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杨五
一月之后,她如愿怀上了身孕,老夫人得到她怀孕的消息,便撤销了为儿子娶小妾的念头。
这期间,她多次提出和赵四海断绝关系,可赵四海不允,并以他们私通之事作为要挟,她无奈只好和赵四海继续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薛府人多眼杂,赵四海为了和她私会方便,让她对家人许愿,在薛府后面的云翠山建一座庙宇,明里是烧香拜神,实则私会。
怀胎十月,她产下一子,薛贵天对她更是疼爱备至,贾夫人也越加感觉对不起薛贵天,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贾夫人身心交瘁,再也不打算与赵四海联系了,于是在八月初一那日,对赵四海表明了心迹,可赵四海依然不答应,无奈之下,贾夫人跑到云翠崖边以跳崖作威胁,可不想脚下的石头突然滚落,她也顺势跌下了云翠崖,坠崖的那一刻,赵四海伸手去抓她的手没抓住,玉兔扇坠却被慌乱的贾夫人给抓了下来……话到此处,贾夫人已泣不成声。
听到这里,薛贵天彻底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深爱的夫人和最好的朋友居然都在背叛自己,与此同时,他也恍然大悟,难怪那个玉兔扇坠有些眼熟,原来多年前他和赵四海赶考时曾经见过一次。
薛贵天仰天长啸一声,问道:“薛平到底是谁的儿子?”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贾夫人身上。
贾夫人低头不语,拿手指了指一旁的赵四海。
“我的儿子?”赵四海瞪大双眼,吃惊地问,“你曾经不是说薛平是薛贵天的儿子吗?”
“我那是为了摆脱你,故意这么说的。”
贾夫人说完,大堂上的人都彻底呆住了。
这时,薛贵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报应啊报应,赵四海你机关算尽、坏事做绝,害得却是你自己的儿子……”
赵四海脸色骤变,“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此时,他再也无心狡辩。
他说,多年来他一直深爱着贾氏,可由于寄人篱下,便把情感深深地掩埋在心里,直到贾氏答应和他私通,他深埋已久的情感才被彻底激发出来,虽然多年来,他和贾氏一直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可贾氏的心始终属于薛贵天,自己的才华远远超过薛贵天,为什么自己要做他的奴才?
!一想到此,他敏感的神经就疯狂了,扭曲了。
为了得到贾氏的心和翻身做主,他只有将贾氏心里的人全部除掉,于是在贾氏坠崖之后,他痛下了决心。
前些天,他奉薛贵天之命去柳州进布匹,得知一位西域怪人拥有各种奇毒,于是,花重金从那里买来了慢性剧毒“亡灵散”,回府后便偷偷放进了薛平的茶水里,然后请人假扮柳神医,一步步设计,让养女小柔嫁给薛平,在小柔产子后的百日宴上,自己将剧毒药引悄悄下入薛平的茶水中,引爆毒性,一个时辰之内毙命。
此药中原没有,所以郎中也难以诊出。如果以后再杀掉薛贵天,女儿将顺理成章地成为薛家遗产的继承人,他也能得到贾氏的心。
本以为事情会按照自己的计策发展,却不成想被洛阳县令宁宏施的计策给彻底粉碎了。
洛阳县令宁宏的兄长曾是赫赫有名的绣衣尊使,自幼受到熏陶的他,对神经、失忆等症深有研究,在薛平入殓那天,他便发现了端倪,贾夫人的眼神明显与精神病人不同,显然是伪装而成。
于是,趁机找她聊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贾夫人最终坦白了一切。
本来当天就可以抓捕赵四海,可又怕他以贾夫人神经混乱,胡言乱语为由拒不承认,一番考虑,便想到了用玉兔扇坠来设计,给赵四海来个瓮中捉鳖。
人证物证俱在,面如死灰的赵四海把所有的罪行都招认了。
看着瘫软在地上如烂泥般的赵四海,洛阳县令宁宏一声长叹:“孽缘迷情祸人心,是非功过天地分,善恶之行终有报,做人本分才是真!”
“又是一桩洛阳县令宁宏顶替洛阳前任县令义纵的案子,这里面居然还掺和着宁毅,这倒是令我没有想到。”
郅正捋着鬓发沉思。
“郅大人,这一份卷宗,您可得看啊。”
香一子拿出一份卷宗书简递给郅正,郅正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洛阳一女子姓毕,小名秀姑。
她生得十分秀丽,亭亭玉立,在做家务的时候,常常穿绿衣,扎白围腰,上绿下白,好像一棵菜。
她聪明能干,秀外慧中,在邻里中显得非常出色。
大家戏称她为“小白”,只是一种昵称,表示亲切,并无恶意。
这个姑娘的遭遇非常不幸。
她原籍河东郡商都,幼年时因为兵荒马乱,与父母失散,投奔住在洛阳的叔叔。
叔叔家贫,在叔叔病死后,她只好卖身葬叔,来到同县的葛家当了童养媳。
葛家也是穷人,只有母子两个,以帮工为生。
儿子叫葛品莲,是豆腐作坊的伙计;母则在同县杨家当女佣。
杨家是书香之家,略有家产,人口很少,只有姐弟两人。
姐名杨淑英;弟名杨武,当时是个举孝廉。
因为婆母在杨家帮工,秀姑就和杨氏姐弟相识。
秀姑聪慧,杨武教她读书识字,进步很快。
秀姑觉得杨武温文尔雅,自己的未婚夫葛品莲非常粗俗,远不能与之相比;
杨武也觉得秀姑聪明秀丽,颇有爱意。
两人虽然互相爱慕,但并无越轨行为。
这时如果没有外来的干扰,他们的关系发展下去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碍于封建礼法,互相之间忍痛割爱;二是争取冲破阻碍,以合情合理的解决办法结合。
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至于产生悲剧,造成冤狱。
不幸的是“小白”的美貌惊动了一个被人称为“王爷”的混世魔王、前绣衣尊乳虎宁成的儿子洛阳现任县令宁宏。
却说洛阳县令宁宏的为人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到处渔色,惹事生非。
这洛阳县令宁宏要想夺取作为本城贫民的“小白”,自然不在话下。
秀姑一旦被洛阳县令宁宏看上了,也就难逃厄运。
洛阳县令宁宏作为一个洛阳城里的“王爷”,自然会有一些帮闲人物替他出坏主意。
他们认为:要夺“小白”必先破坏她的名誉,破坏她和杨武的关系。
在他们的授意之下,小县城里一时传遍了“羊(暗指杨武)吃白”的流言。
杨武当时即将当官,流言的传播对他非常不利。
其姐杨淑英摸清了流言的来源,就和葛品莲之母商量,让秀姑这个童养媳早日和葛品莲完婚,以堵塞说闲话者之嘴。
在这种形势之下,秀姑只好和杨乃武斩断情丝,含泪与葛品莲完婚,自叹命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杨武虽然深爱秀姑,但也无法可想,只好承认事实,另找对象。大
家都想在这样安排之后,能够杜绝麻烦,过上太平日子。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把秀姑弄到手,刘子和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秀姑虽已完婚,洛阳县令宁宏还是千方百计打她的主意,一再安排圈套来套她,最后污辱了她。
帮助洛阳县令宁宏设圈套的人是谁?一共有七八种不同的说法。
洛阳县令宁宏对秀姑究竟是污辱了一次还是几次,也有多种说法。只要那种尴尬的局面不改变,洛阳县令宁宏必然会一直纠缠下去,不肯收手。不论是强奸还是被逼通奸,秀姑都是受害人,洛阳县令宁宏都是犯罪者。
葛品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洛阳县令宁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污辱秀姑的时候也都不避耳目。
葛品莲知道了这些令人难以容忍的丑事,多次带了利刃想和洛阳县令宁宏算账,可是洛阳县令宁宏的党羽不少,一再保护洛阳县令宁宏脱险,葛品莲也就屡次吃亏。
后来葛品莲抑郁成疾,不久病死,于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洛阳县令宁宏一再污辱秀姑,甚至和葛品莲发生冲突,这些丑事已经尽人皆知。
葛品莲不死,大家不过在背后指指戳戳,还不想站出来说话;葛品莲一死,要想打抱不平的人就更多了。
大家支持葛品莲的族弟出面控告,说是奸夫**谋杀亲夫。
其实大家明知秀姑是受害者,但是只有用这种告法,才能把洛阳县令宁宏拉出来。
正因为这种巧合,更加引起大家对此案的关注。
于是乎小小一个洛阳城一时沸沸扬扬,全城争说“小白”,逼得三川郡守刘锡彤也就是洛阳县令宁宏父亲宁成之前的手下不得不亲自出面审理此案。
冤案是如何炮制出来的?
洛阳县令宁宏是个什么角色,做手下的刘锡彤本来心中有数。
不过他虽然知道洛阳县令宁宏终日在外胡作非为,但是胡作非为到什么程度,有哪些具体事实,却未必件件清楚。
经过对“谋杀亲夫”案主犯毕秀姑的三拷两问,他竟然发现,这个案子的“奸夫”正是自己曾经上司的儿子洛阳县令宁宏。
他不禁大惊失色,只好暂停审讯,召集手下的一班堂官在密室里商量对策。
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把秀姑纳为宁家儿媳,反正葛品莲已死,无人反对。这样就把过去的一些丑事完全掩盖了。
但是后来又觉得这个方案不妥,因为此事已经闹得人人皆知,很难掩盖得住;如果掩盖不了,查出真相,就会影响刘郡守的前程。
不如严刑拷问,逼迫毕秀姑咬出一个“奸夫”来,一起判成死刑,以绝后患。
让谁来当“奸夫”呢?能当“奸夫”的,只有洛阳县令宁宏与杨武两人,对那些全无交往的人,当然攀扯不上。
了解内情的人,知道这是洛阳县令宁宏造的孽;不大了解内情的人受到“羊吃白”之类流言的影响,对杨武也有怀疑。
正好这时在调查中又发现了一件事,是杨武略懂中医,葛品莲病重时,曾经吃过杨武代他买的一副药。
有此一事,就可以诬陷杨武下药毒死葛品莲。
而且,杨武为人正直敢言,好打抱不平,曾经对包括刘锡彤在内的洛阳县一些官员贪污劣迹提过意见,得罪了不少人。
这时如能把他扳倒,正好公报私仇,一举两得。
于是由刘锡彤一手炮制的“谋杀亲夫”的大冤案正式出炉。
刘锡彤对毕秀姑日夜连轴审问,用尽酷刑,在她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再加以诱导,告诉她只要招出了杨武,就可以保她不死,逼她画供。
同时又指使药店老板钱宝生写一份检举材料,说是杨武曾经于某月某日在药店买过砒霜,以坐实杨武帮助秀姑谋杀亲夫的罪名。
在如此精心布置之后,刘锡彤才逮捕杨武,革掉他的举孝廉头衔;日夜严刑拷打,逼他认罪。
但是杨武严词驳斥,不仅不认罪,还指出这是刘锡彤对他的有意陷害。
虽然杨武拒不认罪,刘锡彤还是根据许多伪证,对毕秀姑、杨武判了死刑,上报长安府。
他认为,只要死刑批准,杀了毕、杨两人,他自己的前程可保,他曾经上司乳虎宁成的儿子洛阳县令宁宏的罪行可以掩盖,案子一结,全无后患,至于天理、国法、良心,那就管不了了。
此案从洛阳县上报到长安府府,长安令陈鲁受了刘锡彤的重贿,在提审时虽然看出了其中的某些破绽,但是“得人钱财,为人消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走个过场,仍然维持原判。这种官官相护、暗无天日的恶劣官风激怒了不少地方上的正直人士。
大家一致支持杨武之姐杨淑英到长安去“告御状”,要求重审。
不久,长安下令给三川郡副郡守杨昌,要他重审此案。
他就调来阳县县令龚嘉竣别的官员锡光会同重审。
这次会审,有了重大收获。毕秀姑在堂上开始翻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