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事当前
“在有效时间内没进入规定区域即被算作淘汰。”负责引领左伊藤、幸村离场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月野富有经验,处处寻求契机,把死板的规定玩成致命一击的杀手锏。
对规则尚不熟悉的左伊藤自然不是对手。可没出手就淘汰了自己,左伊藤瞧着那一道暗示的线,对同龄人的心思暗自称奇。幸村反而未见波动,仿佛连淘汰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离开前只朝三区中突袭而来一球的树林里看了一眼。
淘汰掉左伊藤、幸村,月野自己也没继续游戏。
月野武断、草率地作出决定,熟悉她的人习以为常,对月野的脾性心知肚明。没打上交道、继续比赛的幸存者各怀心思,有的暗自窃喜。只有刚被淘汰的二宫松,朝屏幕不依不饶的嚷嚷。活动一结束,即刻拉着月野返回二区。二人将庭院前后打扫几遍,也没找见被当球打飞的一千块。
当时事发突然,比赛中逞强好胜,二宫不好说什么,对错失冠军奖励的月野表示遗憾、惋惜。
回到宿舍,室友不在,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月野心烦苦闷,决定乘车返回东京。东京繁华拥挤,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即便互不相识,也不具有独身一人的冷清。东京就这点好处,月野心想。
没有水谷,月野也不翻墙,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管理员瞧见是月野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叮嘱了句“早点回来”,生怕担责。
越前龙雅午后也返回东京料理店上班。没有事先约定,月野也不扮作特意前来的模样,相处时反而更轻松愉悦,感到舒适。
事实上月野是在快下车时才得知龙雅也在东京。她喜欢这种机缘,比起有规划准备的见面,意外的相逢更令人向往。身心乘坐飞驰的列车跨向生活的各个阶段,应该伴随着故事与美梦,可月野和龙雅,似乎一开始就站在了终点,过程一片空白。
就像月野一觉醒来,列车已经驶入车站。
“请问,这趟车还有下一站吗?“月野走到站台口,隔着窗子朝管理员问道。
“没有。这儿是终点站,你要去哪?”
月野回答不上来。
管理员探出头扫量了眼月野乘坐的列车班次,若有所思道,“是去神奈川吧?坐东海道新干线。抓紧,下趟车几分钟就进站了。”
从栃木到东京,沿线南下便是横滨、神奈川。“是啊还有神奈川……”月野回道。心想,这里是终点,再换乘其他列车去往下一站……
“真不吉利,说这儿是终点,讨厌。”管理员的话让她心神不宁,一路上不断催促司机,仿佛能以此来排解她的忧虑。可刚一见面,月野就忍不住对龙雅抱怨。
龙雅则对倾诉的月野感到惊讶。确切说,是对没有生活能力的人独立起来感到不可思议。栃木到东京,往返两三个小时,车费四千多块。
新干线错综复杂,月野把车票往桌上一摊。龙雅挂好她的外套,叠放在门口便箱,一边指摘月野随心所欲、毫无计划的行事风格。
龙雅本想称赞一句“你以前连自己去后街的超市都要人陪”,可他又从自己的赞许中体会到了独自生活在日本的月野的不易,改口道,“差点坐错去长野了,小姐,真够可以的……”
月野却从奚落她的话中听出了龙雅对他自己的责备。也不能说是心口不一,龙雅就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性格,倘使不是相处多年,轻易便能产生误会。倒退一年,月野都无所应对,否则也不会分别……
如今月野听得甜蜜,钻进关切她的龙雅的怀里。身着衬衫,包间房冷气开的比宿舍还低。
“穿成这样没法工作!”
方才月野走进餐厅,引路的龙雅怎么看都像只是负责接待的迷人帅气的服务生,月野感到失落。美人唇薄眼媚,目光充斥着欲望,递名片的红色指甲落在他的黑色衬衫上,锁骨精致迷人。
名片夹着小费,龙雅就是有这种叫人一见倾心、燃起欲望的本事。走进包间房,月野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领子,按扣时手劲用力,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怕弄坏似的,温柔轻抚。
龙雅只拿走了小费。这叫月野怒火无从宣泄,说不出话来。
可他为什么没有说“这是我女朋友”呢?月野满腹疑问,对他究竟是在照顾自己不喜张扬的性格,还是对一年前的事心存芥蒂分辨不清。
小女人的心思摆在脸上,楚楚动人,令人流眄顾盼。龙雅忍不住关切,“还没吃饭吧?”
月野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要么干脆不吃。在疲惫的夜晚,乘电车来到东京,看来不想饿肚子。
趁经理作陪,同客户谈笑风生的空档,龙雅潜入后厨。少年风流帅气,知人情世故,同事都照顾他,月野也溜进来。
灶台边,龙雅背手系上围裙,意识到月野闯入,龙雅正翻挽袖口。
月野看得入迷。不打扰他,也不想打扰沉迷美色的自己。
被月野注视,举手投足恰到好处,若说无心而为,反倒浅显做作。
“我真是个肤浅的人。”
感受到身后女人的赞美,龙雅笑容恣意。月野的手忍不住环上他的腰,修剪干净的指甲沿着坚实漂亮的肌肉线条。
炉灶欲望之火翻腾。怀石料理第四道钵肴完成,烧物火候恰到好处。
“别辜负壮烈牺牲的鱼,张嘴……”龙雅说着,舀了一勺味增汤,就着米饭。月野不爱食谷物,心甘情愿的吞咽下去,同他话起家常。
“赛前不说,叫人怎么尽全力嘛?早知道冠军还有奖金……”
网球协会以现金一万元及相关装备、场地使用权等作为对获胜者的奖励,在赛前并未公布公开。月野遥心声哀怨,对料理没有胃口。
吃了亏,即便是一场游戏,月野怨声载道,若不凭本事讨回一二,接连几天都没好脸色。身为男友,不是掏不出一万元宽慰恋人,月野不吃这一套,对富有善意的关怀,往往还要大发脾气,认为自己不仅吃了亏,也被否定了能力。
“小声点……要是被经理发现,开除我,你就不能再逃避,必须得对我负责了。”龙雅装模作样的赖在月野肩头。
倘使他用“这里是新宿”、“一千元一小时的工资”来调侃衡量,就叫月野无地自容。可龙雅一开口,谈及责任,月野感受到恋人的体贴,被车站管理员、递名片的美人搅乱的心,安定下来。
男友和同事串通一气,背着经理为自己烧饭,要是因此被开除,月野觉得即便没有义务,也有责任。龙雅对与他无关的事包容,月野自然也收敛脾气。
“负不起责任。”月野心想,我连饭钱都付不起。怀石料理三万日元,月野老老实实扒干净最后一勺米饭。
月野负不起责任,对一年间的空白也不闻不问。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自然地延续了从前的生活。酒杯里摇晃着紫红色的葡萄汁。
“来点真的,小哥,你是不是男人?”
“明明饮料更好喝,为了别人崇尚的精神限制自己,兔子,你变得可爱。”
月野无法反驳,又点了茶碗蒸、梅子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