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
待血迹擦完,光滑如剥了鸡蛋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哪里还能看到一点伤痕?
竟连个疤都没有!
陆秋眼泪瞬间停住了,一脸懵逼:“你这是什么操作?”
陆只扭头,装蒜:“怎么了?”
陆秋未答,在他背上轻轻的按了几下,问道:“疼不疼?”
“不疼。”
“那刚刚于翠微用石头扎你的时候疼不疼?”
陆只摇头:“那会不是说了嘛,不疼。”
“……”
她以为那是在安慰她。
陆秋沉默了。
这么些年来也没见陆只都没受过伤,
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百毒不侵呢?
虽然陆只伤好了,但陆秋还是用纱布给他缠了几圈,又给他在的唇上和脸颊涂了点白脂粉,看起来苍白了许多,陆秋才满意。
陆只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受伤就该有个受伤的样子。”陆秋收起脂粉盒,对着陆只做了一个凶狠的鬼脸:“不然小心被人抓起来当妖怪烧掉!”
“……”连哄带吓唬,还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陆只问:“你打算回侯府吗?”
陆秋把玩着他垂落的发丝:“回吧,你不是要去京城参加春闱嘛,有个现成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陆只蹙眉:“高门大户人心复杂。”
陆秋笑了开来:“我还怕他们不成?”
“小孩子家家的少操心,你姐姐我自有分寸。”
主要是种田文玩腻了,想去玩玩宅斗。
按照种田文的正常套路,她早就猜到,如果她不是于翠微的女儿,那她应该还有个牛批的身份,不过她没刻意去查,该来的总会来的。
再按照正常的套路,接她回去怕不是为了给姐姐妹妹替嫁吧?
又或者是侯府需要联姻了?
陆秋脑洞大开,她都怀疑她是不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还是原来的套路,熟悉的配方。
至夏过来敲门:“小姐,少年,吃饭了。”
“好,马上来。”
陆秋给陆只束好了头发才出去。
客厅里,见龚嬷嬷和晴霜,故意问道:“你们还在啊?”
龚嬷嬷尴尬的笑了笑。
这话说得跟她们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似的。
晴霜一脸怒容,但不敢发作,这人可比大小姐还可怕多了。
看在龚嬷嬷方才帮了她一场的份上,陆秋也不会多加为难:“坐着一起吃吧。”
典型的打个棒槌给个甜枣。
龚嬷嬷和晴霜果然受宠若惊,本以为陆秋是个又暴力又难相处,没想到还挺随和。
不过那里有奴才上主桌的,若她们不知道陆秋是二小姐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自然不能够的。
“多谢二小姐好意,奴才不敢。”
“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坐吧。”这次陆秋没有在抗拒二小姐的称呼,点到为止。
说着也招呼惊蛰,谷雨,至夏还有裴婶坐下一起吃。
惊蛰,谷雨和春分是一同在牙人哪里买来的,春分年纪最大,已经许了给了陆大成,在她铺子当管事。
至夏和斐婶是一对母女,至夏卖身葬父,陆秋见她们可怜,就一起带回来了。
裴婶厨艺不错,就一直负责厨房的事。
龚嬷嬷见陆秋不像是在做戏,又见惊蛰几人都坐下了,便没有再推辞。
饭后。
龚嬷嬷抿了口茶,茶是今年的新茶,雨前龙井,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好茶。
看来便宜二小姐的日子过得比她们想象中要好得多。
放下茶杯,龚嬷嬷问道:“不知二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跟老奴回府?”
陆秋嘴角噙着笑:“我何时说过要同你回府?”
条件都没谈就想让她回去?
空手套白狼也不是这么个套法吧?
天上掉下个便宜女儿?
龚嬷嬷向来眼利,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当真是一点都不稀罕侯府。
可她走时老夫人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二小姐带回去。
想着姑娘家心软,红着眼眶,声音哽咽:“二小姐,我们家老夫人得知有个流落在外的孙女,天天吃不下,睡不醒,头发都白了,就想见见二小姐。”
“二小姐就行行好,同我回去见见老夫人吧。”
如果是小陆秋,得知自己还有亲人在世,又如此关心她,怕是想也不想就会答应。
可陆秋生性凉薄,心里头半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笑。
“侯府是如何将我弄丢的?”
龚嬷嬷并没有隐瞒,虽说家丑不外扬,但二小姐也不算外人,何况本来就是关于她的。老夫人也说了,若是二小姐问起,便照实说。
“侯爷有四房妻妾,二小姐是大夫人嫡出的女儿,可惜红颜薄命,大夫人早早便去了。”
“十三年前,二小姐才刚出生没多久,白马寺的了戒大师给二小姐批命,说二小姐七岁之年有个死劫,如不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不亏是大师,有点本事,小陆秋确实是七岁之时死的。陆秋想。“后来呢?”
龚嬷嬷继续道:“了戒大师是京城出了名的神机妙算,大夫人打心底疼爱二小姐,生怕二小姐有个万一,对了戒大师深信不疑。”
“夫人就问了戒大师要如何才能化解?了戒大师道:“需带着二小姐在白马寺诵经一个月,以血为墨抄写金刚经七七四十九遍,方能化解。”
“之后,夫人就带着二小姐去了白马寺,同行的还有侯爷的四姨娘,薛姨娘。”
“一个月满,回程的途中大夫人一行人不幸遭遇山贼,侯爷赶到的时候只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薛姨娘,大夫人和二小姐都已经救不过来了。”
龚嬷嬷方才的哽咽是假的,这会落下的泪确是真的,大夫人性子温和,哪怕是对着奴才也从未颐指气使过,能帮的忙从不推辞,很受侯府众人的爱戴。
“这么说,你们家二小姐不是死了?”
陆秋道。
龚嬷嬷擦了擦眼泪,又恨声道:“这都要怪薛姨娘哪个贱……女人!不然二小姐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和亲人分别!”
陆秋揉着额角,心累:“能不能长话短说?”
龚嬷嬷一怔,她觉得这姑娘委实凉薄的有些过头了。。
听说自己的亲娘死了居然无动于衷,还听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