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拆穿,病态又执拗的爱
燕翎的府邸里,有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侍女打扫着房间,没过多久,画筒里的一副很旧的画卷被她不动声色地换了出来,又将一副看起来完全一样的画卷被放了进去,她打扫好了,很快就离开,动作很轻,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那些画一样。
长乐宫里,苏贵妃听说皇上又不来她的寝宫,而是去了四皇子德妃的宫殿里,她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
“德妃那个老女人,她怎么敢半路上跟我抢皇上,她也不看看自己都满脸皱纹了,究竟想怎么样?我真是气死了,皇上也真是的,难道我不够温柔漂亮吗,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苏贵妃穿着精致漂亮的宫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满头珠翠,精心打扮的脸娇艳动人,身上还撒了香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渗透了出来。
别说是男人看到她会被她的美貌迷得都走不动路,就连伺候了她很多年的宫女,看到她柔弱无骨,媚眼如丝的样子,也被惊艳得眼睛都看直了,舍不得从她的身上移开。
“娘娘,您别动怒,说不定皇上只是去德妃宫里坐着说一会话,等会她就到长乐宫来了呢。整个后宫,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娘娘了,其他的妃子连娘娘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贴身宫女馨儿立刻哄道,生怕脾气不怎么好的苏贵妃会把怒气撒到她们的身上来。
“以前皇上去别的娘娘那里,到最后还不是又跑到长乐宫了,谁都知道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娘娘了,就连后宫的事情都是娘娘在管呢。”馨儿继续说着好话。
若是以前,苏贵妃肯定很得意,被哄得喜笑颜开的,然而这次,她爹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员,还有她远在老家的几位叔祖父设计贪污税银和粮食,皇上震怒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她的宫里了。
她又想到了之前皇上说要给燕翎封王让他去封地上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强烈的恐慌,害怕皇上对她和儿子起了戒心,对他们厌恶了,所以将她爹和燕翎手里的权力收回去了很多,现在他们一派的势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了。
“可是皇上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来我这里的啊,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过来了,我是真的害怕前朝的事情让皇上生气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冷淡,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底下的官员手脚不干净,能怪她爹吗,凭什么迁怒到她的身上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皇上之前在调养身体啊,那位沈大夫给皇上治病,每天都喝药吃药膳,再加上国事繁忙,他就没过来。现在皇上身体大好了,他一定会来的。皇上心里最爱的人是娘娘,这么多年来,娘娘都是皇上最重要的人。”
苏贵妃眉眼之间有着强烈的忧虑,“可是都已经那么晚了,皇上怎么还不来?他以前说过最爱我的,怎么去德妃那里那么久,我等得都困了。我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事给谁看呢?”
她说着都哭了起来,“那个老女人哪里漂亮,明明我身段又轻盈又妩媚,皇上怎么对德妃那么好。”
另一个宫女蓓儿也在旁边劝慰道,“再等会皇上就过来了,娘娘你别着急。您这么漂亮,奴婢们都觉得您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皇上也会对娘娘爱若性命的,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娘娘您别着急。”
苏贵妃又等了一会,还派了长乐宫的太监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说皇上还在德妃的宫殿里,据说两人还有说有笑,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小太监的消息深深地刺激到了苏贵妃,她气得快要崩溃了,扑倒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说好的最爱的人是我,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苏贵妃一边哭,一边捶打着枕头,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馨儿和蓓儿心疼坏了,站在床边安慰道,“娘娘,您别哭啊,再等会皇上肯定就来了。”
苏贵妃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要去找德妃那个贱人讨个公道,凭什么她将皇上从我的身边抢走,今天明明应该是皇上陪着我的,她凭什么要抢走皇上,我真的好生气。”
两个贴身宫女被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娘娘,如果皇上不来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睡晚了对身体也不好。”
“我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要去问一下德妃究竟是何居心,她怎么那么大的脸呢,位分不如我,宠爱不如我,她哪来的胆子跟我抢皇上?”苏贵妃脸狰狞地扭曲在一起,身上的杀气蔓延着,很是吓人。
馨儿和蓓儿被她吓坏了,一个从身后抱住了她,另一个直接给她跪下了,“别冲动啊娘娘,这深更半夜的,你要是去德妃那里评理,再惹怒了皇上,简直是得不偿失啊。要知道皇上的心里最爱的是娘娘,这就够了啊。”
苏贵妃嫉妒得都失去了理智,她怨恨皇上责怪苏家,更怨恨他那么久了还是不肯册立燕翎为太子,憋屈在心里的怒气这一刻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皇上他心里最爱的是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他要是爱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看见他将我立为皇后。他心里最爱的还是那个已经死去了很多年的女人,他心里最爱的儿子也是那个已经夭折的太子。”
“嘴上说着最爱我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假的。如果爱,就不会让我受委屈!周敏茵那个贱人也是,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还占据着皇上的心做什么,狐媚子贱人活该死得快!她和她儿子早死那是活该,是天意!”
她骂得畅快,浑然不整个夏国身份最尊贵的男人已经到了她的寝殿里了,将她那些歹毒的骂人话语全部都听了去,之前做的梦让他心里还有所芥蒂,这一刻,他脸色更是阴沉得几乎能杀人。
“你说谁的死是活该?朕的皇后和太子岂是你能这样编排的?苏贵妃,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皇上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剧毒的利箭,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压得苏贵妃喘不过气来。
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皇上,臣妾一时失言,臣妾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请皇上恕罪。”
皇上心里的怒气翻涌着,看向苏贵妃的目光充满了厌恶,“朕以前不知道你竟然有着这样歹毒的心思,还以为你性情温柔,还善解人意,却原来你这么的贪婪。朕给了你后宫最高的位分,让你执掌凤印,做后宫实际上的女主人,难道这样还不让你满足吗?”
苏贵妃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不停地否认,“臣妾真的没有诅咒皇后和太子的意思,臣妾就是气恼皇上竟然去了德妃那里,才口不择言的,皇上,臣妾是因为太爱你了啊。”
“你恨朕责罚了你爹,你恨朕没有立你为皇后,恨朕没有将燕翎立为太子,没能满足你对权势的欲望和野心。但是朕欠了你什么呢?凭什么你就一定是皇后,燕翎一定是太子呢?苏贵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自为之。太过贪婪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皇上对她的冷淡和疏远显而易见,“不该是你的东西别痴心妄想,这辈子你仅仅止步于贵妃,别想其他的了。”
话音落下,皇上拂袖而去,任由苏贵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绝不回头。
苏贵妃这才感觉到一阵阵后怕,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完了,她彻底地引起皇上的厌恶了,皇上心里最爱的是早逝的皇后和太子,现在她说了这么恶毒的话,恐怕皇上要恨她一辈子的。
“馨儿,我现在要怎么办?”
她信任和倚重的宫女让她靠着,立刻温柔细语地安慰道,“别着急,皇上只是在气头上,等明天您温言软语地哄皇上几句,皇上的气消了就好了。实在不行,就传个消息出去给苏公子,让他想想办法。”
苏贵妃想到弟弟,再次打起精神来,“对啊,阿凛有最多的主意了,还是让他帮我挽回皇上的心意吧,刚才的确是我失控了,我不应该说那么多话的。”
先皇后是皇上心里最深的伤痛,哪怕她再恨,也不能在皇上的面前表露出来啊,更别提她还说得那么难听。
她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馨儿,等到明天立刻传消息给阿凛,我一定要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苏贵妃眼眸里迸射出了希望的光芒来。
被她提到的足智多谋的弟弟,此时就在荣远候府外面,拿着长笛慵懒地吹起了悠扬动听的曲子,带有一些南越的风情,柔媚婉转,悠扬动听。
好不容易被蛊虫折磨得才睡着的沈之月,再次被心底传来的那种躁动之意折磨醒了,她心跳很快,脸颊绯红,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一野兽一样,随时都能冲出来。
意识的最深处总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逼着她的脚步,让她情不自禁地穿好衣裳,在这夜深人静,月光皎洁的晚上,她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从候府的后门偷偷地溜出去。
她热得满头大汗,血液里有着疯狂在叫嚣着,痛苦得让她想要找片冰冷的泉水跑进去,好缓解身体里面的痛苦。
提着灯笼走出来的沈之月,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垂柳底下吹奏曲子的苏凛尚,男人也看到她了,幽深如古潭的眸子里迸射出了惊喜的光芒来,还带着邪魅的期待。
沈之月不想走向给她下了情蛊的男人的,然而背后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朝前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像是被人操纵着线条的傀儡一样,一步步靠近苏凛尚。
男人修长挺拔,气质清冷甚至偏向阴柔,明明她对他应该敬而远之,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的,然而燥热和难受追随着她,让她有种想要化身为狼的冲动,她呼吸更加几处,脸上多了两抹桃花,就连眼神也多了迷离的色彩。
她的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善类,她不能向前,不然她这辈子就毁在苏凛尚的手里了,而且她的名声也会被毁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情蛊慢慢地在吞噬她的神智,让她只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她的痛苦和难受,烈火灼烧着的全身的感觉太难受了。
苏凛尚欣赏她精致漂亮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地变得迷离,他像是猎人逗弄着猎物一样,总算放下了长笛,声音里面带着蛊惑的味道,“沈之月,你领略到情蛊的厉害了没有?这才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你会更加的难熬。”
沈之月发狠地用银针去扎她的皮肤,尖锐的疼痛感都没能缓解她的痛苦,丹药也没有办法再压制她躁动不安的心情,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她的头发都被染湿了。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把情蛊的解药给我,算我求你了?”
苏凛尚靠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我都有,我现在缺的是一个携手共度一生的妻子。那么多的京城贵女我都没有看上,我唯一想要的女人是你。”
“你要是很难受就求我啊,能够缓解你痛苦的人就只有我了。你该不会想等到郑澜到京城来,想要你们圆房做真正的夫妻吧?别说郑澜能不能及时赶到,就算他赶来了,也不能替你承受痛苦。你若是和我之外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那个男人就会暴毙而亡。”
苏凛尚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沈之月,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究竟要做怎样的取舍你应该清楚。你如果爱郑澜,就不要拖累他,不要害他,自己动手写下和离书,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他甚至能感觉到沈之月压制不住痛苦而发出的闷哼声,“你要是难受得忍不住了,你开口求我啊,我很乐意替你缓解痛苦。”
沈之月的额头上青筋暴涨,热气和烈火折磨着她,她痛苦地将嘴唇都咬破了,锋利的指甲掐着掌心的血肉,一片血肉模糊,就算是这样,她也时时走在崩溃的边缘。
“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我控制不了你这个疯子,但是我能控制自己的性命。苏凛尚,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痛苦地将这句话说完,锋利又淬了剧毒的银针发狠地朝着她的心脏刺过去。
苏凛尚被她眼底的决然和狠厉给吓到了,在她动手的时候,他手里的玉笛本能地伸了出去,叮的一下将她的银针给挥开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着沈之月吼道,“你疯了吗?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还是郑澜在你心底就那么重要,你宁愿替他守身如玉,也不愿意嫁给我?”
她宁死不屈的抉择更是让苏凛尚气得发狂,他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我最恨的是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苏凛尚,如果没有自由,我宁愿死,就算你用情蛊,也控制不了我。”她眼底一片通红,是被热气给逼的,“你要么给我解药,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要么我死在你的面前。你如果爱的是一具尸体,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苏凛尚恨得都想掐死她,“那个郑澜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你对她死心塌地,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厉害,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为了性命你能嫁给他,却不愿意嫁给我?我究竟比郑澜差在哪里了?”
沈之月忍着痛苦虚弱地说道,“他从来不会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对我用阴谋诡计,更不会耍心眼。而你做事情却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的意愿。苏凛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想起来了就对我好,心情不好就算计我。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我为什么要接受你?”
“你说的这些如果我说我愿意改呢?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沈之月,我真的不比郑澜差劲,我对你的爱是真心实意的,绝对不会比郑澜差半分。”苏凛尚心痛得要死,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哪怕这时候,他心里都有着强烈又真挚的爱意在流淌着,对她又爱又恨。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很犯贱,非要对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死缠烂打,但是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他不想放手。
“不愿意。如果不是你之前对我作法,我的性命受到威胁,我根本也不会嫁给郑澜。这里不属于我,我只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姻缘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在我人生规划的范围之内。”
没有了笛声的控制,她体内的蛊虫渐渐地消停了下去,燥热和心跳加速的症状也慢慢地缓和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苏凛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到她有说谎的痕迹,可是她的眼神坦荡,没有半点像是欺骗人的样子。
“那我找道士作法,将对你的伤害消除,你去跟郑澜和离。情蛊种到人的身体里,是没有办法去掉的,也就是说这辈子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我们的命运势必会捆绑在一起。”
沈之月她身体绷得很紧,五脏六腑里的怒气在翻涌着,“所以我要么死,要么只能嫁给你做真正的夫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是吗?”
“没错,就算你不爱我,我认定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我们势必要成亲,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你才能一辈子健康无忧。我也能答应你,婚后会尽量顺着你的心意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我爹娘也不会为难你的。”
苏凛尚灼灼地看着她,我对你势在必得,谁也别想抢走你,哪怕是郑澜,我才不信你们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
“沈之月,你爱我好不好,我也能给你最纯粹的爱,你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愿意陪在你的身边。郑澜对你怎么样,我也能对你怎么样,不会有半点差别,我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
她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就连心都凉透了,“我不信,既然有情蛊,就要解的办法。你总是用这种卑鄙无耻的办法来对付我,不觉得没意思吗?我上辈子也没有欠了你什么啊,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怎么就是要缠着我呢?”
苏凛尚对她仇恨的眼神根本就没有在意,“以后你会被折磨得更加痛苦,今天是我特意控制蛊虫,你意志力再强大,还不是被驱使着从候府里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更加受不了的,你除了跟我有夫妻之实,能够彻底地清除痛苦,没有别的办法。”
“沈之月,我们也算是老天爷注定的缘分,你别总是想着从我的身边逃离开,你逃不了的。你上辈子没有欠我的,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太多,所以老天爷让我来偿还你的恩情呢?”
他忽然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抱进怀里,“你别总是对我那么冷冰冰的,我真的很爱你,恨不得将世间的一切珍宝都捧到你的面前来。”
沈之月用力地挣扎着,狠狠地咬在了苏凛尚的肩膀上,“你放开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她锋利的指甲在男人的脖子上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抗拒得厉害,对于苏凛尚,她除了害怕就是厌恶恶心,想到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她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苏凛尚脖子上火辣辣的,他不得不放开了她,“沈之月,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征服性子很烈的女人吗?你越是不接受我,越是跟我对着干,我就越是想要将你骄傲的膝盖给折弯,让你彻底跪在我面前,彻底地爱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