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心里有一盏灯

第六章 我心里有一盏灯

温慎以为他是有意恭维,连忙客气,“您可别这么说,天青蓝在铺子里没了,酒坊里还有,今天这事刚有点苗头,日后还得多靠您去捧。”

他的话刚说到这,打门外又进来几人,为首的正是那日要退酒李明言,身后跟着的几位也都相熟的掌柜。

温慎起身去迎,那头丁掌柜见了,就告辞:“忙的时候还在后头呢,我就不打扰了,酒到了,钱会让伙计给您捎回来。”

他往出走,温慎腾不开身,白堕便起身去送。两人到了门外,丁掌柜回身,“您留步吧,里头且得忙着呢。”

白堕笑着客气,“不急,我再送送您,当初出事儿,满四九城也就您一家留了我们的酒。”

丁掌柜点头,眼里亮晶晶的,“打有这四九城,也没听说谁真能把酒酿出个十里飘香来,”他说得感慨万千,“要不怎么说呢,如今这世道酿酒,还得看您林三爷啊。”

白堕笑笑,竟然也没在这事儿上客套。

他送走了丁掌柜,回屋的时候,里面正争得厉害。一群人围着温慎,把手上的钱拍得啪啪响,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

温慎笑着解围:“各位不必如此,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这么点事儿,当真不至于。”

“什么叫这么点事儿?”其中一个不满起来,“今天的事儿我可都听说了,您家砸了多少坛?卖出去多少坛?酒坊里满打满算还能剩下多少坛?”

“就是啊,我们可都是曾经帮过您温掌柜的人,这个时候若是占不到先机,当初退酒的时候,我们可就白帮衬您了。”

几个人把话越说越偏,白堕在众人身后清了清嗓子,“几位,我酿的酒,向来就不够卖,但过往的情谊在这摆着,今天各位把钱留下,明天酒就送到您各位的铺子里去,犯不着对我们东家苦苦相逼。”

众人听完,纷纷拱手,“得,有三爷您这句话就成!”

事情了了,天也黑了。

白堕坐在铺子里,看着星斗慢慢升起来,“怎么好像一瞬间,事情就翻天覆地了呢?”他兀自笑了一下。

温慎在那边放下茶杯,“做生意嘛,向来如此。”

做生意就是在这里面苦熬着,坚持住了,瞬间柳暗花明,可惜,很多人都死在了坚持的路上。

他在这方便,远比白堕要有经验,是故看起来,也比白堕要淡定得多,“我去请个人过来。”他像没事人一样,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出了门。

白堕自然也知道他要接谁过来,满屋扫了一圈,犄角旮旯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丁点酒。

他咂咂嘴,觉得未免可惜,就在他来回转圈的时候,温慎已经请着人回来了。

东长安-门什么时候离仁意合这么近了?

白堕心下奇怪,却依然没忘了招呼进来的人,“叔,”他弯着眼睛笑,“不生气了?”

付绍桐原本还绷着脸,一见他笑,就没绷住,“听说那些开酒馆的,差点没在你铺子里打起来?”

他问话的时候,前脚刚踏进来,白堕便起身把他往外请,“可不是,打得铺子里一滴酒都没了,左右今天赚了钱,我请您下馆子。”

付绍桐跟着他走,却没同意他说的事,“去了也喝不到你新酿的酒,无甚意思,还是往你的酒坊去吧。”

白堕没法驳了他的兴,便点头答应。

他和温慎是开着汽车过来的,付绍桐上车打火,熟门熟路,很快三人就站到了老酒坊门前。

壶间醉开得仓促,老酒坊的匾额也没有换,因为常有人走动,大门上的锈迹倒是掉了不少。

付绍桐盯着这扇门,动也不动。

白堕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沧桑的味道,就在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付绍桐突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很多东西如浮光掠影般,匆匆远去了。

他大步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旧门,昂首走了进去。

酒坊里有伙计忙着上甑,胡晓主局在摘酒。付绍桐过去瞧了两眼,就说:“这手艺可以啊,你调教的?”他问白堕。

“他自己悟性好。”白堕接了一舀出来,递给付绍桐,“您尝尝。”

付绍桐懒得抬手,直接低头抿了一口,竟然摇头,“基酒味太冲了,还是勾调过的好。”

白堕把酒舀放回去,蓦然反过味来,“您喝过天青蓝?”

“我那金子总不能白花不是。”付绍桐笑了两声,往坛堆那边走,到了地方,自己拆了一坛,“哎,这个味才对。”

白堕回身看了看温慎,被看的人会意,便试探起来:“付爷若是没尝过天青蓝,也不会让你来个酒灌长街了。”

付绍桐捧着酒坛回身,“我来了也有几日了,跟那边谈着买卖,抽不出身来。还是那雪老板会做人,特意弄了两坛你酿的酒给我。”

这就通了。

付绍桐把自己的事情料理完了,再抽身出来帮他。随便动动手脚,就让无人问津的天青蓝名躁了整个北平城。

白堕心下佩服,笑着往人跟前凑,“今天的事儿,谢谢叔。”

付绍桐应了这声谢,然后带着他们二人往外走,进了酒坊院子,找了个台阶,三人席地而坐,捧坛对饮。

残月悬空,柳影婆娑,蟋蟀声声。

三巡酒后,付绍桐才再度开口:“北平和贵州,离得还是太远了。”

白堕没听明白,侧过脸去看他。

“你心太软,又认死理儿,再好的路子,都容易被走死了。”付绍桐也去看他,两人对视半晌,最终年长的人长叹了气。

跟他比起来,就没有硬气的人。

白堕全不在意,避重就轻:“陆先生可瞧不上我现在做的买卖,怎么您还说这是条好路子啊?”

付绍桐:“那是他眼界低。”

……

以陆云开的本事,白堕当真是不敢说这种话的,是故连附和都省了。

倒了温慎在一旁乐出声:“陆先生的阅历可比我们高多了。”

付绍桐从白堕身上收回视线,仰头喝酒,喝够了才说:“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吗?”

这话是问温慎的。

温四爷妥帖惯了,没有胡乱猜测,摇了头。

付绍桐:“抱残守缺。一辈子做对了几件事儿,就觉得什么事都得按这个路子去做,做错了什么事,就觉得什么事都不能那么去做了。”

“经验之谈,也没什么不好啊。”白堕无甚顾及,直接反驳了一句。

付绍桐乐了,“从前谁能想到,这北京城,还能没了皇上啊?啊?你想过吗?打开天辟地以来,都是有权的有钱的去做主,但如今这世道,它变了。”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透出几分豪迈的威仪来,“心思往下沉,去做平头百姓的生意,你小子是走到所有人前头去了。”

白堕从来没想过这些。

一直以来,他想酿的好酒,便是要人人都喝得起的。

他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恍然想起那年中秋,付绍桐告诉他,人心里应当有些志气。

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志气,就是这一坛人人都喝得起好的酒,它不高、不远,却撑天立地。

付绍桐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拍了拍的肩膀,语重心长:“这世道啊,难走,又破又乱……”

“叔!您可别瞎操心了。”白堕突然打断了他,清月之下,他看着自己的长辈笑了起来,底气十足,俊朗绝尘,他说:“我心里有一盏灯,自能照亮这万里河山。”

付绍桐怔了怔,旋即挥手在头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他笑骂了一句,转头去跟温慎抱怨,“大话说得头头是道,可真遇着事了,又非得往正人君子那条路上跑,你瞧着吧,指不定要吃多亏呢。”

白堕不服:“我那是堂堂正正,怎么让您说的,好像多丢人似的。”

“付爷您放心,”温慎也有意逗他,“他以后若是还如此死性,我拼了命也会把他拉回来的。”

白堕急了,“不是,你哪伙的?”

“你哪伙的?”付绍桐去戳他的头,“我们都是打贵州老家出来的,你跟我们能比吗?”

温慎听完一阵笑。

两人乐呵呵地拿白堕逗趣,白堕以一敌二,力不从心,干脆捧着酒坛开喝,喝够了就扔到温慎怀里,“让我叔少喝点吧,”他伸了个懒腰,“不然我总挨挤兑,这谁受得了。”

付绍桐爽朗的笑声夹杂在夏夜的风里,传出好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白堕和温慎对视一眼,都跟着笑了起来。

小扇引微凉,悠然夏日长。

三人终于喝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干活的伙计们早都收工了,偌大的酒坊里静悄悄的。

温慎迷迷糊糊的睡倒在了石阶边上。付绍桐盯着高穹上的月亮,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白堕把空坛子扔到一边,两只手相互拍了几下,“叔,后院有地方,在这睡一晚得了。”

付绍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慢慢将视线从月亮移到他身上,“跟陈老爷子聊天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件事儿。”

他的语速非常慢,像是刻意等到了这个时候,要把这事同白堕讲出来一样。

白堕没接话,付绍桐继续道:“头几年,两相酬的年家,应该是买通了清水源的伙计,在酒窖里做了手脚,导致那段时间,林家怎么也酿不出御泉贡来。等满四九城的御泉贡都被掏空的时候,姓年的又撺掇陈老爷子去喝……”

【《百年壶间醉》】之第六章我心里有一盏灯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元满】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魁星阁】的这一本【《百年壶间醉》】之第六章我心里有一盏灯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百年壶间醉》之第六章我心里有一盏灯书看到这儿了佩服不佩服咱们的作者元满当然了最优秀的应该是您才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百年壶间醉》之第六章我心里有一盏灯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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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温慎以为他是有意恭维,连忙客气,“您可别这么说,天青蓝在铺子里没了,酒坊里还有,今天这事刚有点苗头,日后还得多靠您去捧。”

他的话刚说到这,打门外又进来几人,为首的正是那日要退酒李明言,身后跟着的几位也都相熟的掌柜。

温慎起身去迎,那头丁掌柜见了,就告辞:“忙的时候还在后头呢,我就不打扰了,酒到了,钱会让伙计给您捎回来。”

他往出走,温慎腾不开身,白堕便起身去送。两人到了门外,丁掌柜回身,“您留步吧,里头且得忙着呢。”

白堕笑着客气,“不急,我再送送您,当初出事儿,满四九城也就您一家留了我们的酒。”

丁掌柜点头,眼里亮晶晶的,“打有这四九城,也没听说谁真能把酒酿出个十里飘香来,”他说得感慨万千,“要不怎么说呢,如今这世道酿酒,还得看您林三爷啊。”

白堕笑笑,竟然也没在这事儿上客套。

他送走了丁掌柜,回屋的时候,里面正争得厉害。一群人围着温慎,把手上的钱拍得啪啪响,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

温慎笑着解围:“各位不必如此,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这么点事儿,当真不至于。”

“什么叫这么点事儿?”其中一个不满起来,“今天的事儿我可都听说了,您家砸了多少坛?卖出去多少坛?酒坊里满打满算还能剩下多少坛?”

“就是啊,我们可都是曾经帮过您温掌柜的人,这个时候若是占不到先机,当初退酒的时候,我们可就白帮衬您了。”

几个人把话越说越偏,白堕在众人身后清了清嗓子,“几位,我酿的酒,向来就不够卖,但过往的情谊在这摆着,今天各位把钱留下,明天酒就送到您各位的铺子里去,犯不着对我们东家苦苦相逼。”

众人听完,纷纷拱手,“得,有三爷您这句话就成!”

事情了了,天也黑了。

白堕坐在铺子里,看着星斗慢慢升起来,“怎么好像一瞬间,事情就翻天覆地了呢?”他兀自笑了一下。

温慎在那边放下茶杯,“做生意嘛,向来如此。”

做生意就是在这里面苦熬着,坚持住了,瞬间柳暗花明,可惜,很多人都死在了坚持的路上。

他在这方便,远比白堕要有经验,是故看起来,也比白堕要淡定得多,“我去请个人过来。”他像没事人一样,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出了门。

白堕自然也知道他要接谁过来,满屋扫了一圈,犄角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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