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静默的树(中)
就在叶小榆转身而去的那一刻,纪跃飞就黯然地松开了那个吻,吉星儿状似娇羞地埋在他胸前,双手紧环住他的腰,他象个木头人一般随着她走了出来,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餐馆小弟开来了吉星儿的车,上了车,驶上车道,他才有一点点意识。
“去哪里?我家还是你家,不然酒店?”在一处浓密的树荫下,吉星儿把车停下,妩媚地探身吻吻他的唇。
他愣了一下,“对不起……”
没等话出口,她用吻堵住他的嘴,摇摇头,“不可以说,火是你点的,你要负责熄灭。我们很久不一起了,你不想念那些激情四溢的夜晚吗,我在你怀里,汗水顺着你的额角落在我的胸前,那些小水滴呀……”她边说,手边轻柔地上上下下抚摸着,所到之处,就燃起了一处火山。
也喝了点酒,也被叶小榆身边的男人所刺激了,也因为吉星儿力度恰好的挑逗,身体远比理智来得诚实,纪跃飞很快有了感觉,脑中陡然生出一种狂热的报复情绪,他到要让叶小榆看看,这世上不只有她一人,他有的是投怀送抱之人。
他的身子立刻就紧绷住,他反被动为主动,粗野地按住吉星儿的身子,几乎是嘶咬着攻击着她的唇,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吉星儿半闭上眼,迷醉地低语,“好象我们回不了家了,怎么办?”
他腾手把她从驾驶座抱起,熄去所有的灯,让她坐到了自已的身子,野蛮地扯去她的衣衫。他听到了吉星儿充满了渴盼的呼吸声,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疯狂地跟随着他的手而翻腾波动。
没有任何预期,他贴紧了她,身子急速地律动着,她呻吟出声,发出满足的叹息。
纪跃飞闭上眼,关闭理智,让**占上峰顶,他狂乱地与她缠绵着,“小榆,小榆,小榆,”吉星儿忽然听到他低柔地呼喊,她睁开眼睛,看到他俊伟的脸上有种温柔到极点的神情,所有的感觉如潮水退去,她有说不出的沮丧,却又不想轻易放开,她伏在他肩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激情褪去,纪跃飞漠然地把她从身上抱开,看她的眼神象是是个陌生人般。理智开始复苏,浓浓的悔恨让他根本不敢多看她一眼。收拾好自已的衣服,看她也穿戴好,他打开车门,抱歉地说:“我头有点晕,想下车走走,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这句话是他这一晚对她唯一的温柔了,她不在意,她的心脏够强,她娇笑着说:“不要太晚,纪总,明天见!”
他淡然地点头,迎着漫天大雪向前走着,雪花打在脸上,眼都睁不开。寒冷让头脑清晰,一滴热泪悄然从眼角滑出。虽然他和小榆已没有任何关系,但此刻他却有一种强烈的背叛她的罪恶感,他是坏了,再也没有资格拥有小榆了,再有没有理由爱她了。
爱?他突然停下脚步,这个字眼吓得他呼吸紊乱。他爱小榆吗?
此刻,他猛然意识到,爱的,一直都爱的,从初次相见,那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媛媛身边,他就悄悄被吸引了,她是他安心的源泉,七年来,他和她联系最多,说是为媛媛,但只要听到她甜婉清雅的声音,他就有无尽的动力。媛媛是聪明的,看出来了吧,所以才割爱割得那般干脆。她来北京后,他很快就转到北京,想见她的念头象疯了般,他去找她了,他和她谈媛媛,媛媛是她的好友,没有媛媛,他怕没有理由去看她,她果真让他近了,而他却看不到自已的心,以失恋的名义,放纵自已的**,直到她撞见,她远离,他才开始害怕,再次相逢,他不惜用心计迷惑她,直到她成了他的妻。他自欺欺人地说,那是因为她乖巧、懂事,其实他已爱了她太久太久,直到彻底失去时,他才明白。
怎么能讲媛媛移情别恋,真正移情别恋的人是他呀!只是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已深爱着媛媛,但看到冯如海时他只有祝福,而不是妒忌,而不会象刚刚看到那个冰山男子时,自已妒忌得发疯,失态得不顾形像。
他怎会那般蠢?怎会那般轻易放手呢?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想明白,而且是在背叛她之后呢?
纪跃飞此刻后悔莫及,坐在人行道的长椅上痛哭失声。
他忽然有一个强烈的冲动,很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告诉她他做错了,然后再说他爱着她,很爱很爱。他拿出手机,按一就是她的号。电话通了,一直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他不放心,再拨,依然没有人接。他怕储存错误,又一个一个地按了数字键,还是没有人接。他抹去脸上的雪花,不想再打了,他要去找她,可是她住在哪里呢?他却不知晓,他想去集训中心问问总有人知道。头有点痛,他急切地走上车道,定定神,想确定清华园的方向,想看看有没有出租车经过。
大雪中,一辆急驶的大卡车没有看清深夜路道上有人,等近了,已来不及,司机惊慌地把方向盘打向路边,可惜速度太快,还是没有来得及,车道上的人被撞飞出几米,接着是手机碎烈的声音。
卡车也侧翻一边,司机爬出驾驶室,看着雪地上鲜红的血迹,惊恐的叫声响彻在寒冷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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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雪已经停了。叶小榆打开窗,深深地呼吸一下寒冷空气,接受冬天来临的现实。她找了件绿色的长大衣,还有同色的围巾,高倩那只夜猫子还在熟睡中,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不曾想,在楼下看到仲凯的身影。
在北美生活过的他,北京这一点寒真的不算什么,他穿了件灰色的大衣,高大的身材越发挺拔了,看见叶小榆,他点点头,蓝色的眸子有一点暖意,表情依然一板一眼。
“早,仲凯!”叶小榆跑着走向她,鼻子一下就冻得通红。
“我是用走过来的,只要十分钟,睡得好吗?”他怕她跌倒,挽着她。她不客气地攀住他,踏着雪往清华园走去。“虽然不香,但终归闭眼休息了一夜,算有些恢复吧!”
“我一直不放心。”他的话象这天气没有任何温度,可她却听出了他的关心。
她小声地说:“不提昨夜,好吗?”
“嗯!”他同意地点头,如果这是她遗忘的方式,他赞同。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才会一大早跑过来看她好不好,脸色虽苍白,但还好。绿色的大衣映着白色的积雪,她清新如初春一颗绽牙的小树,惹人心动,他真希望有个人能认认真真地爱着她。
“吃过北京煎饼吗?”拐角的地方,有个中年妇人点了炉子,正在为来往的学生做煎饼。他摇头,她松开他的手臂,上去买了两份,递给他一份。
他的家在美国也算是很有名望,对饮食相当讲究,他没吃过路边餐。他恐惧地看着用纸包着的有黄有红有黑的一团,看她吃得香香的,他试着咬了一小口,辣辣的,有点香,还有点怪味,他说不出,总体来讲,不算很难吃。
“还行吧!”她帮他拭去嘴角的酱汁。
“嗯!”他点头,不象汉堡,不象热狗,很特别。
“那以后我带你去吃别的。”她轻笑着说。
“好!”他的肌肉抖动了下,她没看错吧。心中悄然叹了口气,这世上伤人最深的不是任何利器,而是最深爱人的无情,仲凯这么优秀这么英俊,也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
擦尽了双手,两人相偕着走向集训中心。他早晨有节课,她还有作业要改。忙碌的工作,没有悲伤的时间。
打开抽屉,看到手机,她叹了口气,今夜你的手机为谁开,没有谁了,她以后不会再有任何期盼了。打开屏幕,十通来电未接,她讶异地打开通迅列表,有三通是纪跃飞的,还有二个是付刚的,还有五个是陌生的号码。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是再和吉星儿缠吻吗,为何还要打来电话,难道是眩耀?
她扔开手机,不想了,拿起作业本,准备去教室。前进的脚步又后退过来,她抿抿嘴唇,拨了通电话给付刚。
“叶老师吗?”付刚疲惫而又急促的语音。
“是,有事吗?”她的心不安份地狂跳着。
“快来医院,纪总出车祸了。”
叶小榆呆住了,“不会,我们昨晚见过面,他和吉星儿在一起。”
“不是的,他一个人在车道上走时被车撞了,幸好伤势不重,只是腿骨和手臂折断了,人也刚苏醒。”
叶小榆腿有点软,忙坐了下来,握手机的手哆嗦着,“他好吗?”
“样子有点惨,包得象个纱布人,我过来接你?”付刚问道。
她忽然醒过神来,她凭什么去看他呢?现在,他们什么也不是了,前妻?呵,他是公司老总,有人照顾,伤势又不重,她去惹他嫌吗?
不是她狠心,而是她不敢,只怕又见到那问寒问暖的吉星儿,她处境该多难堪。
“不了,他好了就行了,我马上还有课。”她控制住语速,故作忙碌地说。
“叶老师?”付刚不敢相信她这样讲。
“麻烦你们了,再见!”怕自已心软,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进教室时,课已开始了,她悄悄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改着作业,不时再做下笔记,写来写去,她悲哀地发现笔记本上满篇都是纪跃飞三个字。
撑着头,她放弃地搁下笔,重重叹息。仲凯扫过一眼,又转了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等她同行。
“怎么了,愁眉不展?”
“他出车祸了!”她求助地看着他,“我要去看吗?”
“餐馆里的那个人?”仲凯也吃了一惊,只是不象别人那样失形于色。
她忧郁地点点头,心乱如麻。
“当然要去看,不看,你一直会心神不定,作业我来改吧!”他接过她手中的讲义。
“可是?”她迟疑不定。
“别人怎么看你不要在意,他毕竟是爱过的人对不对?”
她点头。
“去看吧!作为礼貌也要的。”他摸摸她的头,“我晚上给你电话。”
“嗯!”她抱抱他,借他一点温暖作勇气,“仲凯,我很庆幸能遇到你!”
“我也是!”他很想回给她一缕笑,但没有成功,蓝色的波浪温柔地缱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