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少岳伏诛(续)
云鸣凤三剑刺空,耳听身侧风声有异,脚不动,身不移,身子向上拔高避过来招,右腕再抖,第一式后三剑跟着刺出。
仇少岳见敌身形忽地拔高,已想好退路,不待招式用老,又撤了回去,见敌又是三剑刺来,一剑快似一剑,哪肯硬接,溜身错开。
云鸣凤刺出这三剑,身子跟着着地,剑花再挽,第二式六剑紧跟齐出,仇少岳连绕带避,双笔交互,上下翻飞,回了六招。
心道:“这小贼剑招绵密,怕是已比他死鬼老子当年胜了一筹,老子连他死鬼老子也斗不过,这些年忙于狗教务,武功也耽搁不前,想要胜他只怕更加不易,嗯……”
稍作沉吟,又想:“好在老子对他家传剑法了如指掌,自己也会使得,哈哈……老子形意门武功虽无独到之处,却也有一个好处,只注其形,不重其意,天下武功叫老子临摹观赏会了,那也使出有模有样,嘿嘿……
云中天那死鬼到死都对老子不防,在日更是时常与老子切磋武艺,老子不解之处,他还要详加解说,便不知他会不会想到终有一日,老子会出其不意用来对付他儿子?哼哼哈哈……”
心中越想越加得意,手上却是丝毫不敢懈怠,仗着自己深知这套剑法优势,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倒也堪堪抵住云鸣凤攻势。
他既立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捉云鸣凤脱身,自不会急于求成,心中计较早定,现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表露半点出来,且凭本门功夫与之游斗,总要到他麻痹大意之时,方可使出,最好是骇云鸣凤一大跳,那样他才有机可乘。
如此想罢,打起精神,出招随之变快,每招使出,笔头翻飞,无不是奔点穴而去,云鸣凤疾风劲雨般攻击,竟被他一一躲过。
如此,堪堪斗到第三十招上,他竟不再远避,忽地改为近攻,缠斗在云鸣凤身边,双笔交互,指东打西,忽而点穴,忽而径戳,一招既出,还复一招,招招竟不重样,招招又攻敌之必救。
他初时心念驳杂,满腹算计猜疑,想法太多,又怕云鸣凤不遵誓言,拿剑削他兵器,这时心中既定,又见云鸣凤一剑剑使来,虽然凌厉,却也果真中规中矩,并不存仗自己手中宝剑锋利优势,心中大喜,暗骂道:“嘿!小狗崽子果真愚蠢,哈哈……”
这时大着胆子,近身缠斗,十数招一过,竟越打越觉胸中舒意,手中递出招式也越来越加圆润自如,便连进退趋避也都越觉轻松起来,心中自然骇惧也去,招式便更加的灵活百变。
云鸣凤久攻不下,心中本就急躁,被他这一轮反过来抢攻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更增惊疑,心思:“原道这狗贼百无一用,所依不过狗仗人势,却不料四十余招已过,竟寸功不建,倒是出乎我的预料,莫不是我求胜心切?还是太过自信,高估了自己?”
随手还了一剑,倒退两步,手中青吟剑急舞,挡在身前,又想:“兴许是我太过托大,自以为是了,这狗贼能在武林兴风作浪,莫不有些能耐……”
正这么想,忽而脑中灵光乍现,心中一惊:“啊哟!不好!我便怎地这般愚蠢?这狗贼天性隐忍,害我父前,与他关系非比寻常,我家这套剑法他自然知之甚熟……是了!是了!定是如此!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心中既想,嘴中不由自主脱口呼道:“啊哟!我怎地如此大意……”,手中却是没停,抬手斩出一剑,横切仇少岳面门。
不论是群雄还是仇少岳与伊藤,都被他这么突兀冒出的一句话,弄的一怔,不由自主随着问道:“怎么?”
仇少岳更加莫名其妙,便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云鸣凤横切一剑已至,他待到回过神来,只觉剑气激荡,切的面孔隐隐作疼,他只骇的心中突突直跳,这时想要避过已自不及,慌乱中不假思索,双笔齐施,径点敌人剑身,只盼着能将敌剑荡了开去,自己好抽身离开。
他这么双笔硬架,心中自想:“乖乖!我地亲娘诶,倘若叫小恶狗这一剑斩在脸上,依他宝剑锋利,老子岂不身首异处啦!他妈妈的,千万要挡住了!”
这一挡,匆忙施救,自未用上全力,但闻“叮叮”两响,双笔碰在敌剑之上,绽出两点火星,一股大力自剑上传将过来,他只觉双臂剧震,似已不听使唤,两支判官笔竟险些拿捏不住欲脱手飞去。
紧跟着胸口又是一滞,便好似为重物击中,他心下想:“完了,这回老命不保,这小恶狗不但剑法精湛,便连内力也这般深厚,老子这倒是没有想到……”
脑中念头自转,不敢硬撑,当下借力卸力,拼着受些内伤,身子朝后滑开,直至狼狈倒纵三尺有余,心中兀自颤抖不已。
云鸣凤一剑将他逼退,口中叱道:“嘿!你这狗贼心机好深,小爷……”
仇少岳面上故作镇定道:“呵呵!想到了么?倒也不是太傻,老子与你那死鬼老子‘交心’多年,倘若连你家传那几手三脚猫剑法都不知,岂不对不起你那死鬼老子对老子推心置腹……”
心道:“嘿!你既想到,那又怎样?”
群豪怒喝无耻,悟尘朝妙虚道:“阿弥陀佛!果然如此,老衲原也猜想,此敌进退趋避,淡定从容,莫不是因缠在云中天云大侠身边久了,熟悉他家这一路剑法之故,唉!不想真叫老衲猜中……”
妙虚道:“不错!此贼心机可怖,总算贫道那师弟及时回悟,否则便凭此点,那贼子便事事占了主动,招招更占先机,这一战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悟尘道:“阿弥陀佛!正是。”
云鸣凤听他这般口口声声死鬼老子,几句话说出来,侮辱不断,更加辱及先祖,心中怒火腾地窜起,不待他道完,呵斥道:“住口恶贼!休要口出狂言,三脚猫的剑法又怎样?但能杀你这恶狗便是好剑法,你口口声声恶骂不休,单凭这一点,小爷便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死……”
一声死字道出,更不搭话,手中一紧,青吟剑再挥,云剑八式,第八式六招连出,抢攻过去。
仇少岳口中不饶,讥讽着道:“是么?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用你家传剑法来杀老子,嘿嘿……”,手中不歇,一双判官笔上下翻舞,笔走龙蛇,近身又斗一起。
一个攻的极快,一个进退自如,回招也是迅极,但见一时间剑光霍霍,笔影重重,揉杂呼喝阵阵,人影交错,只瞧得武功稍逊者,目眩神迷,哪里还能瞧得清楚?
如此以快打快,又斗将近百十来招,云鸣凤只将云剑八式反反复复使了已近三遍,每一招一式都是信手拈来,一招递接一招,绵绵不断,仇少岳见招拆招,自也更加淡定从容,心中只不住想:“嘿!小狗杂种,你便翻来覆去使上千遍万遍,又能耐老子如何?
哼!你便有功夫这么不厌其烦的浪费时间,老子还不愿意奉陪呢!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虎视眈眈一旁守着,时间拖得愈长,对老子愈是不利,你当老子不知道么?”
心想至此,忽地一喘,心中打了个突,忽地醒悟过来:“啊哟!不好!老子只道这小杂种心思单纯,却不想竟他妈也如此精于算计,狗日的正是年轻力壮,便拖也拖死老子啦!嘿哟!他妈的这可不妙啦!”
心存此猜疑,内心又乱,手中不免迟滞,竟连遇险招,好几次险些伤在敌剑下。
殊不知,他这么胡乱猜测,竟然真的被他猜中云鸣凤一半心思,他独孤九剑及无极剑法自打练成,从未人前显露出过,先前见仇少岳竟然熟知己家家传剑法盛怒之下,便拟使出。
那时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伊藤眼睛一瞬不顺紧盯着看,心中便有了防备,心道如何也不能将底牌全露出来,是以,念头闪过,心中已有计较,寻思:“这狗贼知我家传剑法又能怎样?我且先与他耗着,反正狗贼年岁已高,能耗几时?”
又想:“这套剑法传至我手,十来年勤修苦练,从不懈怠,又岂是他一知半解可比?哼!眼下且顺着一招一招使来,好使这狗贼道我不知变通,反反复复也不过如此,叫他放松戒备,到时突然将每招每式拆分开来,还看你怎么……”
仇少岳自不知他存了这种心思,自己吓了一跳,便想:“哼!狗杂种,你打的好如意算盘,老子便没应变之策了么?”
这么一想,连避数招,嘴中念道:“喂!小杂种,你这招‘疾风劲雨’可是比你老子使出还要更具威力,竟然多了一着变化,倒也了得,叫老子不可不佩服啦……”
“呜哇!他妈的,这招‘听风辩雨’也很不错,你那死鬼老子可没你使的俊俏,哈哈……”
“咦?‘星月同辉’?是他妈的‘星月同辉’么?怎么与你死鬼老子使的大有出入?直娘贼的,老子跟你他妈的打到现在才瞧仔细……”
“啊哟我去!你妈个鬼诶!这招‘风雨同来’怎么又他妈多了几着后手,老子竟差点没看出来,他妈的……”
……
嘴中唠唠叨叨,喋喋不休不断报出云剑八式中的招式,打定主意要激恼云鸣凤,至不济也要分散他注意力,实则他自己心中早已苦不堪言,絮絮叨叨这么长时间,自己注意力不能集中,一心二用下险象环生,又是数度险些伤于敌剑之下。
云鸣凤本拟打定主意置之不理,奈何敌人如数家珍喝报自家剑法出来,若蚊虫般讨厌,一直嗡嗡乱叫不停,他终于忍无可忍,喝道:“狗贼!你能不能闭上你那臭嘴,真他妈臭气冲天,作死么?”
仇少岳面上全不气恼,呵呵笑道:“呵呵……老子为什么要住嘴?老子自说老子的,你他妈的小狗杂种不爱听别听啊,又不是非要你听,你妈妈的……”
云鸣凤气极,索性不理,一剑紧似一剑,横削竖砍,斜刺径戳,很快第四遍又使出来,仇少岳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发狠,避过一剑,脸上阴狠一笑,见他剑招再来,身子忽地一矮,脚下发力,冲近云鸣凤身前,双笔攻势陡地一变,竟忽作剑使,同使一招云剑八式中“风雨骤来”,一左一右分插他双肋而去。
云鸣凤见他忽而使出自家剑法出来,心中着实惊的不轻,一怔之下,但觉敌人双笔绝快已堪堪插至,危急中不及思索,身子条件反射般向后跃起,双脚交互踢出,仇少岳两笔刺空,心底一凉,暗骂可惜,欲待如影随形再刺,身子未起,脑顶风声已起,他见机也快,顺势向下一蹲,身子着地滚开。
心中懊恼,再起身时合身再扑,云鸣凤已抢先一步攻了上来,这一上手,竟不再循常规,将一套剑法打乱顺序使将出来,东一刺,西一削,上劈下撩,左砍右捅,着着见狠,剑剑快绝,一招更比一招还快。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哪容一丝一毫忽怠?仇少岳半分不慎,落了下乘,再想脱开身去,不啻于痴心妄想,极尽挣扎,终究是挡得了一剑便挡不住他更多剑招刺来。
往往自以为他要使下一剑,循了方位,作好了准备迎击,哪料得云鸣凤手中长剑偏偏又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出,如此一来,顿时迫得他险象环生。
极力接得数招,身上已平添数道剑伤,鲜血长流之下,他章法全乱,数息之间满脸绝望,不住哀嚎:“啊!疼!啊哟!疼……哇!好疼……”
云鸣凤道:“嘿嘿!知道疼了么?叫啊!疼就对了,嘿嘿……还猖狂么?你的骄傲呢?又没了么?求饶啊!你怎么又不求饶了?哈哈……”
每说一句,往往已刺出数剑,剑剑往他身上招呼,招招却又偏偏不刺要害,仇少岳多挨一剑便多一分疼痛,一忽儿功夫,身上也不知被刺了多少伤口,他只觉浑身鲜血流失厉害,头晕脑胀中但觉身体处处疼痛,处处火辣辣难过。
只挺了一会儿,双笔便再也握不住,自掌中滑落,云鸣凤双眼通红,心中充斥着报复的快感,每刺一剑便逼问一句:“狗贼,这一剑为我爹爹刺的,你害死他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这一剑为我娘亲,你这不知廉耻,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便为自己一己私欲,你逼她肝肠寸断,绝望无助,小爷今日便还你一般下场,呵呵……怎么样?这滋味是不是很爽?”
“为我自己的,你害的小爷这么些年一直痛苦,你可知道这种滋味?哈!是啦!你应该能体会到,你死了弟弟与儿子……”
随手又刺一剑,呸了一下道:“你他妈的死了亲人心里便知道难过,那小爷呢?小爷便不会难过,便不会心痛了?你说你是不是该死的很……”
“这一剑为我舅舅,你这恶魔,狗贼,混账东西,你害他全家四十三口,不论男女老幼,将他逼疯,到头来还是不放过他老人家,小爷眼瞎引狼入室……”
“为我陈叔的,你这狗贼丧心病狂,对他老人家都下得去手……”
……
到得后来,越说越快,手中长剑也越刺越快,,于仇少岳不住叫疼,满地打滚全然不顾,状若癫狂一般,每刺一剑,便逼一步,再刺数剑,又说一句,待到数落他到林玉峰与杨孝义时,仇少岳不住哀嚎中竟矢口否认:“不……你岳父与林师叔绝……啊哟……嘶……绝不是……啊!疼!疼死了……呜呜……不是我干的,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罢!嘶……”
他到这时已然爬都吃力,便连哀嚎也都有气无力,再也什么都不顾了,只求速死。
云鸣凤哪肯叫他如意,不闻不问一剑一剑刺去,目光狰狞,犹如凶兽一般,只瞧得伊藤心中发怵,群豪也都暗暗心叹,心道:“唉!倘若不是亲身体会,断难生出这么大的怨气,这些年他过的也真苦……”
崔吟吟与任飘雪已然将马氏兄弟救治了回来,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怜爱之余,竟生恐惧,花容失色下面孔泛白,悄悄闭了眼去,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她到这时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照理说该为他高兴,可高兴是高兴,总有许多异样在心头。
终于他口中已不再数落,仇少岳也倒在血泊之中,浑身浴血,不住抽搐,便连哀嚎也已化作呻吟,他心中这才想起作罢,正待一剑结果了他姓命,便这时,一声童音怯懦叫唤道:“云叔叔,可否由我也刺他一剑……”
云鸣凤抬头,见司徒钥昂首抬胸不知何时已来都他身边。
“唔!也好,便由你送他上路罢!”,道完,心中畅呼:“爹~妈~孩儿今日总算替你们报了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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