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山里的黑屋
借着出租车的灯光,我隐约看到附近鼓起一个接一个的土包。
我是在农村长大,对这样的土包再熟悉不过。
这些都是坟圈子!
附近这一大片,都是坟茔地!
我挠了挠脸皮,心说不对啊,前段时间我坐车路过这儿,没发现有这么多坟圈子啊!
这会儿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正琢磨着其中的古怪,就听到身后传来轿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出租车司机,正火急火燎的掉头,打算开回城里。
我顿时就急了。
“喂,喂……你等会儿啊!等我见到熟人,我给你1千块打车费啊!”
“我呸!”司机往外吐出一大口吐沫,“你个职业碰瓷儿的龟孙儿!就你这穷酸样儿,还能给我1千块打车费?老子信你个鬼哦!”
出租车越开越远,最后连丁点儿光亮都看不到了。
我心里有些冒火。
开车过来15分钟,可真要走回去,非得个把小时不可。
马达吸了口香烟,缩了缩脖子。
“车啊,你把我领这儿来,干啥玩意儿?莫不是你穷疯了,想带着我过来刨坟?你要真有这个打算,早点儿跟我说啊,我把铁锹、铁镐啥的带过来啊!”
我用力的抓着马达的肩膀头,说道:“咱俩兄弟一场,我肯定不会骗你。实话跟你说吧,我过来,是打算继承巨额财产,往少了说,都得有好几个亿。”
“你要是信我,你今天就跟着我,寸步不离!等我成功继承遗产,你就不叫马达了,我给你改名,叫:马达加斯加!”
马达的眼睛顿时亮了。
“韩车,我早就说过,你骨骼清奇,早晚能遇到飞来横祸……那个……横财!”
“你放心,从今儿个起,我跟你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我抱定你的大粗腿了!”
赶得也巧,马达话音刚落,他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工地包工头,催他赶紧回工地开挖掘机。
“让老子开挖掘机?我挖你家祖坟啊挖挖挖?滚!”
马达倒是硬气,他叼着烟卷骂骂咧咧,三两句过后就挂掉电话。
我领着马达,沿着土路往前走了两步,心里一直有个念想:继承遗产,绝对是真的,不可能忽悠我。而且电话里,那年轻男声的说话语气很认真,没有丁点儿恶作剧的意思。
虽然地方偏僻了点儿,瘆人了点儿……可跟那几个亿的巨额财产相比,这些算个鸟嘞!
别说在坟茔地碰面了,就算在火葬炉里碰面,那我都干!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刚刚走了没两步,冷不丁在我前方,出现一道白色人影。
那人出现的很突然。
他身上的衣服十分古怪,纯白色,还带毛,乍一看,像头纯白北极熊。
他长着一张半死不活的面瘫脸,走着五迷三道的步伐,被夜风一吹,他身上还发出哗啦啦的古怪声响。
而更古怪的是,他两只手掌中各抓着一块板砖。
我大着胆子问:“兄得!你是住在这附近?”
白衣人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我,再指了指他身后,意思是让我跟他走。
我心里一乐,这趟是来对了,看看,人家都派人过来接我们了,那还能有假么?
至于他让我们跟在后面……那正合我的心意,我还生怕他躲在后面,拿板砖闷我们后脑勺呢。
沿着山路,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恍惚间,我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小庭院。
不过黑灯瞎火的,里面又没点灯,我看的不是十分真切。
白衣人还在前面领路,马达顺手弹掉烟屁,想跟我唠叨句啥。
我赶紧一摆手,示意他先闭嘴。
那闪烁红光的烟屁,正落在白衣人后背上,夹在衣服的某个缝隙里之后,居然燃烧了起来。
初期是一小团跳跃的小火苗。
慢慢的,火势越来越大,让白衣人整个后背燃烧起来。
“喂!你……”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身上冷不丁起了火,正常反应就是喊疼或者吓一跳,随后就该想法儿把火势扑灭。
这白衣人倒是奇葩,身上着了火,他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他不疼?他看不到通红的火光?
听到我的叫声,白衣人转了过来,在火势蔓延下,他身上燃烧的速度更快了。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被火光映衬的忽明忽暗,慢慢变成灰黑色的卷痕,化成烟灰,飘荡的到处都是。
“妈呀!鬼啊!”
本来就被这景象吓唬的不轻,再听到马达冷不丁嚎唠一嗓子,我心脏差点儿没吓脱落。
我和马达相互紧搂在一起,抱起团来,才能有力气下山。
看来我是被忽悠了,爷爷留下的遗产啥的,都是假的。
我爷爷真要是那么有钱,我家能一直住在农村的破屋子里?
他随便施舍个零头,我家都能住上城里楼房啊!
瞅我这脑袋,考虑啥事儿总是慢了半拍,我咋没早点儿想到这一茬呢?
我又悔又恨的,要不是胳膊抖的厉害,我都想呼自个儿一大嘴巴了。
“喂,赵头儿,是我啊,我是……我是勤劳的小马达啊!我现在回去给你开挖掘机啊?”
马达反应倒是不慢,他意识到我俩被忽悠了,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包工头打个电话,想保住他的工作。
马达的手机里,传来震天价的怒吼声。
“我去你大爷的,你还想来我工地开挖掘机?我挖你全家花裤衩啊挖挖挖?滚!”
那包工头倒是记仇,劈头盖脸损了马达两句,而后赶紧挂掉电话。
马达抽抽着一张苦瓜脸,看向我说道:“完犊子了!这下被坑的够惨,我工作都被坑没了!”
我在马达肩膀上狠抓了一把,低声说道:“你先别研究工作的事儿!你看看前面!咱俩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都不好说啊!”
不知啥时候,我俩前方多出上百个白色身影,跟先前那个白衣人一个打扮。
它们手里都拎着两块板砖,身上发出呼啦啦的声响,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俩。
吱呀——
一声轻响,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紧接着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声。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你已经许下了承诺,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我斜着半个身子,一边盯望着白衣人的动向,一边大着胆子向身后打量过去。
那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瞅着约莫十五六岁,精瘦精瘦的。
她手里拎着一个大红的灯笼,火苗忽明忽暗的摇摆着,在漆黑的夜幕里显得格外诡异。
在说话这会儿工夫,她向前走了两步,提起脚跟、只用脚尖轻飘飘的走路,没发出丁点儿脚步声。
女鬼!
这一定是只女鬼!
要是正常的小娘们,谁会这样走路?这都啥年代了,谁还会提着这样的红灯笼?
我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疯狂disco,这次我没有丁点儿激动,完全是被吓的。
要不是有马达扶着我,我都能瘫在地上。
那一排白衣人逼近过来,距离我俩不足半米,拎着板砖的手同时抬高。
看他们的架势,一言不合就能对我俩下毒手。
这两百来块砖头飞过来,不得给我和马达盖个小号坟茔地?
我琢磨着,想逃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一来连惊带吓的,我的小体格有些扛不住;二来拦在路上的白衣人,数量太多,我俩劣势太明显。
好汉不吃眼前亏,莫不如跟着女鬼进屋瞧瞧,就不信,她还能当场吃了我!
有马达在身边儿,我就扶着他;等进了院门,我就开始扶墙。
慢腾腾磨蹭到房屋门口,半空淅淅沥沥的,都开始往下掉雨点了。
三月天说变就变。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头顶上还传来阵阵春雷的动静,轰隆隆的,显得十分沉闷。
屋里只有一张约莫一米宽的小木床。
小姑娘进屋后,直接盘腿坐在木床上,红灯笼放在床下地面上,从下而上照射出光线,把她下巴颏以下,映衬的猩红一片。
她脸蛋子上却黑乎乎的,仿佛她眼睛、耳朵等五官,突兀的消失了。
“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想干啥啊?”
我尽量让语气平和些,不让她看出我在害怕。
我听村儿里老人说过:脏东西害人,专门欺负那些胆儿小的,连蒙带骗的,就能把对方吓破胆。
如果胆子壮些,身上的阳气就旺盛,邪不压正,自然没法欺负到我头上。
听我这么一问,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神却不是盯着我,而是直勾勾望向我身后。
我下意识的扭过头,想看看身后多出个啥。
便在这时,只能“咔嚓”一声巨响,一道闷雷砸落下来,窗外被雷电照的银白一片。
刺眼光线中,我看到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对方脸上贴着黑色的铁皮面具,把他左半脸遮挡起来。
另外的半张脸,在长头发的遮遮掩掩中,显得很是很是光洁晶莹,怎么瞅,都感觉他像是非人类。
“哎呀——”
我和马达不约而同叫唤一声,手拉手一起瘫在了地面上。
接二连三的恐怖场景,终于超出了马达的忍耐极限,连他都扛不住了。
至于我……缩了缩肚皮,恍惚感觉到,好像我前列腺都被吓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