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被拦了路问话的年轻男子怔了怔,终于借着远去的火光看见了正拦着他的一脸茫然又好奇的女子,犹豫了下才是缓缓道,“此为结亲,昏时亲迎。”
说话时虽然有些慢且停顿许多,不过看样子女子也并未介意。
女子眨眨眼,看着逐渐远去的据说是亲迎的队伍。“那什么又为结亲,又为何亲迎?有何感。”
男子顿了顿,看着眼前问着问题,有着不可忽视地执着和认真,心中一动,平手拱礼道,“以夫与妻,夫相迎,妻为许,此为结亲。以,顺应天道,阴阳调和,与之齐也,此为亲迎。至于何感……”青衫的年轻男子笑,“无为,亦,不知何感。”虽说这前来寻找她的几班人马大多不知道她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妖女,且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想必也没有想过他们一直都想要寻找的人一直都若无其事地住在他们的大本营青城城中最大的客栈里吧。小卜没有回答她,昨天发出声音的脑海深处此时一片寂静无声。
白苹也不打算就此放弃,今早她才发现,她的记忆已经是恢复了一些,她的家是在百里外都城的一个大家族,如今她的年岁已经是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而且事实是,她也确实不同于寻常贵族女子。也是,又有哪一名正常贵族女子会毫无征兆的时而痴傻,时而正常,又有谁会生而带妖花,逐年缓缓开?
妖花不害人,又怎么可能谓之为妖?
爹娘兄长顶着四处的压力护了她五年,现在终于是迫于更大的外力胁迫。
他嚯嚯地笑了两声,“你能有这份心,伯爷爷已经很开心的。”
疆时没回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想着,以前确实是自己因为那个冷清的家而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以后自己还是看着时间,好歹要帮伯爷爷拿拿东西的。
纵使以前,男孩儿也是如此沉默的。
可是这一次,老人挑着担子走在后头,看着男孩子还提着东西的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
又一猜想,前天才是带着小疆时出来买东西的衣着华贵的女子。
他们这小小的青城,又哪里会在街头常见穿着有些鲜明模样的衣裙的女子?
大多都是灰黑色,就算是女子,也有很多皆是同他们一般,穿着短褐。最多也不过是在外面围一圈同时灰扑扑的颜色的围裙充当是裙子罢了。
可是那天他看见的那个姑娘却不是如此的。
甚至只是稍稍试探的一小步也没有。
韩非忽然间觉得,自己,何时竟然变成了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
连现在在面对那些未知的生活,还有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他都不敢直面的去面对。而是懦弱的在青城这个小小的地方彻底的扎根。“主人,待出了城,我们就往西边去吧?”
“我还想回家去看看……”
声音一顿,白苹愣了下然后看着已经化作了一只白猫出来望风的小卜。
“为什么要往西边去?”
据她所知,在近几年中,这西方的地界可谓是大小争斗从未断过,又哪里比得上其他的少战争的乐土。
小卜当即再一次沉默。
这让他如何去说?
当初也分明是她对自己说,在很久很久,这世间的林立大大小小王朝之间总该是有一个了断的。
她还说,这世间也许长世间没有了热闹可看,这一下子,倒不妨可小小地借机参观一番。
那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泯然天地之间的旷然。
还有长久以来一直都保持不变的清冷。不得以,韩非又是重复了一遍,“师兄近来怎会忽然有空陪着老师一同前来,瞧着也比上一次看见的时候要更加洒脱许多。”总不至于她曾经……,还会是一个纨绔子弟?
那也不可能会有小卜会心甘情愿地认她为主的。
小卜抬头打量了蒋玉一眼,“就是……就是主人以前还跟我说过,这世间万事皆有定数的。旁人,参合不得。”
白苹愕然,“世间万事皆有定数?”
好不容易,白苹才是止了笑意。
同时也不禁在心里庆幸着,还好小卜那一会儿就已经是进入了了识海之中,现在还是元神陷入沉默,慢慢的修养的时候。
李斯这时候看着真正是固执起来的师弟,这个时候倒是真心实意地不由叹息了起来,
方才还是说起来这师弟的固执己见,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在许久不见的现在再一次亲眼见识了他师弟的令人不禁扶额的固执。
李斯觉得,若是再与他待在一起,只怕是自己要被气的老十岁不止了。
每一次遇到这样的固执的师弟,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的很,就连分辨都是分辨不过的。从前的师弟虽然是有口吃之症,可是辩论之时总是一针见底的在于多数,根本就并不需要他去以口才辩论成功。
而如今……可是白苹默默在心底数了数,方才自己和疆时一齐从青城中的那条最是繁闹的街市走过来到这条难得安静的巷子。
大概最低也是经过了巷边的人家最低是五户的人家。
唔,还有几只在白苹看起来做工实在是粗简的简直不堪入目的乌色木头做的东西。
她看不懂,默默在心底还在想着,到底是贫穷之地,还有就是国家不同,文化也不同。这稍微有些家底的家家户户的门口,到底都是雕刻着的什么东西?
还是小卜在一旁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在识海之中难得表现出了他经常所说的知识渊博,见识广泛的话来。
“若说是麻烦的话,对此下来,分明是白苹更加的麻烦,若是韩郎君再说那些话,岂非是更加让我不自在?”
韩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里荡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悦。
“好,不说。”
他一手背于身后,在前方走了一阵,漫不经心地问,“那不知姑娘在出城之后,可有去处?”
“啊?”白苹抬头,有些不知所言。面对尚且有着未知麻烦的白苹,他最初是看在白苹的娇俏美貌才会尽力一帮。
如此一想,白苹就有些心惊,握紧了下手中刚刚才买到的一些吃食,在街头看似悠闲地晃悠了一圈听到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消息之后才是赶忙不动声色地回了客栈。
“哎,姑娘回来啦!”“我说不必如此,师哥……长淮师哥实在有些忙,若是姑娘心底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明天非会亲自将姑娘的话代为传达。”韩非道。
白苹愣了愣。
姬长淮后天就要离开了,这里有他的旧师和师兄弟,想必他本身的事情也是不少的,就如同韩非所说,是根本就腾不出来时间来见自己的。
又怎么可能特意腾出时间,只为一句道谢?
白苹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小卜无数次说过她曾经的身份不一般,这些所谓的王室公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她现在也还终归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也有可能,在他们第一次听到小卜的声音之后,又或者甚至是在小卜恢复了身上的伤而展露出原本的模样之前。
那些人或许已经自己吓自己的命不久矣了。
种种皆是可能,但是会像白苹这样一口相信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
才是如同现在的韩郎君韩非一般的年纪。
韩非转过身,正好瞧见了正倚在门框,两眼笑如弯月,正亮闪闪地看着自己的一身浅绿衣裙的少女。
在少女的裙角旁,还如老僧入定一般,蹲了一只纯白的小巧可爱的小雪狸。他说着,忽地对白苹浅笑,他说道,“若以萤火之光对比月华之光,呵,非以为,自是无可较之也。”
说罢,那双向来冷清着的双眸也不由微微眯起,嘴角还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一直都不曾消退。
“似乎非每一次见到姑娘,姑娘都能总是给与非不同初见的感觉。”
韩非眼眸稍暗,想了想,又道,“或许心中有疑惑,白苹姑娘也可以先跟非说。毕竟身为同门弟子,非对于长淮师哥之后的行程还是多少知道一二的。”也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然后他也将心思放在了师哥姬长淮所要介绍的人身上。
只是当看到姬长淮身后,分明不久前才见过的,又莫名消失不见的那道渐渐走近的袅袅身影。
韩非又看了一眼姬长淮,眼里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不可置信。
而听到了姬长淮的话,朝着这方向走来的白苹,却正好看见了那个一身青衣飒飒,颇有遗世之风的男子眼里的淡淡情绪。
白苹面上面容平静,似乎是毫无波动,心里却是一阵慌乱,还有不知再如何面对这个清冷少年的无措。
仿若是天定。小卜默默哀愁着,没有恢复记忆的主人的现在的模样真的好让他不忍直视。
“哦不,只是此番听闻恩师将来,所以提前安排客栈备一间客房罢。”韩非没想到这个只因为一面之缘而第二天就能够找上门来的女子竟然是一直住在客栈里的,而看样子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是应该在明日就出发的,不过这多出来的一日,却是为他强留下来的。韩非转过头来看她,眉毛半挑着。
“若是依你方才的高兴的话,想来我也确实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确实是很心情愉悦了。”
都差点踮起来尖叫了,又怎么可能不愉悦?
这一次白苹倒是有进步,她忍着要羞红的脸,强装着镇定撇过这个话题,“既然韩郎君知道姬长公子之后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韩郎君知不知道,姬长公子到底是打算几时才出城去?”
她留在这里越久,那么危险就会越大。白苹点点头,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之前明明是已经说好了要带姑娘出城去的,只是眼下,实在是有些不好动作了。”
不仅仅是如此,他还连累的白苹白白地在这里等了他一天时间。本来已经是决定要离开了,却不想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失言在先。
就算是已经知道了白苹姑娘与师弟韩非相识,现在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自他出生,到了后来为燕王室长公子之后。
王室长公子的教导,让他懂得君子之道。言而无信,纵然是现在是因为有必须的原因。也正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良久沉默,就在韩非以为已经无疾而终的时候,那道淡淡的听着竟有几分冷漠的声音响起。
“……正是在下,姑娘,不,圣女阁下……并未曾记错。”
“你为何也要叫我圣女阁下?呵呵呵,你看着和自来圣阁的人都不一样。”
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又是又多少人才会是有此殊荣。
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只是之前一直都是莫不相识的人,现在却是这样的相信自己。
韩非眼神微动。
略略迟疑,“白苹姑娘?”
“喵~”如此以来,为老师奔波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另外一位?
三人在一起行走着,白苹在后面看的分明。除却韩郎君今天仍是一袭青衫,墨发以宽长青发带束了,只是远远背影看了也觉得干净爽朗。
而韩非身旁的略微先他半步的老者,则是在脑后梳着发髻,然后用一块青帕裹着再以发带系着。然后接下来的几番行走也都有模有样了起来。
小卜满是傲娇的眼神扭头看着白苹,然后又是微微侧头向白苹显摆了着自己的那两个拥有着十分好看的形状的还分着叉的角。也是让白苹看着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就会压倒小卜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源头。
不过瞧着小卜似是对他已经显现出形状的头顶上的两个角十分钟爱的模样的份上,白苹沉默着没有将自己的小小的担心说出口,而是分外违心的夸赞着,“是我眼拙,现在看来,小卜你如此模样看起来真的是分外的威仪,特别是头上的那两个角,比之仙家之坐骑的麋鹿之角还要壮观!”
他虽然年纪大了,看东西难免会有一些模糊。可是在青城的街道上,那女子一身淡绿的衣裙,在街上行走着,实在是亮眼的很,也不有他去看不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