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 远司

独白 远司

雪离鸟来的那晚,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晓巷的主人,换了一次又一次,却依旧是他们。

﹉﹉﹉﹉

冬日里酒馆内的暖气十足,令人昏昏欲睡。

来往的客人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今日天放晴,虽有明媚的光线透着窗子悄悄滑落在掌柜的肩上,但是却依旧感到一丝的寒冷。

斜躺在窗子旁,身上盖着雍容狐裘的男子微微闭眸打着盹,他便是这家晓巷酒馆的老板——姓齐,名归远,字远之。

这北临的冬季一如既往的冷,冷的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冬日了,好似春夏秋冬他都是这般的昏昏沉沉,何时来了客人,何时客人又走了,他也不知。

起初老板凭借着他的这张惊羡他人的面孔,只坐在酒馆的门前,便有不少妙龄的女子前来酒馆内找他聊天逗乐。可他性子慢,不喜与人交谈,没有多久,那些人便自知无趣,也不来了。

这下倒好,整日清闲。

窗外挂着的清一色的铃铛泠泠作响,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音,与这寒冬甚是相配。

前些日子晓巷来了个乞丐,求他赏他一口饭吃,他什么都愿意干。

抬眼看去,乞丐浑身破破烂烂,三九的寒冬里冻得浑身发抖,不成模样。老板便点头答应,反正这晓巷也缺了个打下手的店小二,做了件不算坏事的好事,也可。

只是管他吃住,便无什么要紧。

他还依旧是整日昏昏沉沉,坐在窗子那,听着风声夹杂着青铃的声音,微微眯着双眸看着漫天飞雪,裹紧了狐裘。

乞丐觉得奇怪,很是不明,便有时会问他——你总是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不做什么,就是想躺在这,坐在这。

好吧。乞丐一时语塞。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老板忽明忽暗的眸子里有着氤氲开来的惆怅。外面的风雪大了,窗子被紧紧的关上。

一声哀叹弥漫开来。

暖气十足的酒馆内像是一时被久久的定住了时间一般,屋内二人沉默不语。

于是便是这样度过了好几日。

晓巷依旧没人来,雪依旧下个不停,老板依旧终日躺在躺椅上,乞丐依旧忙个不停。

好像就是这样,时间悄然流逝,不知所踪。

忽的有一日,老板从那张躺椅上起身,晃晃悠悠的站稳,披上狐裘,话也不说的就直直的立在门前。满目凄凉的望着远处的高山,白雪覆盖,遥不可及,直冲云霄。

您要做什么?乞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的问出了心声。

无事。老板答道。

无事便是有事。

后来也就那一小会,老板又走回了躺椅旁,回头望了望这间晓巷,无奈的摇了摇头,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再躺在那张躺椅上了。就立在那窗子旁,站了一整天。

青铃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雪,不紧不慢的从天空滑落而下。

偶有几只巨大的雪离鸟从泛白的长空划过,尖利的长啸几声,好像在驱散这北临的最后的一场雪。

雪离鸟来了,这场雪也要停了,并且再也不会来了。老板抬着头看着雪离鸟划过天空的痕迹。

乞丐停住手里活,也忽然暗自神伤的点了点头。

是啊,雪离鸟来了。

这场雪,将要永远的停住了。

至少,在他的心里,永远再也不会下雪了。

枝叶枯败,烂成稀泥。

雪离鸟来的那晚,原本风雪交加的北临,在雪离鸟的长啸之后,归于平静。

老板也在那晚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晓巷照常的开门关门,乞丐也像是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个叫做齐归远的老板,收留了他,给他吃喝,供他穿住。

乞丐也被来往的人改了称呼,因为生的还算俊俏,便就唤为“晓公子”。

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他。

那个喜欢终日躺在躺椅上,盖着厚重狐裘的男子。

终于有一日,一个女子风尘仆仆的来了。

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那双眼睛,一望便是双有故事的眼睛。

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满面疲惫,一进来便看见晓公子与客人们谈笑风生。几个穿着亮丽罗裙的女子笑的花枝招展。

我找晓巷的老板。女子扫过一眼人群。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晓公子走到她的面前。

不,你不是,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女子好像十分恼怒,她的掌间霎时幻化出一到锋利的光束,紧紧的抵在晓公子的脖颈处。

晓巷内一片慌乱,人群迅速的散落开来,都逃了。

晓公子无奈的看着她,你看,客人们都被你吓跑了。

我问你,这儿的老板,齐归远在哪?我找他。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他冷静至极。

不可能,你是他救过的那个乞丐。女子望着他,眼中满是哀怨。

雪离鸟出现的那晚他就不见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甚至都忘记了他这个人。我也是近日才忽然想起的。晓公子终于回答了她。

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

真的吗?

是。

我不信。

我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你想起来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你不该想起来,也不能想起来。

你是谁?

宋若司。

好吧。

你是雪离鸟的化身。

所以?

所以你一定知道他去了哪。

我想,他应该是去了那里。晓公子的目光朝向那座雪山之顶,尽管已经化雪了,但那依旧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谢谢你。宋若司收起掌心的光束转身离去。

再后来,晓巷酒馆的晓公子也消失了,好似也在一夜之间,就没了踪迹。

晓巷关门了,落灰了,北临也不再寒冷了。就连那座遥不可及的雪山之顶的厚雪也逐渐的融化开来。

北临,一派生机盎然。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里来了位着棕衣的女子,竖着高高的发,英姿飒爽,撕破了晓巷尘封已久的记忆。

晓巷的窗子旁悬挂的一排青铃,发出微弱的的声音,迎着北临的风,摇摇欲坠。

先生,这酒馆还改名吗?鱼诵拿起一只落满灰尘的酒杯,回头看了看神色诡异的棕衣女子。

不了,就叫晓巷吧。

这……

晓巷还缺个男主人,明日我去把他寻来。

嗯,是谁?

齐归远。

原来是他。

原来一直是他。鱼诵忽然舒心的一笑,这晓巷,终究还是要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窗外的风,片刻也不停的灌进酒馆内,给它了一遍又一遍的空气,久久的,像是清洗了整个晓巷的内脏,以便迎娶它全新的记忆。

哟,你是谁?开门的是那张久违的熟悉的面孔,只是说话的方式似乎变了一个样。

不过问题不大。

我找你去帮我经营一家酒馆,报酬是你的。棕衣女子不知为何嘴角上扬,眉眼间的笑泛滥开来。

这人还真是奇怪,那男子心中想到,别又是什么陷进在等着他。

看出他的犹豫后,棕衣女子让他尽管放心,经过几次的劝说,那男子终于答应了。

凌冽的风灌入巨大的长袖里,齐归远跟着那棕衣女子来了晓巷。

这位女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宋若司。

宋若司?

以后你便是晓巷的老板了。

老板的一缕发忽然被风吹到了额前,遮住了半面脸庞。

好似很久之前,也有人叫过他老板?

哦,想起来了,是家中还在开客栈的时候。老板恍然领悟,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也就半个月,宋若司离开了晓巷,留下了老板一人经营这家酒馆。

北临又迎来了一次隆冬。

寒冷,冷到能够把人的骨头冻的僵硬不能动弹。

已经三年了,宋若司还没有回来。

哈……一个穿着破旧棉衣的乞丐蹲在酒馆的门前打着哈欠,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啊,要个饭都不容易!

都怪这些天太冷,街上都没人来了。

可不是,不光你这要饭的,我这开酒馆的也没什么人来了,天冷的狠,谁还想出来。老板听见这声抱怨走到了晓巷的门前,低头看了看乞丐。

嗐。两人胡乱说了几句,便又归于沉默。

鹅毛大雪在空中不停的飞舞着,于那雪深之处,一个棕色的身影缓缓而来。

是……是她回来了。老板一时激动无比,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那个身影,看着她离他愈来愈近。

远之。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帘,乞丐也忽的抬起头来。

这雪,下的更加的紧了。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晓巷里暖烘烘的,将几人的欢喜盛放于暖心之处,肆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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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是朵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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