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李瑶台的曾经
会议室。
“嫌犯李浩,是李瑶台的弟弟,经上级研讨,最终决定,李瑶台退出这个案子的调查,涉案停职。”
原局说罢,把文件递给张襦。
张襦顶了顶腮帮子,看了一眼李瑶台的反应,然后伸手接过了文件。
“我和这件案子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的弟弟,我参与调查,不是会更快的找到么?”
“上一次李浩出现,使用的是你的银行卡!你怎么敢保证和你一点关系没有?”
“我……”李瑶台看着原局,然后词穷的低下了头。
“李瑶台,你把警官证给我,然后继续跟进这个案子。”张襦向李瑶台伸手示意着。
“张襦,你不要胡闹!警局是有纪律的!”
“我聘个顾问!你管不着!”
“张襦!没有班袖管着,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少跟我提班袖!”
一提到班袖,张襦就像一头炸毛的狮子。
李瑶台看了一眼,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原局,站起身,把警官证放在会议室长桌上。
“我听从上级的安排。”说罢,就离开了会议室。
“我去看一下。”杜遣怀紧接着也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街道上。
杜遣怀默默地跟在李瑶台身后。
李瑶台走上一辆公交车,杜遣怀也跟着上去。
李瑶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杜遣怀就站在她身边。
李瑶台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车水马龙。
很快到了终点站,司机回过头,想要提醒他们下车。
杜遣怀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走到投币处,再次交钱后,向司机点头微笑示意。
而李瑶台就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
车外的风景,映入她的眼中,又仿佛都没有被她看入眼中。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
“我们到时间要收车了。”司机抱歉的打断了,杜遣怀想要再次缴费的动作。
“打扰您了。”杜遣怀抱歉的对司机说。
回头就发现,李瑶台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杜遣怀慌张的跑下车,看见李瑶台静静的坐在等车亭中。
“这座城市的繁华,好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瑶台看着繁华的街道,突然开口道。
杜遣怀坐到她身边,也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但,你仍然是这里的其中一员。”
李瑶台轻笑了一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我在等你想好怎么说。”
“你们都是这么自信,你是,张队是,班袖也是。”
“你也是。”
“我?”李瑶台抬起头,惊喜的看着杜遣怀。
杜遣怀浅浅的笑了一下,没有再答话。
李瑶台撇了一下嘴角,重新靠回他的肩膀。
“我小时候可惨了。”
“洗耳恭听。”
“我家吧,很穷,所以当初打算就生我一个,可是我爸妈吧,就非常重男轻女,后来就咬咬牙,又生了李浩。”
“然后你的悲惨人生就开始了?”
“是啊,我弟出生以后,因为家里房间不够,我就只能住柴房,每天吃饭,我爸和李浩先吃,然后我妈吃,要是有剩的,就是我的。”
杜遣怀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和所有这样的家庭一样,九年义务教育以后,他们就不再让我读书了。”
“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把你供到大学的?”
“痴心妄想吧你,我啊,跑去一所高中的食堂当杂工,每天洗碗拖地干苦力,得空就去教室外面旁听。”
“就这么过了三年?那你住哪?”
“操场,食堂,偷偷躲在图书馆都有过。”
“你最初想要考什么大学?”
“嗯?”
“你考召贯大学,不是因为他允许成人考试么?那你原本想要考什么大学?”
“没想过……”
“不想考清华北大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你。”李瑶台轻拍了一下杜遣怀。
杜遣怀看着笑起来的李瑶台,也笑了一下。
“那年一共17个人参加成人考试,只有5个人考过了,另外四个人被分到了一个寝室,我就被分到了备寝,和班袖成了室友。”
(备寝:召贯大学的备用寝室,每届分寝室,多余出来的学生所住寝室,等待本届寝室拥有空位。)
“当年的班袖已经大四了,对我真的非常照顾,她学习很好,经常私下帮我补课程。”
“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她是这样的结局,很可惜。”
“她还算是咱俩的媒人呢,当年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名额有空余,是她推荐的我,然后才会遇到你,那年你好像大三吧。”
“我到今天都很庆幸,那天自习室没有位置,我选择去图书馆复习。”
“我也很感谢,你要找的那本书只有一本。”
“不,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为什么?”李瑶台坐直身子,疑惑的看着杜遣怀。
“因为如果不是你努力学习,无论它有几本,也不会在你手里。”
“你真是……能说会道。”
“谢谢夸奖啊。”
“骂你呢!”
“我知道。”
李瑶台抬起手,假意要打杜遣怀,而杜遣怀站起身配合的躲闪着。
二人就这样打闹着,烦恼好像就这样被甩到了身后。
突然杜遣怀停下了脚步,扶住李瑶台的双肩。
“你不应该羡慕班袖张襦的自信,你应该学习他们的潇洒。”
“什么?”
“还记得班袖投案自首的理由么?”
“……”李瑶台疑惑的看着杜遣怀,没有答话。
“犯错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
“但你因为他是你弟弟,你在犹豫。”
“我没有。”
“你骗不了我。”
“……”李瑶台看着杜遣怀坚定的眼神,心虚的低下了头。
“我们都是普通的人类,会有七情六欲,所以你的犹豫我理解,我也会包容,但是你不应该包容这种犹豫。”
“这是双标么?”李瑶台笑了一下,想要挣脱杜遣怀的钳制。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我可以理解你的情感,但是身为一个警察,你不能把情感作为你逃避,甚至犯错的理由。”
“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说给我听的,你可以给你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你能不能做到不包庇你的弟弟,如果不能,就自己退出这个案子。”
李瑶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拂开了杜遣怀的双手。
“我知道了,我会想清楚的。”
杜遣怀看着陷入沉思的李瑶台,快步跑到她身边。
二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街道上,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