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铃―――――”
一声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诡异压抑的气氛,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闪电般的冲到那部声响大作的话机。
在颤抖冰冷的手指即将触到话机时,男人的身形猛然顿住了,慌乱的神情迅速的被冷静的睿智光芒所覆盖。
男人转过身,对着身边严阵以待的追踪专家下大了追踪指示,然后深吸一口气,沉稳的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我是龙扬。”
“郊西仓库,一个人来。”
“喂――喂……”
男人大声的呼叫着对方,但回答他的是一片单调的忙音。男人的目光转向了那帮守着先进仪器的专业人员,所有的人脸上都写着“那人是高手,我们失败了。”
男人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蒂,抓起西装径直往外冲,
“龙哥,不能去啊……”
“龙哥,带上我们吧!”
“龙哥……”
被一群手下包围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微笑着望着跟随自己时间不长但忠心耿耿的弟兄们,
“呵呵……好兄弟们,我龙扬能结交你们,是我的荣幸,但是这次是我个人的私事。天老儿,若我不能回来,你接手吧。”
“龙哥……”
一名脸上有着明显刀疤的男人上前跨了一步,却被已经一只脚跨出门外的男人制止了,
“谁也不准跟来!”
说完,男人抬脚大步跨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中。现在虽是中午,但天已经黑了下来,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六个月前。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到处是耀眼的霓虹灯,仿佛暗夜里的荧光,在无尽的黑暗里投下了微弱的亮光,却无法撕开沉闷的夜幕,只有等到黎明将尽的时刻,才能渐渐的隐于无限的日光中,等待着下一次黑暗的迎接。
“妈的,给老子朝死里打――”
远处的酒吧里冲出几名大汉,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被团团包围在大汉中间,为首的一名莽汉手里竟然抓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棍,看来,他们是不准备让那个人活着见到黎明的输光了。
那个身影显然身手不错,对付这几个只会蛮力的打手应该没有问题,但似乎无力招架般的只能用手臂死命的出击,随着棍棒的重击摇晃着身躯,勉强的支撑着。
“唔……”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响,那个身影痛苦的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死死的捂着肋下,继续用另一只手奋力的搏击着。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是条汉子,肋骨折断了还能撑着还手,不过,我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兴趣。点上烟,静静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很快,那个人撑不下去了,不停的呕着鲜血,但死也不肯倒在地上,仍然无比精准的攻击着打手的要害,只是没有力道的拳头打在肉身上如同瘙痒一般。
突然,那人的脸随着重击的铁拳转向了我所在的方位,那双眼睛,那个眼神,那种桀骜的目光,没有一丝恐惧,高傲,不驯,像是即将死在豺狗齿下的猎豹,充满了浓浓的轻蔑和不甘。
手一哆嗦,烟蒂直直的掉落,但又被我抓住,心里的裂痕无限的扩大。
满地的鲜血混杂着凌乱的脚步,像是在黑夜里绽放的罂粟之花,妖娆而又邪恶的吸引着我的脚步,轻弹掉手中的烟蒂,我优雅的迈着步子,来到了那人的面前。
“滚开!臭小子!”
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我瞬间出手,精准无比的抓住了即将落在我身上的铁棍,虎口生疼,怕是裂开了,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人的脸。
满是血污的脸上只有那双眸子明亮如璀璨的星辰,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杀气。
但是,陌生的人。
“妈的,敢拦爷爷的道,活腻歪了?”
随心而动,我灵活的夺过呼啸而来的棍棒,赤手空拳闪电般的出击,眼窝,腹部,肋下,下身,所有人的弱点被我连连袭击,转眼间,六七名大汉已经在地上翻滚着嚎叫。
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西装,蹲下身上下打量着刚刚在我出手时倒在地上的那个人,那人冷笑一声,伸手擦去涌出嘴边的鲜血,气喘吁吁的说道,
“谢……咳咳……谢了……宝贝……”
宝贝?我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出手,一个漂亮的左勾拳让那个还剩一口气叫我宝贝的血人成功的住了口。望着地下已经昏迷的人,身下渗出的鲜血渐渐的染红了地面。
“喂,潮,我在XX酒吧门口,快带弟兄来,还有,叫上李医生一起,要快!”
放下刚刚开机的手机,我起身望着面前齐刷刷站着的几十个手里拿着家伙的人,随手脱下了西装上衣,扔在躺在地上的人的身上。
“小子,强出头可不是你这种小白脸做的事,赶快滚蛋!”
为首的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吼道,伸手从鼻孔里挖出一大坨黑乎乎的鼻屎,顺手抹在了裤腿上。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呵呵,这人我要了,你们开个价吧。”
我耐心的拖延着时间,其实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早在昨天我就用最后的现金买了最便宜的一盒烟,几十张被冻结的金卡还不如一把小刀来的实用。
“他妈的,哪来的菜鸟,兄弟们,给我上!”
几十个人眨眼间包围了我,我扯开衬衣的扣子,捡了一个看似突破口的地方冲了上去,挥舞的双拳次次击中目标,惨叫声此起彼服。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如雨的棍棒还是落在了我浑身各处,火辣辣的疼,下手更加狠重起来。
眼看满天飞舞的木棍冲我狠狠的击落,虚弱的我已经无力招架,
‘砰-’一声闷响,眼前一片血色弥漫,我盯住在我脑门上骇我一闷棍的小子,眼疾手快的钳住那人的右手,死命的一拧,纤细的手骨在我用尽全力的一拧之下至少断了四根。
那个小子惨叫着就要倒下去,我一把拽过他的身子,死死的扣住咽喉,睁着血红的眼睛凶狠的瞪着所有围住我的人,
“住手,否则,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为首的大汉没有料到我的这一招,一时间愣在了原地,那个被我制住的小子疼的脸都扭曲了,在我的手里不停的颤抖着,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呸!你小子有种,但是你他妈的少做梦了,老大的命令是格杀勿论,弟兄们,上!”
这个为首的竟然不顾及自己小弟的性命,那我也不会拖着这个累赘了,扔开已经站不住的小子,我与冲上来的人拼命的厮打起来。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透过密密麻麻的人腿,我看到了几辆高级轿车飞驰而来,为首的一辆是我熟悉的宝马,潮的身影瞬间冲到了我的面前,抱起了我瘫软的身子,头上涌出的鲜血迷糊了我的视线,我分不清眼前的人,但是那清淡的气息马上平复了我心中的烦闷,
“潮,那个人,我要他活着。”
手指坚定的指着那个人倒下的方向,接着无力的垂下了,我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梦中,那双明亮精光的眸子不停的回荡我的脑海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为什么今晚梦到的这双眼睛里有着不一样的内容,是什么,我忽略了什么,还是我搞错了?
“嗯……嘶……”
我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对着眼前的黑影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我最亲信的潮,潮见到我醒来,十分专业的倒来一杯温水,扶着我喝下去,一杯白开水滋润了我冒火的喉咙。
“少爷,您醒了。”
“呵呵……疼醒的……胃疼……”
潮难得一见的慌乱神情出现在那张冰山脸上,冰凉的双手解开我的病号服,仔细的查看腹上的几片瘀青,我费力的抬手制止了他,
“没事……是饿的……”
潮尴尬的替我又系好衣服上的带子,接着起身下楼吩咐厨房熬点粥送上来。很快,冒着热气的鲍鱼粥被送了上来,潮耐心的吹凉,一口一口的喂我吃下,吃完一碗,我意犹未尽的舔舔干裂的嘴唇,
“潮,再去……”
“少爷,您刚醒,脾胃虚弱,还是等会儿再吃吧。”
潮脸色暗了一暗,严肃的尽职尽责的执行他保镖兼保姆的角色。
“钱潮,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再给本少爷端一碗粥来!”
“不行,少爷,老爷吩咐了,要您好好休养,不能由着您的性子来。”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理由,潮的脸上摆明了公式化的表情。
我心里一阵憋闷,浓浓的压抑感瞬间淹没了我。
“潮,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我放软语气。
“少爷,医生说过就是因为您很久未进食,所以……”潮还是淡淡的表情。
我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掷向正站在床边的钱潮身上,潮没有躲,任由水杯砸在身上,摔落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没有摔碎,连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滚!”
颓然的倒在床上,头上的伤处突突的跳动着,钱潮微微倾了一下上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满屋奢华的家具和装饰,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就像是华丽的牢笼,静的只剩下我的心跳。我被困在里面,满眼的金灿灿,随处都是名贵的古董,珍贵华丽,价值连城,但是易碎。
等到有力气下床时,我立即指使着钱潮带我来到了那人的床前,那人已经醒了,正笑着看着我,
“宝贝……咳咳……”
我难得的笑了笑,伏下身凑到那人的耳边,低声的说道,
“若是在让我听到你叫我宝贝,我让你变成真正的木乃伊。”
语气中的认真让床上被包成木乃伊的人敛去了笑容,那人认真的看了看我,确认我有可能真的会把他从人间搞到地狱,这才正经起来,
“咳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咳咳……”
我直起身来,顺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但触感绵软,低头一看是病号服,讪讪的收回手,严肃的对着那人的眼睛,
“我是龙扬。”
“呃……哈哈哈……啊哈哈哈……”
床上的人狂笑起来,眼泪都飚出来好几滴,不住的轻咳着,只是站在床边的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蛋,我的名字有这么可笑?”
我恶狠狠的问着床上笑的快要吐血的人,那人好半天才平复了笑意,喘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让我喷血的话,
“你叫龙阳,我就是断袖。”
妈的,竟然能联想到那种恶心的关系。我怒火冲天的一把拎起床上的‘木乃伊’,根本没有理会他身上层层的夹板,
“笨蛋,我是飞扬的扬,不是阳光的阳!”
那人一边大声痛呼,一边不停的?嗦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才松开手,让他自由落体重重的摔回床上,不禁又是一声痛呼。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床上疼的脸色苍白的人,对着身后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说到,
“我要他尽快恢复健康。”
床上的人似乎缓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我厌烦的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手上的档案是那人的病例,竟然断了三根肋骨,而且还有一根插到了肺,难怪那人一直不停的咳嗽,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内伤,真难以想象,这样的重伤居然还能撑下来!
“喂,龙扬,咳咳咳,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头上的青筋瞬间带来了心脏的波动,我猛地转过身去,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小子,我为了救你可挨了不少下,所以我决定等你好了连本带息的讨回来。还有,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所以你不用妄想了。再说了,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肿的像个猪头,我要是能看上你,哼,这双眼睛不要也罢。”
床上的人低低的笑出了声,我懒得理他,身上的棍伤不停的叫嚣着,疼痛不已。我慢慢的挪到了门口,正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一声没有任何调侃的声音,
“龙阳,我叫安逸,很高兴今后我的生命属于你了。”
虚软的双腿差点打弯,我赶紧扶住了门把手,努力的平复着心里的怒火,缓慢的转过身去,望着那团雪白,
“好啊,那就赶快好起来,我还等着取你的命呢。”
说完,拉开金质的门把手,快步走出了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