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提醒
世子夫人好打马吊,听说微生安心的牌技不错,便时常约了她和柳三娘去诚意侯府那边打牌。
郭惠敏听说后,时常被气的不轻。
随后,不光是诚意侯府,陈府、鲁府,皆有打发人来接了这对母女出门玩耍,十日总有九日不在家待着。
这日,她的丫头莲华和沙华在后花园剪了红梅枝回来,正在厅堂里插花。
郭惠敏从房里走出来,瞧到那醒目的红梅花,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叫她想起了数日前,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到处披红挂绿的。
心里的邪火无法控制的往外冒。
“谁叫你们去剪这些个破玩意儿回来的?”
莲华和沙华对视一眼,慌忙往郭惠敏跟前一跪,嘴里忙嚷嚷着知错了。
莲华又道:“并非奴婢们非要折这些红梅枝回来,却是在后花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婆子,说是先前,在前头洒扫的时候,听得老爷说了一嘴,说是今儿晚饭来欣芬院用。”
郭惠敏不信,冷笑道:“你以为这般说,我就会饶了你们两个不长眼的?”
沙华忙又说:“主子,还请息怒,奴婢们真的没有说谎,正是听到这话,奴婢们商量着,剪些老爷喜欢的红梅花回来插着。”
沙华的话提醒了郭惠敏,容妈妈早先说的话,她还记在心里。
“当真没弄错?”
莲华又道:“奴婢怕弄错,便又打发小丫头去前头问,果然,老爷已交待下去了,说全家今日都来欣芬院吃晚饭,主子,依奴婢瞧,老爷的心里还是有主子的,只不过,叫那边的狐媚子暂且抢了风头,老爷也不过是图些新鲜罢了。”
说得好像柳三娘是个妾似的。
“你们起来吧,的确该如此行事,将梅枝插好点。”
郭惠敏又吩咐了几句,又叫来文妈妈。
“去静安院看看大少爷在做什么,若是今日舒坦,便让他来欣芬院吃晚饭,他若问起是何原由,你便说,他家老子正图着新鲜,想给那边那房长脸呢。”
文妈妈应声去了。
微生令宇听后,轻轻一笑:“她这回到是挺沉得住气,即如此,我便去就是了。”
文妈妈有些担心,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大少爷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待在自己院里妥当些。”
微生令宇连连摆手,又叫来白薇送她离开。
文妈妈才离开,微生令宇又咳嗽起来。
“少爷,吃点罗汉果茶吧。”
微生令宇摆摆手,白英再劝,他生气了,挥手就将茶盏扫落在地上。
莲心和半夏对视一眼,都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火。
“哼,怎地,难受了,到是本少爷的不是,叫你在她人面前丢脸了。”
半夏觉得他话里有话,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微生令宇心中,真的很矛盾。
莲心叫了小丫头进来收拾碎瓷片,半夏走上前扶住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
微生令宇目光阴冷地看向她。
“怎地,连你也觉得是个笑话。”
“少爷言重了,婢子不曾这般想,只是担心少爷的身子,太医说了,少爷要少怒少思,平心静气。”
微生令宇厌恶地道:“还以为你也跟她们一样,即盼着我活着,又因我而厌烦,心里早巴不得我去死。”
“婢子不曾如此想过,少爷,让奴婢伺候着你去那边坐下可好?”
四个丫头里,只有半夏最懂微生令宇的心思。
她扶着他坐下后,趁着其他丫头们不注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罐子。
“少爷,省着点吃,奴婢费了好大的力气,拐了不知多少个弯,才从那边讨来的。”
却是林安心亲手制的蜜糖金桔。
微生令宇的脸色好看点了,随后又一脸自嘲,道:“我当真犯贱。”
半夏的脸色很不好看了,眨眼间又恢复平静。
“奴婢悄悄试过,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对,也不知那位是怎么弄的。”
微生令宇挥挥手,道:“罢了,这些够撑一段时日了。”
“要不,奴婢再去同她讨要这个方子?”
“人家愿给便罢,上回就讨要过了,她都说没有隐瞒旁的,若再去讨要,只怕又要生出许多祸,我那娘老子正紧盯着那边呢。”
半夏不懂,总觉得自家少爷的心思太过复杂,什么变化都要算进去,难到不觉得累么?
“少爷,晚饭当真要去吃?”
半夏很担心,自家少爷很不喜欢夫人拿他说事,更不喜欢在被人暗中笑话后,夫人还要打肿自己的充胖子,非说少爷如何如何了不得。
半夏晓得,自家少爷的心里,比黄莲还苦。
“去打听打听,为何今日的晚饭要摆去欣芬院,我娘又是个什么打算。”
半夏领命前去。
不久后便回来复命。
“少爷,奴婢打听到,老爷说新来的二房夫人及四少爷、八姑娘、九少爷,还不曾同大少爷、夫人坐一起吃过一顿饭,着实不像一家人。”
微生令宇冷哼两声:“他到是想的挺美,谁跟那些个后来的一家人了?与强盗又有何不同?”
随即,他又冲半夏勾勾食指,待半夏弯腰倾听,他才嗤笑道:“我娘肯定是这么想的。”
半夏的心,被他折腾的七上八下的。
“少爷,待会儿去吃晚饭,咱能不能不提这茬子?”
微生令宇笑的很危险。
“晚上给我捂脚,我便答应你。”
半夏答应的很爽快,不过,这事儿她不会争,自有人会抢在她前头把这些做好,譬如一心想当大姨娘的白薇。
秋锦堂里,微生承文正同柳三娘闲话家常,微生令书乖巧地坐在一侧,由林安心盯着,正在温习功课。
不知为何,他总是很眷恋这一切。
“秋月,去前头看看,我儿怎地还不曾回来?”
柳三娘眼见天色已晚,在衙门当差的微生青松依旧不见踪影。
微生承文示意秋月不必去,道:“回来前,我让人给他送了信,让他早点回来吃晚饭,想来是让公事给绊住了,这会子离下衙门还早呢,莫急。”
他看了屋里一眼,示意下人都退下,又叫秋月将微生令书也领下去了。
“有些事我需得同你们说一下。”
“何事?”柳三娘问他。
微生承文看了自家小女儿一眼,见她正支起小耳朵认真听着。
“依你们看,皇上同恭王之间的关系可还好?”
柳三娘迟疑了一下,微生安心却道:“明面上看着不错,又是亲兄弟呢,不过内里如何,却是不知的。”
“恭王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然而,当年,先皇更疼爱恭王,皇上一直有所......”
他一直入朝为官,内里复杂关系早已摸清脉络。
柳三娘直起身子,慌张地朝四下看了又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夫君的意思是......可我闺女早已同君扬这孩子定了亲的,又不是今日才定下。”
“咳,我不知这个意思,就是,我想告诉你们,莫要因为恭王当年待嫡王妃不公,而因为平郡王而迁怒于他,你们可知,姚家当年,被先皇定的是天大重罪——蓄意谋权篡位,其实不然,这背后,有当今皇上的身影。”
母女俩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柳三娘更是心头涌出一股冷意,她伸手搂住胳膊,又问:“那可是好几百口活生生的人命啊。”
“哼,不然怎会说,伴君如伴虎呢,恭王不过是刚好看上了姚元帅之女,为了砍掉他最得力的一臂,牺牲几百口人又算得了什么,哪回更朝换代,不是血流成河。”
上位者多猜忌。
微生安心略品出他话里的意思。
“爹爹是在提醒我们,将来要拦着君扬哥些?”
微生承文连连摆手,答:“他已隔了一层了,皇上子嗣尚丰,还轮不上他,这个暂时不必担心,只是恭王和皇上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你以后去了那府,莫要搅和进去便是,另外,那位继恭王妃,莫要同她走的太近。”
“不对付着呢。”微生安心小声答。
柳三娘忙帮腔:“又不是正经的嫡婆婆,就算嫁过去了,该敬着的敬着便是了。”
“不过,你今日回来,突然说起这事,莫非有什么变故?”
微生承文摸摸胡须,答:“今年开春后,皇上有意整顿朝纲,你们心里有数便是了,我一惯左右不靠,一心只为皇上办事。”
微生安心和柳三娘相视一眼,随即,柳三娘笑道:“我们娘俩前儿去陈府打马吊,正好也听说了一事。”
“哦,何事?”微生承文心中一紧。
微生安心接口道:“陈夫人的嫡子陈润之,当年乃为君扬哥所救,后来一直走的很近,上回去打马吊,无意中从陈夫人那里得知,说是陈大少爷被他家老太爷给踢去军营了。”
微生承文又道:“我当什么事呢,陈家本就一直镇守滇州边关,一脉相承,陈润之自该入军营的。”
微生安心皱眉道:“可是陈润之去的不是滇州,而是福州,说是入了水师营里。”
“有这事?”微生承文脸色大变。
微生安心不解,又问:“爹爹,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微生承文看了她一眼,小声答:“福州总督,乃郭太师最得意的门生,而他又与福州都指挥使是亲家。”
微生安心皱眉,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爹爹的意思......”
微生承文看了她一眼,方才道:“有些事,你细思一下,心中便能有个底。”
微生安心倒吸一口冷气。
她回想自入京起所经历的事。
太后早先的打压至皇上的对她的赏赐,对她哥哥的提拔。
后来,两兄妹与长公主的博弈,又以两兄妹胜出,更莫要说皇上竟然管起微生家的家事,一纸赐婚圣旨,犹如火上浇油,再到老诚意侯夫妇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