一事,迁怒于吕洞宾。甚至因吕洞宾,又迁怒于八仙。此刻吕洞宾不来赴宴更是大伤王母面子,当下也不敢多言。只见半晌,王母娘娘才说:“罢了,众仙家坐吧不必多礼。相必吕洞宾仍多少有些昔日东华上仙的风范。参禅悟道?哀家替他高兴。”闻言,众仙皆松了一口气。又听得王母说:“今日难得大家这样开怀,不如就请碧莲仙子献舞助兴吧。”为缓解刚刚尴尬的气氛,众仙哪有不允之理,纷纷称好。

不一会儿,一位碧衣如水的仙子飘飘而入,身后是一群紫砂罗衣的伴舞仙子。相必那位碧衣的仙子就是碧莲仙子了吧,但见她明眸皓齿,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比之何仙姑更多了一份娇柔之美。众仙望去,皆是一惊,牡丹仙子?!何仙姑峨眉微扬,定定看着那女子,似是不能相信般,才要欢喜,转眼间又变作失望。手中的莲花萼似感到了主人的异样,颤动了一下。

“像,真像,可惜不是……牡丹姐。”喃喃道,脑海中闪过昔日宴会上牡丹仙子翩然而舞的情景,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总也挥散不去。“不知洞宾见了却又如何……”轻叹一声,幸得无人听见刚才那一番自语。情之一字确实难解,但愿洞宾他能看破才好。当下有些许释然,重又看向碧莲仙子。

碧莲仙子轻挥衣袖,一个转身,裙瓣如飞,有着不可言说的美丽,整个大殿因她而增色不少。众伴舞仙子纷纷围在她周围,起舞翩跹,仙乐渺渺,似在歌颂盛世太平。

铁拐李朗声笑道:“碧莲仙子舞姿不俗,令人大开眼界。不知仙姑是否也能一舞,代我们八仙谢王母娘娘赐宴之恩呢?”何仙姑一惊,显然讶异于铁拐李的建议,眨眨眼睛才要拒绝,却又撞上汉钟离飞来的眼色,心下寻思片刻旋即了然。抬眼望去,王母高坐凤位,面无表情,不知是否因吕洞宾之事而感到不快。听到铁拐李如是说,目光便落在何仙姑身上。何仙姑正因感怀往事,无心热闹,眼下为缓和气氛,稍减王母对八仙的不满情绪,只好应允了。随即迎向王母的目光以眼神作请。只听得王母娘娘淡淡开口道:“如此也好,哀家也很想欣赏仙姑的舞姿呢。”

何仙姑低头瞅了瞅玉帝所赐莲花萼,柔声说:“既然王母娘娘和众仙友都这么说了,仙姑怎能扫大家的兴呢?献丑了。”说罢便起身走至碧莲仙子身旁。碧莲仙子闻言停止了跳舞,冲何仙姑微微一笑,仙姑亦报之以笑。二女便各自起舞。碧莲仙子甩开水云袖,那水云袖似云霞般柔软缠绕,在空中交错、变换,打落几瓣祥云薄雾,令人咋舌称奇。而何仙姑以莲花萼为伴,回旋、曼舞。双手交叉于胸前,复有伸开,但见一条条彩色丝带飞向四周,挂满了蟠桃树,一时间荷香四溢,清新之气久弥不散。仙鹤亦寻香而来,挥动着翅膀欢鸣不已。而丝带所落之处挂满了花果,一众天将仙女纷纷抢而食之,好不热闹。二人绝妙的舞姿迎来众仙拍案称奇,就连王母也露出了赞赏笑意。

碧莲仙子看向仙姑的眼神多了些赞许,忽瞥见仙姑手中的莲花萼,眼角含了一丝复杂莫名的情绪。挥袖之间更加贴近了仙姑几分,悄声说道:“仙姑姐姐跳的真美呢!”仙姑手中的莲花萼并不曾停下,微笑回应:

“碧莲仙子的舞姿令人过目难忘!”几个回旋,二女便停止了动作,相视一笑,齐躬身对王母说:”碧莲(仙姑)献丑了。“

“好!果真令人大开眼界!”众仙称赞连连。

王母笑向二人说道:“的确令人一饱眼福,赐碧莲仙子、何仙姑玉露各一杯。”二女含笑谢过,暂不赘述。

“好美的舞姿!洞宾来迟了,不曾窥得全角。”众人闻言一愣,追寻声音来处,只见一白衣翩跹,剑眉星目的佳公子傲然而立,身后背着一把雌雄宝剑,正是吕洞宾。

“王母娘娘,洞宾来迟了,向您告罪了!”俯身作揖。

“吕上仙游历四方,可曾参禅悟道?”王母别有深意地看向他,并不急着让他免礼。

“回王母娘娘的话,参禅悟道乃是终身之事,洞宾不才。”仍旧恭敬而不失气节。

“好一个‘终身之事’,上仙免礼,归座吧。”

得令,吕洞宾这才起身,视线落向何仙姑,只见她朝自己微微颔首,算是招呼。回席间,看到韩湘子、曹国舅等人皆一脸担忧之色,不觉一笑,好似在说“别担心,我没事”。

第一回庆功宴王母出题迷逍遥居八仙醉酒语(3)

待得入席,又向首席的太上老君躬身一礼,老君微笑不语。那吕洞宾望着满桌佳肴玉酿却无甚心情,湘子举杯相邀:“洞宾,多时不见,一路可好?”吕洞宾微笑回敬:“不过是学闲云野鹤,偷个‘无拘无束’罢了,来!”说罢二人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曹国舅、铁拐李等人亦纷纷邀杯,八仙之情羡煞旁人。何仙姑道:“这琼浆玉酒可是难得一品,仙姑敬各位仙友,愿我们八仙‘情长比日月,此义共长天’!”

“说得好,来来来!”一时间竟忘了此时乃是王母御宴,片刻前的担忧尴尬全然抛到九霄云外,人人开怀畅饮,倒把个王母忘在脑后。

站在王母身边的碧莲仙子静静地凝望八仙,嘴角含笑。懒散稚气的蓝采和,温润儒雅的韩湘子,沉稳静默的曹国舅,憨态可掬的汉钟离,贪吃老童张果老,笑容可掬的铁拐李……那洒脱不羁玉树临风的吕洞宾和清丽脱俗、如莲淡雅高洁的何仙姑更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蹙眉,一个念头浮上心来。王母娘娘淡淡扫了一眼正兀自出神的碧莲仙子,轻声说:“碧莲,退下吧。”碧莲仙子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道:“王母……”

“退下!”王母断喝道,碧莲仙子只得理了理衣衫,躬身行礼,说:“是,王母娘娘。”

正自畅饮的八仙听得动静,都停止了欢笑,齐齐向王母望去。碧莲仙子转身离去之际,吕洞宾只看到了个背影,那背影如此熟悉,却一时想它不起。怎地刚才进来时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子呢?甩甩头,看向王母。王母莫名的怒气使得众仙一头雾水,静静等待下文。

“今日的御宴,众仙家可满意?”王母不怒自威。

“王母赐宴,荣幸之至!”揣着疑惑,众仙连连答应。王母目光巡视一周,复又说道:“如此,哀家就放心了。哀家这里有一道题不解,恳请众仙家帮忙解之可否?”

太上老君沉重浑厚的声音响起:“王母娘娘不妨说来听听,或可得解。”

王母笑言:“哀家也是如此想,天庭之中卧虎藏龙,必有造世之才。不知众位仙家意下如何?”

“愿闻其详!”众仙齐声道。

“唔……”沉吟片刻,王母才说:“弱水三千饮一瓢,江湖旧梦已百年。忘川难断红尘心,何来风雨慰寂寥?”

一语既出,四下哗然!这分明是情诗一首,却由王母娘娘口中念出,王母娘娘不是一向都很反感在天庭谈情么?要不怎会立下天规——凡思凡者除去仙籍,打落凡间。更甚者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火刑冰笞之苦!望着底下的骚动,王母并不愿多做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说:“好了,今日宴会到此结束。各位仙家若猜到答案,莫忘了告知哀家,若无人能猜得出,下一届的蟠桃宴便免了吧!”说完,似有若无的目光瞥了眼吕洞宾。

一场庆功宴便在众仙的惊诧中结束了。

碧蓝玉穹,浮云翩跹。细风湖语,涟漪四起。远离了瑶台玉阶,谁人道人间没有好去处?几声鸟鸣,飞瀑潺潺,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逍遥居。何仙姑张罗了一席酒菜,好容易离了天庭那个拘束之地,八仙也乐得清闲,在逍遥居小聚,众人围坐在一起。

只吕洞宾翩然而立,手中的扇子潇洒地转了一圈后张于胸前,轻笑道:“多时不见大家,洞宾很是挂念。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这里最好!”正说着,随手横空扫过八仙桌,只见一酒杯便稳稳立在扇面上,轻嗅,“好香!好酒!”汉钟离扬眉道:“既知多时不见,乖徒儿可有礼物奉给为师啊?哼,一个人潇洒快活去了,倒把我们几个丢在一边儿!”

“是啊是啊,不知道你都去了哪里了,我们在天上还好,满打满算只一天,你呀在人间可是一百年喽!”蓝采和附和道。曹国舅也开口:“是啊,洞宾,快说与我们听听。”吕洞宾兀自一笑,心知大家都在好奇,一口饮尽酒,回身坐于椅上,故意答非所问:“咦?怎么不见湘子?湘子呢?”

何仙姑奇道:“难道你不知湘子去了龙王那里吗?别想转移话题,我也想知道呢。”

吕洞宾无奈苦笑,心知必是躲不过去,只得坦白道:“这百年来,我游戏人间,为的是参情、悟情、堪情。可惜……”“可惜什么?”蓝采和追问道。“可惜……终未得解,”手中的扇子又抡了一圈,吕洞宾面露迷茫地说,“或许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方能体会。”

“完了,完了,完了,有人又要历经情劫之苦了!”汉钟离连连摇头,很是失望地叹息着,芭蕉扇搧的越发快,碰到了旁边的张果老。张果老似不曾知觉,亦不解地说:“参情?悟情?堪情?你可知在天**敢讲‘情’之一字是要付出代价的。以你的定力还不至如此吧?”

“我看啊,你对那白牡丹还是念念不忘啊!既知仙不能有情,就不该再去触碰。你,唉!”铁拐李不无惋惜地说。

曹国舅敛眉沉思,试探地说:“这百年来,你可是去找了白牡丹?”曹国舅所问,问出了众人心中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唯何仙姑默然无语。

吕洞宾黯然。白牡丹,有多久再未听起过这个名字了?虽然久远,却依然清晰地刻在自己心间。可是此刻此心早已随着那片随水而逝的红叶沉寂了,再也不会因她而伤而痛了。是啊,都过去了。淡淡一笑,目光跃过窗外。多好的春色,山翠树新,碧水幽泉。“仙姑,你也这么认为吗?”吕洞宾轻声开口问道。

被问及,何仙姑微微一震,明眸闪闪,望着他笑道:“果老说的对,以你吕洞宾的定力还不至如此。”说罢,便转身望向铁、张等人,沉吟片刻又说:“我想洞宾的选择是对的。还记得当日穿山甲在天**质问说‘为什么君臣之情是为忠,朋友之情是为义,父母之情是为孝,而男女之情是为罪,是为孽。”一语出口,曹国舅、蓝采和及铁、张、钟几人皆沉思不语,神识回到百年前那一日,的确,当日穿山甲此一问,问的天界众神个个哑然无语,幸得何仙姑正色而解才得以免去诸多尴尬。而此时何仙姑重提此事却又不知为何。众人沉思着,只待仙姑往下说。而吕洞宾却是目不斜视地望着何仙姑,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下文。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何仙姑微微一笑,拢过腮边一缕柔丝,站起身,踱至窗边,复又开口道:“当日我回答说‘设天规并非只为情,而是为了戒贪、杀、嗔、妄、昏、色’事后回想,总有些许困惑未解。大家都知道,昔日地藏王菩萨发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中生度尽,方正菩提’。”听得此说,众人皆抬头望向何仙姑,何仙姑微微舒了一口气,转身面向众人,接着说:“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唯幻做众生,深入地狱,感同身受,方能体会众生之苦。来感化和度化他们。”

第一回庆功宴王母出题迷逍遥居八仙醉酒语(4)

话说何仙姑以地藏王菩萨之事告知众仙,众仙皆恍然大悟,连连赞叹。

“哈哈哈,还是你何仙姑最了解我,我吕洞宾今生得仙姑做知己,何其有幸!”吕洞宾开怀一笑,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接着何仙姑的话接续说,“没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深入其中不解其中之苦谈何悟道,谈何修仙?情之一字亦然,不深入其中终不过是纸上谈兵,还是不曾堪破啊!不参情、悟情、勘情,如何舍情、忘情?”

听至此处,众仙心下了然。

汉钟离轻摇芭蕉扇,拈须不语,半晌问道:“依你的意思,是为了悟道才去的人间?”

“正是!”吕洞宾声坚如石,眼神却有些飘忽,“不过可惜的是,终未得解。”

“哈哈,这样说来也不无道理。只是怕你深陷其中,眷恋红尘,反而毁了一身道行啊!”张果老不无担忧地说。除了吕洞宾之外,剩余几人皆默然无语,上次血咒之事历历在目,张果老的担心正是众人的忧戚。

吕洞宾清眸微闪,复又坚定如初,轻笑道:“请诸位仙友给洞宾多谢信任,知难而退可不是仙家做法。”说罢,俯身一揖。

“是啊,我们应该相信洞宾的。”何仙姑凝眸,望着众人,轻移莲步,慢慢回到席位上。忽又笑道:“好了,这些问题以后再谈,不知大家是否觉得今日庆功宴上王母娘娘很奇怪?”

“是啊,是啊,好端端地发脾气!我看那碧莲仙子很好的啊?”蓝采和连忙说道,站在他身边的铁拐李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曹国舅亦忍不住笑出声,汉钟离一脸哭笑不得,“懒得理你”的摸样。而张果老连连摇头道:“你呀,叫你平时用功读书你不听,真是笨哦。”何仙姑亦觉好笑,摇摇头无奈地望着蓝采和,抿唇不语。吕洞宾则一副事不关己地淡笑着,接过何仙姑的话头说:“最奇怪的是那首诗。”

曹国舅抚须沉吟道:“弱水三千饮一瓢,江湖旧梦已百年。忘川难断红尘心,何来风雨慰寂寥?是首情诗不假,可是王母娘娘是何用意呢?”

“我敢打赌啊,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能想通的,不就是一首情诗嘛!”汉钟离自信满满地道,忽又觉得事情好似没那么简单,便喃喃沉思说:“不过王母娘娘让我们猜什么?一首诗有什么好猜的?”说着说着竟起身一个人踱至远处,倒把众人晾在一边。

张果老瞅着汉钟离“走火入魔”的样子十分好笑,眼珠一转,促狭之心渐起,拉过采和、仙姑,如此这般絮说一番,复又对铁拐李、曹国舅、吕洞宾三人耳语一番,三人皆暗笑不语。

“好了好了!喝酒喽,喝酒喽!”不多时,蓝采和故作大声地招呼众人,张果老也不甘示弱,“我们来划拳好了!”

“来来来,大家干了!”众人皆附和着说。这边厢众人喝的痛快,铁拐李和曹国舅竟还划起了拳。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你输了,你喝!”“明明是你输了,该你喝!”好不热闹。那边厢汉钟离听到动静,心痒难耐,急急喊道,“慢着,慢着,等等我啊!”边说边赶至席间,“你们几个居然不等我,真是岂有此理啊!”正要坐下,余光却瞥道蓝采和偷偷把自己的椅子拉向后边,面上却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无辜模样。当下暗笑道:“好你个蓝采和,敢捉弄我?叫你捉弄我。”面上却还平静,缓缓坐下轻念咒语,蓝采和身下的椅子瞬间便转移到自己身下,于此同时,只听“扑通”“哎哟”一声,蓝采和便重重摔了个底朝天,痛的直龇牙。众人一惊,顿时大笑起来。

汉钟离自得地说,“就你那点伎俩还想瞒过我去!”何仙姑忍着笑意,将蓝采和扶起,但见那蓝采和经那一摔,头上的牛角帽都歪作一边,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众人又是一笑。

张果老出来打圆场,瞅着汉钟离道:“钟离兄,你在那边那么久,一定是想出答案啦?”

“呃……这个嘛,这首诗吧……”汉钟离语不成调,只因前世乃是武将出身,腹中墨水无几,常被取笑。此刻唯恐众仙友小瞧了他,便故作沉思,道:“我敢打赌啊,再多给我些时间,我肯定猜得到的。”

吕洞宾呵呵一笑,“对对对,钟离师傅智慧高深,定能猜出的。”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赌一局如何?”张果老笑眯眯地说。

闻言,汉钟离立刻来了精神,问:“好!赌什么?”

“我赌你猜不出,我若输了你要怎样便怎样。”

“好!我要是赢了,我想怎样便怎样?”

“好!”

一赌成局,二人便以一日为限。暂不多言。何仙姑兀自笑笑,暗想如此捉弄汉钟离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样。酒过三巡,众人皆微微有些醉意。曹国舅手执笏板敲着桌子,吕洞宾伏案睡去,蓝采和酒意朦胧却依然不停杯,何仙姑托腮小憩,铁拐李似笑似哭,汉钟离因醉意渐涌,错把张果老的胡子当其他,一使劲拔,张果老吃痛大喊,非要和汉钟离拼命,二人皆醉意深深,汉钟离偏要拔,张果老哪里肯依谁也不让谁,这一闹,惊醒了何仙姑,何仙姑连忙分开二人,张果老兀自喘着气,怒向仙姑说:“仙姑,莫冲动,莫插手,我,我和他没完!”

话音刚落,汉钟离便扑身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又抓去了一把胡子,何仙姑身形不稳,只得连连后退……

一场醉酒,几人憨态尽显,说出去谁人相信,堂堂上洞八仙竟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至于汉钟离与张果老打赌后来之事如何,请看本篇开章即可得知。暂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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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游记2之仙吕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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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庆功宴王母出题谜 逍遥居八仙醉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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