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张子达会客醉仙居
此一番变故,虽则有惊无险,以皆大欢喜收场,但有两个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其就是许靖和尉迟兰。
先说尉迟兰,作为行的带头大哥,处事必须谨小慎微,尽量做到万无一失,才是他的本身职责。当初的分头行动计划,实只为减小目标,隐蔽行藏,不惹人眼目,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本也无可厚非,却不料今非昔比,道路上处处不甚太平,时时有盗匪出没,半道上杀出两宕五鬼,实是大出意料。两宕山一役,差点儿阴沟里翻船,要不是留有后着,四大天王警惕性高,救应及时,肯定就误了大事。寻思半晌,越想越恼,强捺下勃勃豪气,为稳妥起见,便不再十分托大,遂将三拨人马合并一处,壮大声势,虽然招来路人讶异的眼色及诸多闲话,但沿途的小股山贼却是闻风而遁,不敢拦截滋事,一路相安无事。赶到凤城,已是掌灯时分,找个最大的车马点歇脚,尉迟兰托店家雇了一名车夫,买了一匹健马,这才改换装束,恢复豪雄本色,与四大天王推杯换盏,畅饮一番,心情渐渐开朗,脸上方才有了喜色。
再说许靖,躺在马车上,仔细琢磨尉迟兰收伏两宕五鬼的那些言语,想起蓟子训临别时的嘱托,心下豁然顿悟:果然不出义兄所料,张道岭确是暗藏不轨之心,想要颠覆朝廷,届时烽烟四起,导致生灵涂炭,自己适才与群雄结义,将来必然是他的铁杆部属,终难脱助纣为虐的恶名。想祖上世代为儒,诗书传家,儒之大者,就是要拨乱反正,以天下太平为己任。按道义,须的与张道岭为敌,阻挡叛乱;论私情,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与其作对,他就会成为忘恩负义的小人,招致世人的唾骂,无颜立足世间。稍有不慎,就会沦落万劫不复的境地,再难回头。思前想后,苦无良策。这才是左难右难难煞人,将许靖夹在两难中!
按下许靖心怀鬼胎胡思乱想不表。且说一行人等,从凤城出发,整装上路,只见尉迟兰束发冠带,身著劲装,骑一匹高头骏马,披一件玄色斗篷,随风飘舞,英气迫人,恢复了江湖豪客的本来面目,比起前几日那个猥琐的马车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走在队伍最前,四大天王携带兵刃,犹如凶神恶煞,紧随其后,堪比那官府出行,威风八面。路上行旅远远望见,既行避易。众人信马由缰,放辔缓行,谈论些江湖趣事,观赏着沿途景色,尽皆意色扬扬,熟无旅途之苦。
在路非止一日,行至武关驿,恰好正午,众人饥肠辘辘,遂离开官道,命马车夫头前带路,将车马驶进正街,停靠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门口。
武关驿位于秦岭南麓腹地,已是汉中地盘,乃由秦入川之咽喉连接川陕之要道,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周围群峰耸立,沟壑纵横,北依高峻的少习山,东、西、南三面有武关河护卫,山环水绕,险阻天成,林木繁茂,风光怡人,又有古栈道过境,直通蜀中,素有“武关一掌闭关中,襄郧江淮路不通”的美誉。街道商铺林立,人物混杂,地方虽然不大,在秦川道上名头很响,确是一个热闹去处。
马车还未停稳,酒楼內早奔出两个精干小厮,满脸堆笑,躬身迎接:“敢问客爷,吃饭还是住店?”
李成赶上一步,拢住马缰,朗声问道:“店内可有歇马的地方?”
左边的小厮叉手答道:“后院备有马厩,草精料熟,保证喂得滚瓜溜圆。还有刷毛修掌的师傅,手艺都精得很,伺候牲口绝对一流。”
温成笑道:“好一张利嘴,饭食都有什么?”
右边的小厮不甘落后,抢着答道:“南北大菜,应时小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土里埋的······只要是能吃的,后厨都会做,本店也全有。不是小的夸口,论起本店的招牌,在此地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行走在川陕道上的客官,只要住过本店的,下次撵都撵不走。官爷如若不信,不妨下马进店一试。”
尉迟兰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爷就信你一回。弟兄们,咱就在这里歇缓罢。”
众人齐声称是,皆飞身下马,许靖主仆也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望风的小伙计见状,高声呼喝道:“小的们,伺候好老爷的坐骑。”
“嗷——”随着一长串应和声,店内跑出一群马童装束的后生,青衣小帽,打着白色裹腿,足蹬薄底快靴,脚步轻盈,落地无声,瞬间赶上前来,从众人手里接过缰绳,连马车一起牵入后巷。
众人走进店內,就见门口四个青衣小嬛,面容清秀,分站两旁,前面的端着铜盆,盆內盛着清水,后面的手执素巾,看见客至,娇声说道:“官爷请净手。”走在前面的尉迟兰猛一愣怔,即刻省悟,也不客套,大大咧咧将双手伸进盆中一蘸,接过素巾试干,昂然步入大厅,拣个靠窗的桌儿坐了。其余人等依样画葫芦,净手之后,紧挨着尉迟兰,依次团团坐定。一行八人,刚好满座。
甫一坐定,就见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小厮肩搭素巾,右手提着一把青铜茶壶,左手掌着一摞黑瓷茶碗,旋风般来到桌前,对着众人躬身一礼,笑盈盈斟满茶水,逐个面前奉上一碗,却才说道:“请教官爷,饭食用些什么?”尉迟兰见他殷勤伶俐,心中大快,笑道:“就将你刚才报的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长的、土里埋的等每样来上一道,不要害怕花钱,皆要精品。吃的爷们高兴,重重有赏。倘若言不符实,不但讨不到饭钱,还要拆了‘醉仙居’的招牌。”旁边的闻成不甘落后,高声喝道:“再上一坛好酒,多加些精孰牛肉。爷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好慰劳一下肚内的馋虫。”当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果然是江湖豪客,行事异于常人。
那小厮闻言,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故意缩颈吐舌,满脸滑稽,低声应道:“喏!保证教爷满意。您就准备好赏钱吧。”又屈身打躬,这才转身离去。
“醉仙居”的金字招牌,果然果然名不虚传,后厨的速度快的惊人,只一盏茶的工夫,饭菜业已备齐。四个青衣小嬛脚步轻盈,腰肢曼舞,犹如穿花蝴蝶,须臾摆满一桌丰盛佳肴,令人啧啧称奇。
众人闪目细看,倒也识得大概,见是清炖乳鸽、清蒸甲鱼、砂闷板栗、凉拌竹笋、炙烤熟鹅、水煮猴头、红烧肘子、宫保鸡丁、椒盐牛肉、手抓羊排,果然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色分五彩,香气扑鼻;令人叫绝的是,居中放的那个红烧猪头,眯缝双眼,张口露齿,笑眯眯朝着首座,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煞是好看。大家馋涎欲滴,出于礼节,谁也不好先动筷子,皆把眼光转向尉迟兰,等他发话。
尉迟兰也不谦让,拿起筷子往那猪首上轻轻一划,笑面顷刻消失,皮肉悉数散落盘内,只剩一副森森白骨,龇牙咧嘴,双睛灰暗,面相狰狞可怖,分明心有不甘,警告对方:“看你们那个胆敢吃我?”尉迟兰心中略微一动,心中发狠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落在盘中,还抖什么威风,想要威胁老子?哼,我不光要吃你的肉,还要敲骨吸髓,教你粉身碎骨!”手中却不停歇,夹起一块琥珀色的碎肉,丢在嘴里,只觉香酥滑软,触舌即化,齿间留香,回味无穷,脱口赞道:“好手艺!”众人纷纷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小厮正捧着一坛老酒走来,听的对方夸赞,岂肯放过这个奉承的良机,抢着接过话头:“多谢官爷奖赏。”尉迟兰会意,便从兜內掏出一把铜钱,轻声笑道:“小子表现不错,快来领赏。”小厮眉开眼笑,赶忙上前接过铜钱,道了谢,给每人面前斟上酒,说声“官爷慢用。”方才屁颠屁颠地离去。
正吃得高兴,店内又进来一拨人,径直走到他们桌前,领头的那个朗声问道:“敢问阁下,你们可是鸡峰山张道岭天师的属下?”
众人闻言,尽皆心中一凜,便停下筷子,将目光齐刷刷转向对方:见打头的是一位道装老者,鹤发童颜,气度非凡;旁边的中年人儒士打扮,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后面六名彪形大汉,神情怪异,自非常人。
尉迟兰满腹狐疑,沉声问道:“阁下面生得很,却是何方神圣?”
中年儒士见对方面色不善,连忙笑道:“足下不要误会,我乃此间店东,只想印证一下您的身份,有事相告,实无恶意。”
尉迟兰鹰隼般的目光扫了对面老者一眼,却才眉头一展,温语回道:“既是贵东赏脸,又识得我等行藏,料想亦非俗人,不妨与朋友一同坐了叙话。”
中年儒士抱拳一揖:“如此甚好。”
老大既以发话,众人焉敢不从,纷纷起身让座。许靖主仆与车夫知趣地就要离开,那老者目光如电,快速扫视三人一眼,一把拉住许靖道:“有两个位子就够了,你也坐下吧。”中年儒士忙摆手道:“诸位不必谦辞,请坐吧。”
众人复又坐下。中年儒士给大家添满酒,举杯笑道:“能与诸位豪杰在小店聚首,实乃三生有幸。作为敝东,照顾不周,多有慢待,还请见谅。我先敬诸位三杯,乞望赏脸。”
常言道:“举手不打笑脸人。”中年儒士温文尔雅,态度诚恳,礼数周到,刚才突兀的问话带来的不快一扫而光。尉迟兰叫一声好,举杯说道:“承蒙贵东盛情款待,咱也不再客气,大家同干为敬。”
杯盏交错,咣当作响,酒香四溢,满座尽欢······
席间互通姓名,方知那老者乃五斗米教教主张修手下第一元老,现任汉中奸令张循。书中暗表:张循,字子达,京兆杜陵人,家族显赫。先祖张安世,西汉名臣,生性谨慎,一生辅佐武、昭、宣三帝,实乃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以为官清正廉洁著称于世。汉宣帝时,累官至大司马卫将军、领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受封富平候,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张循为人善机辨,广谋略,文武兼备,有乃祖风,曾官拜太史令,因生性耿直,得罪朝中权贵,遭诬陷罢黜,转投张修门下,委以重任,封为二十四治之首——汉中郡奸令。
得知对方身份,除了许靖不明就里,四大天王尽皆心中骇异,对老者肃然起敬。尉迟兰亦是吃惊不小,由不得心中一凜,肃然起敬,忙斟个满杯,长身而立,双手奉上,满脸堆笑道:“小子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多有冒犯,万望老先生海涵。”
张循摆手道:“尉迟公言重了。你等远道而来,实为贵客;老朽应尽地主之谊,岂敢如此托大,理该先敬你才是。”
尉迟兰神色不变,依旧谦恭道:“您老的名头,天下谁人不知?今日有缘相会,实乃三生有幸。乞望您老赏个脸面,先干了这杯薄酒,切莫羞了小辈的手。”
张循见其态度诚挚,并非作秀,便不再推让,遂起身只手将酒接过,抚须笑道:“承蒙足下如此抬爱老朽,再推让就显得有些矫情,不是英豪辈作为。但盅儿我虽端了,酒可不敢独饮。莫若在座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人人有份,碰个满杯,才是正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附会,纷纷起身离席,举杯轻轻碰过,旋即一饮而尽。
“行了,大家还是坐下叙话稳便些。”张循晃了一下空杯,扫了大伙一眼,扬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好······”众人点头称是,纷纷落座。
“先生此番前来,有何见教,还请明示。”尉迟兰给张循的杯子添满酒,轻声问道。
“尉迟公可真是个人精,啥事都瞒不过你的法眼,不亏为张真人座下的胆量之才。常言道:‘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老夫自恃清高,还是脱不了俗套。”张循笑眯眯地说,“此次会面,除了喝酒吃肉,确有一事相告。”
“愿闻其祥?”
“那就打扰了。”
“我等洗耳恭听。”
“长话短说,你们就不必前往汉中了。”
“却是为何?”
“三日前,尊师张真人已移驾南苑山庄,不在汉中了。”
“这南苑山庄却是什么所在?”
“南苑山庄吗——”张循故意卖个关子道,“这南苑山庄乃蔽教主隐修之所吧,亦是本教三大行宫之首,属教门圣地,常人无法涉足。”
“行宫建在何处,离此远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说就在此地?”
“正是。”
“那就劳烦先生指路,让我等先觐见师尊。”
“那就不必了。”
此言一出,张循见众人皆用疑虑的目光盯向自己,便收住话头,将适才尉迟兰倒的那杯酒一口干了,又将杯子倒扣在桌上,缓解了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诸位不要误会,前天我拜会张真人时,言说近日有鸡峰山的人要去汉中接驾,此乃必经之地,要我加派人手,细加探访,遇见你们即刻拦住,免得跑冤枉路。刚才接到线报,发现你等行踪,异于常人。诚恐下人办事不力,我便亲自前来,不想歪打正着,恰好遇上,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老人家贵体可安,有何法旨?”
“好着哩!你们大可放心,”张循鹰隼般的目光四下逡巡一遍,意味深长地说,“我刚从他那儿回来,行前老人家再三嘱托,今天要是遇到你们,不要前去打扰他,就在此地歇宿,明天早上我带你们一同前往朝拜,还有好事等着诸位呢!”
既然张道岭有言在先,尉迟兰也不好再争执什么。众人尽皆屋宇,只是闷声不响地胡吃海喝。张循话已带到,见席上气氛沉闷,遂起身抱拳道:“诸位贵脚踏到贱地,那就不要客气,洒脱些,吃好喝好住好玩好。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暂且失陪。”又对那中年儒士道:“将上好房间腾出,莫要慢待了贵客。如有差池,唯你是问。所有费用,全部记在本教账上,不许客人破费。”中年儒士打个哈哈,满脸堆笑道:“小的明白。您老尽管放心,绝对伺候好。”尉迟兰等人起身相送,却被张循拦住,道声“再会。”便带着护卫与中年儒士并肩离去。
翌日清晨,尉迟兰一行吃完早饭,中年儒士便前来传话,言说张奸令有事不能脱身,让他代其引路。尉迟兰问及路程远近,回说大路只有三五里许,其余皆是山路,坐骑不便行走,便决定徒步上路。出的街道,不远处现出数座群峰峻岭,巍峨壮观,隐隐有钟声传来。中年儒士手指前方道:“张教主的行宫就在哪儿。”一行人便加快脚步,朝群山赶去。
工夫不大,众人来到山脚下,就见一座山门静静地耸立在前面,居高临下,威严的俯视着红尘过客,令人肃然起敬。近前细看,青砖砌成的山门上横刻“张良祠”三个朱红朱红大字,大门左右刻着一副对联:“博浪一声震天地,圮桥三进升云霞。”许靖看过,肚里暗暗寻思片刻,猛然醒悟,失声叫道:“呀,此乃张良庙也!”中年儒士闻言,露出赞赏的神色,轻笑道:“足下好眼力!此处正是那汉初三杰之首的留候隐居之地。留候百年之后,就葬在此山中,后人感念其高风亮节,立祠建庙,四时祭祀,护佑一方清泰。真乃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每次登临,均让人感触良多,浮想连连。”
许靖亦是豪兴勃发,赞叹道:“是啊!尤其是这副对联,不知出自那位大家之手,题的更为贴切,上联说他在博浪沙派人行刺秦始皇一事,下联指他在圮桥求教黄石公一事,对仗工整,用词简练,将留候少年时做过的一番事业娓娓道出,了无痕迹,实乃妙笔生花。想留候天纵英才,算无遗策,灭楚兴汉,建不世奇功,却能急流勇退,隐于此地,颐养天年,实乃千古奇人,更无人能出其右。”
众人闻言,尽皆讶异:不想那张休行宫,竟建在此隐秘之处,不亏为当世枭雄也!
入山门,有一木桥,桥上有栏杆和靠椅,桥下流水潺潺,游鱼可数。过了桥,便是高大雄伟的观宇,左右钟楼,右有鼓楼,中央立着“凌霄殿”,但见八角飞檐,琉璃彩绘,拱斗屋檐,蔚为壮观。殿侧分立“三清殿”、“三官殿”、“三法殿”等配殿,在殿侧北面有一青石小径,两旁遍植奇花异草,咋以几杆翠竹,数株玄柏,显得清幽别致,清风徐来,令人耳目一新。
沿着小径,行不多时,登临山顶,却是一处偌大院落,正厅是一座两层高大门楼,雕栏玉砌,彩光流溢,顶檐下悬挂“天然居”巨匾,黑底金字,笔法苍劲,既显得古朴雅致,又透着雄宏庄严,确是大师手笔,不同凡响!
进的院门,早有侍者恭候,领着尉迟兰一行人等参谒张道岭去了。许靖落在后面,左顾右盼,却被如此美景陶醉,心中的一丝郁闷早就烟消云散,游兴大发,遂离开队伍,独自登楼远眺。游目四顾,但见峰峦起伏,林海苍茫,南苑山庄依山傍水,云雾缭绕,所有房舍屋宇呈圈椅状排布,庄前一水和庄后一水又成环抱之势,门楼四周幽静肃穆,古朴典雅。方圆百里苍松紫柏挺拔苍翠,大有护法卫道之像。二水轻流低吟,如琴鸣曲,鸟语清脆,空谷传音,再加上亭台玲珑,观宇庄严,楼阁迭现,使风尘仆仆的许靖如入云雾缥缈、变幻无常之境,顿生飘飘欲仙、游身世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