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富商求字
()吃过饭,天就有些暗了。
左伊也要告辞了。
沈括出门去送她。
两人一路无语,沈括是害羞的不知道说什么,在县学都是大家一起,或者中间还有一个吴兄。
如今两人一路走在他家院子的小道上,沈括只恨路太短。。
而左伊很是羡慕沈括的家,在古代少有一夫一妻,看他们两都老了,却还是如此,真是幸福。
不得不说,沈主簿是个聪明人,他们家没有自家大,可是看上去却更像现代的一个工薪阶层的家。父亲威严,母亲温柔,偶尔两口子还来点额外互动。
难怪沈括这家伙,一看就让人觉得气质干净。
要是自己这个传说中的美的震惊汴京的老娘还活着,吃饭的时候,和那帅帅的老爹共坐一席应该也是很美好的画面,不过又想到还有那么多姨娘,还是算了。
“沈兄,你回去,又不远,到门口就好了。”到了门口,左伊开口道。
“反正不远,我送你到左府。”沈括坚持道。
“嗯,也行。”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反正。左伊觉得小沈童鞋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现代的时候参加过与渣男约会活动,靠,送你到地铁,让你自己买地铁票回家,真是那个汗……
“左兄,在叔父家过的可好,过年不回去吗?”沈括虽然觉得左兄距离这样近很好,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毕竟会想家,刚刚看到左兄很喜欢自己母亲的样子,想到左兄也许会想母亲。
“嗯,家母应该也希望自己学有成,所以只好在叔父家过年,准备年后县学考试,沈兄母亲不是一样吗?加油哦!”左伊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编,把这个扯到学习上,反正这个时代外出求学几年都很正常。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左府,看到眼前的高门大院,大红灯笼高高挂,左伊停住了脚,往另外一头走去,左伊的院子边就是下人的院子,靠外围,有一个下人进出的偏门,左伊自然是从这里出来的。
“好了,沈兄,我到了。总不要我再送你回去。”左伊笑道。
“嗯,你回去。”沈括不知为什么有些扭捏起来了。
看着左兄转身,沈括又叫道:“等等。”
左伊回头,却看到沈括递过来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个两个手掌合起来大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左伊好奇问道。
“那个,左兄手冷,上次做保温盒子的时候,想到做了一个暖手的。”接着又害羞的强调了一句:“只是顺便做的。”说完,脸就红了,竟连告别也没有说,急急忙忙转身跑了。
惹得后面的侍砚追着喊:“少爷,等等我。”
左伊打开外面的布包,里面是一个厚些的棉布包,再里面是一个小水壶。居然还是温热的。
这可不就是现代的暖手宝吗?
她拿着这个抱在手上,却确实很暖和,小沈童鞋真是个可爱的人。
“他也是你县学同学吗?”背后一个温温的声音传来。
左伊转过身来,就看到,宛如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神一般的狄青,似笑非笑的对着她。
美的这么混乱的面容一出现,左伊想到了一句经典广告词——爱妇炎洁爱洁尔阴,更爱狄青。
“是,同学少年,关系很好。”左伊也不惊慌,抱着手中的暖水袋,笑盈盈的说道。
她这样的做派倒是更显坦荡,本以为一个女孩子家被人看到接受别人的礼物会不好意思。可是她这样的笑盈盈的说,狄青连心中有一丝妒忌都表达不出来。
好一个同学少年,狄青都觉得自己有些气馁。世人都说他貌美,女子无不痴迷,可是眼前的女孩没有,看自己的时候,只是最初的一瞬间迷惑了,很快又恢复淡淡的。
还不如她的同学少年亲近。
“过完年,我就会离开,那时,你可会记得我。”狄青忽然问道。此刻的他很高,比左伊高许多,靠近了,就天然有一种压力。
“我会,如狄兄如此面容的人,见过的都不会忘。”左伊退了一步,谨慎的说道。
看着狄青有一些落寞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左伊又有一些不忍,补充了一句:“我亦给你准备了礼物,到时候给你。”
说着带着小七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天已经略晚,不想爹爹居然派人来叫她,说是叫左轶出去,有客求见。
来的人是一个做海外生意的富商。
这年头重文轻武贱商,商人地位是很低的。可是此人在泉州府,却颇有地位,有些类似于现代商会的会长。是泉州海外商人协会的领导。
说起来,左承仕在泉州当官,当的这么富裕,多亏了这些商人。
当初初至泉州,南方之地,又湿又热,听闻还时不时有海盗等野蛮之人来骚扰百姓,左承仕是十二分的不愿意。奈何他那时年少,性子傲,得罪人了,只得被发配过来。
不想,这些年倒是风调雨顺,海盗什么的竟然都没有出现,倒是便宜了他,政绩好了,升官自然也快了,钱包也鼓了。
左承仕看着面前那个据说是叫做钟的东西,可以看时辰。上面镶着不知名的珠子,贴着亮闪闪的金箔,做工甚是精良。
富商是连家老三。初出来做生意的时候,人称连三,如今做大了人称连三爷,他笑眯眯的道:“同知大人,这是小的特地从海外带回来的,据说是国宝,可是用了一船的丝绸,才换的此等东西。大人您且看!”
他说着伸手触了一下钟下的摆锤,碰到了里面的弹簧,一阵悦耳的音乐突然响起来,似鸟啭又似莺鸣,似有人在奏乐打鼓,一时间脆声盈室,看的左承仕又惊又喜。
还有两个小铁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沿着槽道滑出,居然还能做出一个鞠躬的姿态,然后又缓缓的回去,到了小钟厢门,提起手中的小铁锤,一下又一下的开始敲下面的小鼓,随着鼓声佟!佟!佟!的响,钟面慢慢的出现了四个字上下浮动,“寿比南山”。
左承仕哪里曾见过这种东西,心里暗道,果然是宝物,就是不知这连三拿这么一大份礼来拜见自己又是何意?
他客气的请连三入座,笑道:“不想海外也有如此精细的东西,不过我看着倒是奇技淫巧而已,终归不是正途。”
“同知大人有理,此物虽然华丽,终究是旁门左道,小的这次来时想请大人赐墨宝一份,家父虽是一届商人,却也颇喜文弄墨,向来崇尚文人士子,小的不才,却入了商道。所以特备薄礼,想求大人看在小的一片孝心的份上成全小的。”连三爷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漂亮干净。
左承仕听了心里颇为舒坦。一来,自己拿了这礼,和贿赂完全沾不上边。权当是润笔费而已,至于自己的墨宝值多少钱,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二来,自己即使给了墨宝也不会显得爱财,穷与商人为伍,实在是出于成全他一片孝心的原因。
真是钱财名声,两不误。
“好好好,居然连三你如此孝顺,着实让人感动,不过这礼物就太客气了,下次来的话,不用拿这些虚礼了。”左承仕笑道。
连三爷赶紧诚惶诚恐的拜谢,送上事先准备好的纸,心里却一阵冷笑,这些当官的爱面子,还不都是一个样,自己下回要真什么都不带,说不定连门都进不了。
左承仕心情颇好,磨好墨,大笔一挥,八个字:“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就出现了。
看着连三一边屏气凝神的看着,一时间他真觉得自己是当今在世的大文豪。
不想连三拿到了字后,还不准备告辞,面有难色的说道:“小的听闻同知大人的侄子,写字也是极好,得同知大人亲教,可否再让他给小的也留一份墨宝?”
左承仕一听面子有些拉不下来,但是人家话说的好听,自己亲教出来的,写的好,那也是自己的本事。况且东西也收了,话也答应了,想了想,就让秘书小左去把女儿叫过来。
心里郁闷的很,自己写的,难得还不如女儿写的字?
岂不知,左伊那一手瘦金体,由石钦差带着那首歌,送给了老父祝寿,实在是大大的风光。
石曼卿家里本来就是有钱人,如今他深得圣宠,官路亨通,借着拜寿的名目,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众人看他拿出那一副字给老爹做寿礼,初时还觉得他只是风雅,不通俗物,一副字能有多大能耐,又不是什么名家的。
不想,石老爷子一看惊为天人,当夜石家是灯壁辉煌,亮堂无比,更是照的那副字贵气逼人!
而且那字里行间的气度更是非凡,在场的大都是人精,深深的知道,字的气度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空间。
纷纷追寻,这是哪一个大家所写的,见所未见,且这歌,更是让人想击掌而唱。
石老爷子是大有面子,那歌是流传出去了,但是那字,只有一副,不少人过后还纷纷上门求观。
可以说这是左伊第一幅流落出去的字。
这个连三爷那日也参加了寿宴,对石老爷子的风光羡慕无比,如今他也是家业大,钱多的不得了,决心给老爹也风光大办一个寿宴,所以特地来左家求字。
因知道此子非常低调,贸然相求定会被拒绝,才如此曲折,找到了同知大人。
左承仕自是不知其中道道。
看到女儿过来,随意的说道:“轶儿,这位连三爷想请你写副字给他父亲做寿,你且帮忙写一副。”
左伊一进去就看到了那尊金碧辉煌的钟,这个时代倒是少见。再看了看那位叫连三爷的人,是一个中年胖子,比父亲年纪略长的样子,两眼笑眯眯的成一条缝,看上去颇为和蔼,未开口先见三分笑,此人不可小窥。
而连三爷也在观察左伊,见此子对那华丽的钟表只是一眼惊讶,就不再看第二眼,心中感叹,果然是大有前途之人,当初自己也做不到如此淡定,再看刚刚同知大人那一副痴迷的样子,对比甚是鲜明。
于是连三爷越发的恭敬,居然一头朝着左伊大大的鞠了个躬,小心翼翼的说道:“左公子,小的年少多顽劣,不通事物,做出很多让家父伤心的事,如今成就不了功名,只能赚一些阿堵物,方懂得父亲那时的艰难,想在年末给家父好好办个寿宴,望您赐字一副。”
说完又是一个大礼!
看的左承仕心里一阵不喜,这连三怎么这么不精明,自己一个堂堂的同知,他就打个揖,对自己女儿居然如此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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