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得陈擎若细心照料,田养心的身体渐渐得到恢复。众人看着本来痴呆的大少爷,貌似正经了不少,都心有疑惑,但念到他与田养心亲厚,如今田养心病倒,情急之下有反常之举,也是情理之内。

田养心倒无心旁人,陈擎若可以回来,已解了她心头忧,再见他待自己情真意切,心内抑郁,就尽皆散去。

只是陈擎若眉间总有抑郁,总是不明所以地锁起眉头,让田养心顿起抚平那些皱折的念头。

“你在房中时日已久,稍微出来,偶晒太阳,于你有益。”陈擎若扶着田养心在院子里的六角亭内坐下。碧影受田养心所托,这些时日一直在甜汤店打点,而自田养心大病初愈,就省了婢女侍候,如今大小事情都是陈擎若一手处理,也免得他在人前装傻。

看着他给自己拉紧薄裘,又将暖手的暖炉取来,在石凳上铺了绒缎垫子,才扶她坐下。事事细致妥帖,无一不暖着田养心的心。

“这段日子,要你费心了。”田养心让他坐到自己身前,然后掏出手帕拭了拭他额前细汗,时已秋浓,却要他奔走得满头是汗,当真费心。

陈擎若咧嘴一笑,尽是无邪,“姐姐安好就行。”

田养心忍着笑意,点了点他的额,“净是不正经。”说罢转目院内,自大病以来,她便一直卧床,难得重见天日,这院子似乎换了模样。树木枝桠尚在,但绿叶几近落下,剩下数片也没了往日颜色。满地落叶,并无打扫,陈擎若生怕打扫的声响扰了她休息,便任由放着,如今层层堆积,倒是别有意境。

陈擎若随她目光四顾院内,又抬头看着蓝天,“这天朗气清,正适合放纸鹞子呢。”

“只念着玩,”田养心侧过头来,“这些日子你只顾关心于我,先生那里可是怠慢了。”

“这并不碍事,先生知道你得了重病,也着我好生照顾你。那学业之事,旁人不晓自是担心,你知我能耐,就大可放心,待上课日,我好好背一篇文章,先生断不会有责怪之意。”说着,陈擎若站起身,笑道:“今日,就容我放肆一回,放纸鹞子可好?”

笑容清澈,嘴角微扬的弧度十分好看,眉目间神采俊逸,让田养心稍微失神一阵,待点首应允,陈擎若就匆匆回房中,将纸鹞子取了出来。

“只你一人,这纸鹞子如何能放?”田养心见过阿廖放纸鹞子,定是要小璇儿在一头高举纸鹞子,待逆风一过,再适时松手,这头的阿廖运劲牵扯,纸鹞子才能放上去。现在只得陈擎若一人,这纸鹞子恐怕难以放起。

陈擎若笑而不语,拿着纸鹞子步出院内,走到大树底下,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旁逸出来的枝桠,又左右看了四周,确保没有第三人在,才提气一跃,一手拈住枝桠,再借力一翻,即上了半树高,继而把纸鹞子往上一扬,人却拉着线端,翻身跃回地面。纸鹞子如此一上一下飘荡,终一跌一沉地扬了扬,稳稳当当地飞上了天空。

田养心并没有想到陈擎若会有此能耐,她只以为陈擎若虽非呆子,但也不过一般文人书生,现下他露了这么一手,当即知道,陈擎若有的是她不知道的事。只见陈擎若一脸欢畅笑意,手中拽着线圈,时松时紧,纸鹞子不消半刻就飞得老高,极目过去,只得一点红色。

待他玩了两盏茶时间,日头也直照过来,田养心怕日晒伤眼,便唤他回来。陈擎若应了声,将纸鹞子收回一些,然后将线的这端绑在树干上,才返回六角亭内。

田养心将手帕递给他,随即沏了香茶,待茶散去热气,才置于他身前。陈擎若胡乱抹了一把脸,拿起茶就往嘴里灌。田养心观之蹙眉,“茶虽不烫,但也需细饮慢吞,如此急灌,易呛入喉中。”

陈擎若将茶饮罢,笑着把手帕还给田养心,又自顾自地斟满,“我也是习惯了,一时三刻改不来,日后你多些提点,我注意便是。”

田养心拭了拭他嘴角痕迹,道:“你当真听我才好。”

“定然会听。”

田养心看了眼扬于天际的纸鹞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你放纸鹞子的功夫,比阿廖还要老到呢。”

“也是阿廖指点了好方法。”

“但依我所见,阿廖可是不会拈枝上树的功夫,这等能耐,又是何来?”田养心眼波一转,复回陈擎若脸上,一副自若之色,等着他解释。

陈擎若一怔,继而一笑,“我父亲兄弟皆是习武之人,我身为陈家中人,岂可落后。”

“那就是说,以表少爷之力,绝不可能将你伤之?”田养心一脸淡适,直直看着陈擎若。

陈擎若干笑两声,念到那日在甜汤店,吕睿几乎伤了她,但自己碍于身世,却没能第一时间为她讨回公道,心中有愧,“自父亲征战归来,就一直授我武功,就是怕有朝一日有个不测,能有自救之力。虽说这功夫与日俱增,只是人前人后也不可施展,睿表弟虽是胡闹,但我家有负于其,那些忍让也是无奈之举。”

听他说到吕睿,田养心心中疑惑顿起,“表少爷也是欺你不更人事,他与你家情同手足,其实大可向他明言,省去他辱你之心。”

话至此,只怕会牵扯到真相之事,陈擎若并非不愿真实相告,只是田养心待己用情极深,这分别一月,已教她憔悴至此,若真将真相坦言,怕会绝她心绪。想到这种种后果,陈擎若噤了声,他可被弃被嫌,即便是永生不见,他亦可担之受之,但是要田养心冒损身折神之险,他就不愿,千百个不愿。

田养心见他突然没了声息,知道必是说到他心中所念,虽然对他因何要装疯卖傻一事多有猜疑,但当日为求真相,逼得陈吕氏将他遣往微山,大有老死不相见之势。现今是自己几近以死相逼才换得他归来,又有这般真心相守,这真相之事也不敢再贸然逼问,只待他解去家中难题,再主动相告。

当下,伸手握了握陈擎若的手,与他嫣然,“日后见到表少爷,别再只顾相让了,他那气焰也是仗着你对他忍让才这般嚣张,当日之事也非你所愿,吕家虽是可怜,但你也落了痴呆之名多年,两两相抵,也说不上谁欠谁了。再者,你须知道他对我始终冒犯,若不稍作提点,只怕他还是会做些损你面子的事。”

陈擎若岂有不知,所以自那日起,他才不听劝诫死缠烂打也要跟着去甜汤店,就是怕吕睿会再来冒犯,当真再有冒犯之举,只怕他会不惜露出真身,也要将田养心保护好。

他回握一下田养心的手,点点头,“睿表弟也非不知好歹之辈,稍作提醒,他便会知道收敛,要真有出格之举,我决不能容他。”

得他如此保证,田养心笑得更是舒心夺目,手也不收回来,任由他这么握着,想着与这个人这么一生一世,心中就觉安然。

因为身子已有所恢复,再留在房中用膳,便有些不太合适了,陈擎若本是不愿,毕竟二人留在房中,不用时刻装傻,相处自在,且得佳人柔声软语,是何等舒畅。但见田养心执意,也不好逆她意思,牵着她慢步到厅内。

陈擎榉见二人执手而来,脸上虽尚有羸弱,但眉梢眼角间传递的爱恋,再是小心隐藏,还是满溢出来。他连忙去看陈吕氏,却见她没去看二人,亦不再多言什么,与二人点首示意,随二人入席。

高昉一直食欲不振,陈擎榉劝了好一会才吃下一些,但净挑青菜素食,对荤菜敬而远之。见妻子这个样子,陈擎榉也是着急,起初以为妻子因为家中大小都顾着田养心,便耍起小姐脾性,要么不吃要么挑三拣四。怎料连着数日,情况依旧,逼着吃下些荤食,却都吐了出来,便想请郎中过来。但见吐过之后,高昉又复回常态,且家中已为田养心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就想再待些时日,看情况如何。

陈吕氏也看在眼中,细细问了症状,脸上微微一动,着婆子到高昉耳边详问。高昉半带羞涩地告知婆子,那婆子当即喜形于色,急急到陈吕氏耳边回报,那些喜色亦染到陈吕氏脸上。

另外三人不明所以,看着高昉因为婆子的问话脸红耳赤,陈吕氏与婆子喜上眉梢,心中皆是茫然。

陈吕氏让身旁人去请郎中过来,陈擎榉不禁着紧,放下碗筷,握过妻子的手:“怎么了,可是不适了?”

听他如此问,高昉脸红愈深,挣开他的手,娇嗔地轻轻打了他肩头一下,就起身回房去了。

这般回应,更是让陈擎榉莫名其妙,回过身,忙问陈吕氏,“娘,昉儿这是怎么了?”

陈吕氏笑起来,“榉儿啊,你可是要做爹了。”

陈擎榉愣了愣,“我,我要做爹?”

陈吕氏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昉儿那样子,**不离十。”

陈擎榉愣了好一会,笑容随即爬满脸上,也顾不得吃饭,也不与众人招呼,起身追回房去。陈吕氏也不以此为逆,笑着让人将饭菜送入二人房中。

因突来此事,倒将陈擎若与田养心的事给淡了,陈吕氏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二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而笑。牛bb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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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君心(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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