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樵夫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植一首《白马篇》五言古诗,描写的是一位少年游侠,骑着白马驰骋疆场,策马奔驰,年纪轻轻就离别了故乡。他随身佩戴楛木剑和强弓,随时能开弓射箭中靶,箭无虚发。在西北战场上,少年英雄的身影随处可见,为国家解危济难奋不顾身,视死亡犹如回归故乡。此诗透露出一股游侠的潇洒之气,塑造了一位边塞游侠儿的形象,其武艺高超,大义凛然,视死如归,表达了诗人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愿望。此诗风格雄壮,感情真挚,燃烧着诗人炙热的情感,情调高昂。在黄沙羽檄的紧张的气氛中,一位具有潇洒从容气质的少年游侠浮现在读者的面前。一千八百多年以来,此诗在游侠类文学作品中都占有重要的位置,虽历时千余载,现今读来,仍觉得热血沸腾,心往向之,感慨万千,古代的豪侠情怀,虽然时代迭更,沧海桑田,后世依然缅怀。
建安十三年(即公元208年)仲春,许昌城外一片欣欣向荣,万物生长,莺歌燕舞。许昌城郊淫浸在绿的颜色中,仲春时节,山花浪漫,树木初长。遍地的野草刚起始冒头,蚱蜢在丛草睡醒,灌木中兔跃獾跑,一抹初阳正自东方缓缓升起,温和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陪衬着地面刚睡醒的各种动植物,更显得几分祥和气象。此时刚好是卯时,行人虽已出行,但在城郊还只有数名樵夫在伐木,春风送暖,草木萌动,野翠怡人,以殷仲春。
这时候西北角上隐隐响起了大批马蹄声,战马嘶鸣,声音嘹亮,单听群马的嘶鸣声就知道是战马,不多时候,马蹄声渐近,众骑者的吵闹声也隐约可闻。
一位青年樵夫对一位老年樵夫说道:“二叔,咱们回家吧,正有大批军马朝这边过来,莫冲撞了军爷们,有理说不清。”
那一位老年樵夫头也不抬,继续一斧又一斧闷声不响地伐他的木,斧头砍在桦树上,发起几声“笃、笃、笃”的闷响。
青年樵夫看见老年樵夫不理睬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二叔,咱们回家吧,明天再来砍柴也不迟,不必在这个时候赶工啊,再说离集日还有好几天呢。”这个时候,马蹄声更近了一些,青年樵夫的语气中也隐约有几分焦虑。
那一位老年樵夫头还是头也不抬,继续一斧又一斧一声不吭地伐他的木,“咔嚓”一声,一根丈许长的树枝倒地。老年樵夫跨上一步,用斧头砍断断枝的树皮相连处。老年樵夫用左手捡起用斧头砍断的树枝,又用利斧挥泼几下,一根丈许长的断枝的小枝桠纷纷落地。老年樵夫用左手掂了一掂这枝如壮汉手腕般粗细的树枝,脸露微笑,显得很满意,挥斧几下砍下去,五六节长短几乎一样的断木落将下来,老年樵夫手法干净利索,砍木准度犹如木匠用硬尺度量一般。
那一位青年樵夫看见老人樵夫慢条斯理的砍他的柴,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声嚷道:“二叔,咱们再不收工回家,就撞上了朝廷的军队了!”
这时老年樵夫抬起了头,从怀里摸出一枝破旧的旱烟竿,点上了火,猛吸一口,一股白烟从他的鼻孔口腔中喷将出来,飘散在微阳初映的空气之中。老年樵夫吸了一口饱烟,缓缓地说道:“嚷什么嚷?大白天撞鬼了么?咱们砍咱们的柴,别人走别人的路,和咱们有什么相干?”
青年樵夫急道:“二叔,朝咱们这边急驰而来的可是朝廷的军马,和他们撞上可不大好吧,我们还是退避一步为妥点。”
老年樵夫听见青年樵夫这么说,便生气地道:“避什么避?咱们犯法了吗?”
青年樵夫愣了一下,愕道:“咱们犯什么法?”
老年樵夫接道:“咱们不犯法,为什么要躲避他们?”
青年樵夫面对老年樵夫说道:“二叔,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秀才碰上兵,有理说不清‘?有知识有文化的秀才碰上蛮不讲理的兵卒,尚且有理说不清啊,何况咱们没识什么字的樵夫呢?依我看,咱们还是收拾工具回家为好,免得惹是生非。”
老年樵夫听今年樵夫这么说,他的意思还是要避让朝廷的军马。老年樵夫看了青年樵夫一眼,脸色突然转为和蔼,叹了一口气道:“大柱,你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青年樵夫为难地说道:“这咋能行呢?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老年樵夫听到青年樵夫斩钉截铁的话语,和祥地说道:“你还是回去吧,你尚未娶妻,万一有什么差池,我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爹爹。”
这位名叫王大柱的青年樵夫的父亲早死,是他二叔抚养成人的,他早已把他的二叔当成自己的父亲,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的生活,感情与真父子没有什么两样了。
这时马蹄阵阵,人声喧哗,大队军马骑者急驰过来,青年樵夫再一次对老年樵夫说道:“二叔,咱们是走还是留呢?”
老年樵夫应道:“嗯,现在匆忙走的话,反而让人起疑,可能会惹麻烦,不如咱们留在原地,静观其变,反正俺们清白之躯,不犯王法,怕官兵做甚?”
青年樵夫想了一想,觉得如果这时候匆忙离开,的确有点让人怀疑“做贼心虚”逃逸的意思,倘若匆忙逃离,说不定被蛮不讲理的官兵追上去盘问,自己如何应答?说自己是良民,是来伐木的樵夫,这样官兵就相信放过自己吗?官兵们难道就不会说自己带来伐木的利斧是凶器吗?官军随便给百姓定一个“罪名”还需要太多的理由吗?按惯例,常有一些为非作歹的官军在没人处随便给老百姓定一些“罪名”,非法逮捕回去,好让家属来“赎人”,捞些外块中饱私囊,好不爽快!虽说现如今许昌是国都,自己在天子脚下,但是天子汉献帝尚且自身难保,颠肺流离,四处逃亡,后来在曹操庇护之下,返回洛阳后再迁都来许昌。天子来许昌十几年了,虽然表面上尊荣无比,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是曹操的傀儡,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豪杰莫敢不从”,曹操纵然治军有方,纪律严明,但近年来各地降卒甚多,降军在暗地里干些非法勾当也是数不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