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根深种

第24章 情根深种

1

自醉仙居出来已是晚上,四人作别,岳凡与青归同路自是同行,明泽自然要送若莺回家。

岳凡一路沉默不语匆匆而行,青归紧紧相随。

“岳小姐。”青归唤她。

“青先生何事?”她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

“若我说,你我在很久以前我便见过,你会否惊讶?”

“不会。”她依旧高冷。

“若我问你,你可曾有过难以忘记的人?”

“没有。”

“岳小姐,请留步!”

岳凡停下脚步,他望着她的背影,“岳小姐,是否还记得八年前你在草原上被狼群围困之事?”

她终于转身直视他。

“你到底是谁?”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玉笛,月光下,眼前的少年吹起那首熟悉的曲子,她的泪落下,回忆悠远,但却清晰。

八年前,她十岁。

草原上,她与明泽骑马,那个家伙依旧顽皮,用鞭炮惊了她的马,马带着她跑向未知的地方,等马缓过神来她已不知身在何处。

夜幕降临,冬日草原的夜寒风刺骨,若再无人来救她,她必定冻死在这茫茫无际的荒原之上。

马安静地与她依偎取暖,却不知危险悄然而至,狼群出没,包抄而来,马嗅到危险警觉站起,她拔出腰间护身的短刀,月光下十数匹饿狼合围,她做好自卫反击之势。

头狼开始进攻,向她迎头扑来,她俯下身子一刀斩过,头狼自喉咙到腹部一刀割开,内脏脱出,死尸落地,群狼见头狼身死一股脑儿全部扑了上来,她寡不敌众,身上的斗篷被撕破,腹背受敌,情势危急之关头。

这时远处传来笛声,笛声悠悠,由远及近,群狼竟停止进攻,纷纷向笛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挣扎起身循声望去,一身披兽皮的少年向她走来,少年长发遮住脸庞,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他身材高大,笛声掌控群狼陪伴左右,如传说中的青冠帝下凡。

笛声停下,他站到她面前,她把手里的短刀紧握,心想着大不了拼个一死。

“你杀了我的朋友。”

“你想怎样?”她言语倔强。

他没有回答,而是解去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草原上篝火一点,身体暖和起来后他给她检查伤口,小心地敷药。

午夜时分,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熟肉,用小刀片开,一片一片递给她,熟肉没有任何调味,腥气扑鼻,她强忍着咽下。

“我是中原人,你为何还救我?”

“我答应过某人,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中原人。”

他拿出玉笛,笛声似有魔力,在笛声中她沉沉睡去,醒来后天光大亮。

“我送你回家。”他说。

他把她背在背上,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她也不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岳家营地近在眼前,他放下她,整了整她身上的斗篷,“我送你到这,我不伤中原人,中原人却不会放过我。”

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转身离开。

“等等!”她唤住他,“我叫岳凡,若能再见,希望再听到你笛声。”

他没有回答,只身走入茫茫草原。

一曲终了,岳凡早已泪落如雨,那藏在心里的少年近在咫尺,她不懂这是怎样的情愫,只知道虽是一面之缘,却久久不能相忘。

她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我,盼你长大,为你而来,愿意接受我吗?”

岳凡摇摇头,“你没有理由让我接受你。”

“何出此言?”

“八年的时间,我已不是少不更事,你也不再是那个草原上那个令我为之着迷的少年,我可能需要更强大的心来包容,如果可以,还是你这个人,我愿意等你变得强大。”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不配追求你吗?”

她微笑着,眼前人陌生且熟悉,“我的心里你一直都在,只不过是我变了。”

“你心里有另一个人?”

“不,只有你。”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争取。”

“我想要的是天下。”她的声音冰冷无情,全然不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你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场空。”

他转身离开,不肯回头,倔强且落寞。

2

回到家中,岳凡在房中翻箱倒柜找到了那件兽皮斗篷,她把它拥在怀里,脸埋在皮毛里哭了。

这一夜,无风无月,星河流转。

这世间,有些爱注定失落。

譬如知守……

每一晚,他都在她的门外守候,她却不知。

譬如新雨……

每一晚,她都会为他留一豆烛火,他却不归。

譬如明淙……

每一晚,他都会看着她的画像至深夜,她却无言。

譬如博游……

他已认命了吧……

3

第二日,早朝,散朝后明泽被单独召唤。

御书房内。

“看看这个。”父亲都给他一个奏折。

打开后看,是岳凡的奏章。

臣岳凡,自幼长于军中,终日刀剑横行,厮杀疆场,全无闺阁女子温柔娴静,知书达礼之气质,明郡王亦不是臣心仪之对象,实难作郡王之妃,臣恳请圣上解除婚约,莫误他人。

“你有何话讲?”

“儿臣无话可说。”

“你甘心与岳凡解除婚约?”

“说来可笑,我二人真不适合作夫妻,若强行结缘,也不过是孽缘。”

“朕尊重年轻人的选择。”

父亲的意思明泽知道,明里尊重年轻人的感情,暗里则意在断了他的夺嫡之念,绝了岳家的野心。这岳凡的奏章不过给了他合理的理由。

他无意争,可他人却看他作虚伪,他无意皇位,可他人却视他为劲敌

“你再来看看这个。”父亲又递给他一个奏折。

打开后是明炀千里加急奏折。

今天下大势,魏国独大,儿臣意与吴国联合抗魏,但新朝初建,无一为质,吴意想三弟做客吴中,求父皇替儿臣定夺。

“父皇何意?”

“你来说说朕是何意。”

他心底不悦,父亲的意思一目了然。

“儿臣去吧!明淙自幼娇惯,受不得这等苦。”

“吾儿大义,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知这是明炀的圈套,此去为质,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归来,亦是生死未卜,可对于他人,他走了皆大欢喜。

沁芳阁。

明泽跪在母亲面前一言不发,面前的母亲泣不成声。

“儿子,咱不去,咱不去,不是说了让老三去吗?你抢什么?你抢什么?”

“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我抢什么了?”

“这群人都是狼,都是狼!他们恨不得把我们母子生吞活剥了,儿子,听为娘的,咱不去,好吗?我去求你父皇,求他换个人去,儿子,咱不去。”

“换谁?明炀?明淙?”

“他们谁去我都不管,只要不是你。”

“晚了,我明日就走。”

贤妃掩面痛哭,他心生内疚,“母亲,等我回来,我不会有危险,我带着金城,见有不妥我们立马回来。你放心,我虽鲁莽但金城心思细密,我们不会有事。”

“真的?”

“你儿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的?”

“嗯,我儿子福星高照。儿子,待你走后,我定为你日日诵经祈福,保你平安。”

“嗯,我会没事的。”

锦绣坊。

若莺在绣房内一针一线缝制衣服,针脚细密,心思柔软。

他来看她。

“在做什么?”

她专注地做事,连他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知。

“你吓到我了。”

“没事吧?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先敲门。”他忙道歉。

“没事,正好你来了,试试吧!”她掐下针线把衣服递了过去。

“这是?”

“我也没为你量体,就凭印象为你做的,不知合不合身。”

暗红色的长袍,暗绣祥云,甚是大气。

“你待我真好。”他牵起她的手,“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你了。”

“又要走了?”

他点点头,“明日启程。”

她抖开长袍,“快试,不合适我可以马上改。”

他穿上衣服,很合身。看着他,她面露微笑,心里甚是满意。

他望着她,心里一阵冲动,他猛地抱住她,“若是可以,我多想早一点拥有你。”

她挣扎着推开他,“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我又错了。”他低下头。

“你今日与往日不同,可否有事瞒我?”她见他心情颓废。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故而难过。”

“我等你,我答应过你,我等着你。”

“你不懂,我……”

“吞吞吐吐,有话就说出来。”

“说件开心事与你听,”他强颜微笑,“我以前同你讲我与他人有婚约,今日父亲特准了我们解除婚约,以后我完完全全是你的人。”

“你与他人的事和我有何干系?难道说你以前就不是我的吗?”

他不可置否笑了起来,“是是是,我以前也是你的,那个人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明泽,”她认真起来,“我不认为有什么人能影响我的心,我的爱无关他人,这世间万物唯有你令我心动,这情根只为你深种。”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愿你这里也有如我一般的心意。”

他握住她放在心上的手,低下头,他的吻落在她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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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荒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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