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的“角逐”

第十九章 最后的“角逐”

第十九章最后的“角逐”

当邢志听说肜小婉手里有猴票的时候,贪婪的心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为此,他甚至专门去了一趟邮票市场打探猴票目前的价格。在得到了令他颇感震惊的信息后,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想办法把肜小婉手里的猴票搞到自己手上。

虽然邢志当着周荣的面又是拍胸脯又是下保证地说,一旦肇事逃逸东窗事发,他将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但是,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肇事逃逸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假如真的出了问题,那可是要被判刑蹲监狱的啊,这么大的一个雷绝对不能说顶就顶,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一生去赌一个未卜的未来,必须要想办法把自己解脱出来。

周荣还在他宿舍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一个给自己解围的方式,上网发帖子,以目击者的口吻简单地说出撞人的过程,这样做既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周荣察觉,将来也可以作为给自己辩解的证明。所以,当周荣前脚刚走,他就急不可耐地上了网,给自己起了一个“目击证人”的网名,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这个帖子发出后不久,就引发了一场空前的争论,尤其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一个网名叫“出水芙蓉”的网友发表了一个很长的帖子,首先声讨无良司机肇事逃逸,而后谴责受伤家属借机敲诈,而善良的出租车司机因为救人,却反过来成为被讹诈的对象,第三是猛批交警不作为,如此一清二白的肇事案却迟迟得不到公正公平的处理,致使营运车辆至今被扣在交警队,给该驾驶员造成了精神和经济的双重损失。帖子的最后,是通过这起事件质问今天的社会,当今的某些人在利益的驱使下,究竟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泯灭?

这个帖子应该说无论论点还是论据都非常犀利,而且文笔老辣刁钻结构严谨无可挑剔,可谓字字珠玑,一言一语句句直击要害,若非专业人士绝不能为,具有相当的功力,所以这篇帖子在网上一经出现,就像投下了一颗重磅**,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仅一天的时间,点击率就超过了10万,还有近千条跟帖。甚至有些好事的人,对那个受伤者进行了“人肉搜索”,并把搜查出来的姓名、住址、电话等详细信息全部公布在网上,供网友们参考。

这把火点着了。传播的速度很快从线上到了线下,人们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中纷纷议论这个话题,并且也引起了各大主流媒体的介入,报纸、电视、电台都加入其中,一场空前的道德大讨论,通过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案在这个城市引起了高度关注,那个网名叫“出水芙蓉”的女孩,也走进了人们的视线中。

面对如此火爆的争论,邢志灵机一动,又有了一个新的方案,何不趁这个大好机会再来上一手呢,三十六计中好像有这么一计,叫作“上屋抽梯”!

这几天的时间里,周荣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心惊胆战地躲在家里,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那辆肇事的路虎则一直趴在车库里。她把手机关掉,窗帘紧闭,一天到晚头不梳脸不洗地窝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饿了就用家里的电话叫外卖,能够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就是她的QQ,倘若外面偶尔有警车驶过,警笛的呼叫声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催命符,每一次响起都会吓得她魂不附体全身战栗。尤其是当网上出现了一个叫作“目击证人”的网友所发的帖子时,她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没有了,即将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不过,通过网上的争论她也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那个被撞的人并没有死,而那个救人的出租车司机却被人反诬为肇事者,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只要人没死就好办,不外乎就是多花几个钱的问题。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QQ里突然闯进一个人要求加她为好友,那个网名很有意思,叫“我知道你是谁”,而且从他的个人资料里看,只有一颗星,显然是一个刚刚申请的新号。

她犹豫了好长一会,最终还是通过了对方的请求,让她始料不及的是,那人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躲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是疖子早晚都得出脓!

她赶紧回复:你是什么意思?

对方打字的速度很快: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你有没有想过,把人给撞了,你躲起来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周荣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到后背上生起一阵凉风,随即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出于直觉,她首先想到此人很有可能是邢志,便当即打开手机,拨通了邢志的电话。

邢志接电话的地方好像是在超市里,环境非常嘈杂,使邢志不得不大声说话:“周荣,你在哪里呢?这两天没什么事吧?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问我在什么地方啊,哦,我正在外面忙呐,喂,我这里很乱,我忙完了再给你电话。”

周荣还没等挂上邢志的电话,QQ里的那人又敲出了一行文字: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就能说明问题吗?

周荣只好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对方又敲出了一行文字:知道什么叫封口费吗?你应该懂的。

周荣:封口费?

QQ的那个小企鹅标志立刻又开始闪动:为了人肉你和你的车号,我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给个辛苦钱也是应该的吧?再说,你也不缺钱,随便给个几万块钱花花,也算是为你自己投资保险事业了。怎么样?你考虑一下?

周荣:就凭你在QQ上说几句,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对方:干我们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在网上公布你的所有信息了,到时候吃官司蹲班房,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哟!我没有工夫在这里和你磨叽,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想好了就给我留言,如果过了时间的话,后果嘛,你自己考虑。88!

邢志敲完了最后一个字,直接就关闭了电脑,脸上略显出一丝得意,顺手从电脑里点开一段录制好的音频,立刻就有了在电话里所传来的嘈杂声。

周三寿同样也在关注这场“网络论战”,只不过他是若干普通的围观者之一,既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不透露自己的思想,只是跟着别人的跟帖看热闹,他觉得那些骂人的网民们既幼稚得可笑,却又有着极高的骂人水平。

电脑对于周三寿而言,所能起到的作用仅限于打游戏,极其无聊的时候,他会在电脑上玩“接龙”这类最低端的游戏来打发时间,偶尔也上网浏览一下新闻,到论坛去看看网民对骂,比如这次网络论战就是一个例子。让他感叹竟然有那么多的人一天到晚闲得蛋疼泡在网上,而且骂人的水平超乎了他的想象,长篇大论的骂人帖子,甚至可以做到一个脏字都没有,就能把对方给骂得体无完肤。可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场论战的始作俑者,即受到最严厉谴责的那个肇事逃逸人,竟然是他的宝贝女儿周荣。

当然,这些事并不是他关心的,至于谁是肇事逃逸的,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他并不愿去多想,声讨啊,谴责啊,等等,有那么多的网络打手已经足够了,而他所关心的焦点,仍然是猴票以及与猴票有着神秘联系的肜小婉。根据七爷所提供的那个住址,应该是肜小婉经常提起的那个被她称作“四姐”的女人的家,如果消息确凿的话,那么,这个“四姐”便毫无疑问地就是猴票的持有人。他这两天曾多次从外贸服装店门前走过,始终都是关着门,再加上那天见到肜小婉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泪痕,把这些迹象都联系到一起就不难断定,四姐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让肜小婉出面,以借钱的名义出手她手里的猴票,而肜小婉也知道自己有集邮的爱好。

那天和肜小婉分开后,他已经给肜小婉打过无数次电话,想解释一下或者直接把100万给她。开始几次,肜小婉还能直接按掉他的电话,到后来电话干脆就不通了,估计是他的号码已经被她拖进了黑名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内再想和肜小婉拾起关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可如果不能和她恢复关系,她或者她们手里的那些猴票就有可能很快出手,这可真是个问题。

正当周三寿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邢志前来找他汇报工作了。见到邢志,周三寿立刻有了主意,很客气地把邢志请到沙发上,并且破天荒地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老板如此热情的招待,让邢志受宠若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周三寿递给邢志一支软中华,又拿打火机给他点着,语气很是亲切地对他说:“邢志,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邢志还以为是关于那天晚上撞人的事,周三寿真的要让他去出面顶包呢,紧张得全身肌肉都紧绷在一起,低着头不敢与周三寿的目光对视,战战兢兢地说:“周总,有……有什么事您就直接吩咐,我一定尽最大能力去做,决不辜负您对我的栽培。”

周三寿抽了一口烟,亲切地笑着说:“邢志,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是不是没事总泡在网上?”

“其实也没有,”邢志心惊肉跳地吞了一口唾沫,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逐字逐句地揣摩着周三寿这句话的含义,好半天才表情僵硬地回答道,“平时工作都很忙,也没有多少上网的时间。不过现在上网确实是一个普遍现象,有时候发泄一些自己的压力和不满情绪,也很正常。”

“那么你经常上网吗?”

“下班以后没什么事,也偶尔上去看看。”

“我想你肯定知道最近网上在议论的一个话题,哦,就是汽车撞人后逃逸,又拿着别人给顶包的这件事,你对这事怎么看?”

虽然周三寿的声音很平和,可对于邢志来说无异于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震得他全身不停地哆嗦,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脸色也骤然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慌乱地深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惊悚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嘴里怯懦地问:“周总,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三寿通过他的表情变化可以判断,这家伙十有八九也参与其中了。他呵呵地笑了笑,拍着邢志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对他说道:“年轻人嘛,应该经常上网,与时俱进嘛,只要别太出格就行。”说着,从茶几的纸抽盒里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邢志。

邢志接过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声说道:“谢谢周总,谢谢周总。”

周三寿狡黠地转了转眼球道:“我今天要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主要是想让你出面给我帮一个忙。你来公司这几年一直都很认真地工作,这一点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这个小伙子工作有能力,办事很扎实,是我的得力助手,所以考虑来考虑去,这个任务非你莫属,只有你去做我才放心。”

“您说,是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也不想瞒你,是这样,最近有个人手里有几版猴票要转让,猴票,你知道吗?就是猴年的邮票,本来说好了要给我,可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人又变卦了,于是就闹得不怎么愉快。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再主动去找她的话,一方面是太跌份了,另一方面对方一旦发现我的迫切心情,会趁机抬高价格。所以,现在需要你出面,你只要暗地里跟着她,看看这段时间她都和什么人接触,然后回来告诉我就行。如果发现她和什么人在交易,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事给搅黄了。你能做到吧?”

原来是这样啊!邢志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回了位。他抬起头看着周三寿说:“可是我不知道那人的长相怎么办?”

周三寿诡异地笑了笑,起身走到自己的老板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前几天肜小婉和她姥姥在一起的时候拍的照片,递给邢志说“:喏,就是这个女孩!”

邢志疑惑地看着周三寿,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张照片,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惊呆了,脸部的肌肉快速地哆嗦了两下,失声叫道:“怎么会是她?”

周三寿疑惑地看了看邢志道:“你和她怎么会认识?”

邢志紧张地回答:“我们是大学同学!”

周三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对对对,没错,这个女孩也是西安交大毕业的。”

翦卫国带着一脸风尘,从咸阳国际机场下了飞机,直接搭了辆出租车进入西安城区,直到这时他才感到有些傻眼。

出租车从西门进城,一直向东,过了两个路口后又向北方向行驶,即到了他此次的目的地——石坡桥。从出租车上一下来,他就愣住了,眯着迷茫的小眼望着西安的大街,而他的身旁就树立着一块路牌,蓝底白字明明白白地写着:石坡桥。这和他想象中的石坡桥简直大相径庭,想象中这个名叫石坡桥的地方,应该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沿着一条幽深弯曲且很拥挤的胡同,便径直可达他要前去寻找的石坡桥南二号。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却让他感到发懵,一眼看不到头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放眼望去,宽阔的大街和拥挤的人潮,以及鳞次栉比的商场酒店,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座古城的繁华,而每一幢建筑的顶端,都有一个唐式建筑的房顶,显现出古城的另一番古典气质。

翦卫国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临出发前的那股冲动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说不出的迷茫和失望。在如此一个繁华都市中要从茫茫人海里去找寻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简直如同在大海里捞针。

他愁眉不展地考虑了很久,无意间看到了一家商场门前的巨型LED电子广告屏,忽然联想到以前在家时,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寻亲的报道,具有非同寻常的感染力。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呀,为什么不去电视台尝试一下呢?

几经周折,翦卫国终于打听着找到了西安电视台,也不管人家管不管这事,在前台上就对迎宾的礼仪小姐讲述了自己的来历,说得人家礼仪小姐目瞪口呆,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他解释。

恰好,他所说的话被一位生活类节目的编导听到,立刻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便主动地把翦卫国叫到了一边,很耐心地听翦卫国把自己此次来西安的目的又讲了一遍,从四姐被查出患白血病开始,到她的被抱养身世,以及通过那个蓝底白花包袱里找到的地址,估计她的出生地很有可能是在西安,等等,说到动情处,翦卫国激动得泣不成声。

这一番讲述让这位年轻的编导更是为之动情,哭得稀里哗啦,当即就决定申请专题,并同时安排摄像和采访记者对翦卫国进行拍摄采访。直到这个时候,翦卫国才知道这位编导叫李梅。

按照翦卫国所提供的地址,记者们陪同翦卫国来到附近的派出所进行户籍查询,警察们一听记者的来历,二话不说给予大力配合,立刻从电脑中调出所有叫卫秀英或者魏秀英的人,结果找出了80多个同名同姓的,老的有七八十岁,年轻的有二三十岁。翦卫国考虑,按照四姐现在的年龄推算,她的母亲现在应该在50岁到60岁之间,那么这80多个卫秀英中,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基本上可以排除,二三十岁的也就更不可能了。所以,经过确认,他决定把年龄段缩小在50岁到60岁的范围内,这样,还剩下了20多个卫秀英,分布在西安各地居住。

头一天没什么结果,电视台暂时把翦卫国安排在招待所里住下。第二天早上,记者们就分成两路,各自拿着从派出所打印出的资料分头核实这二十几个卫秀英。忙碌了整整一天,记者们都累得筋疲力尽才回来,可是在碰头会上一聊,这二十几个人除了有一个外出多年,具体联络方式不明以外,其余所有的卫秀英经过记者们的认真核对,全部与翦卫国所提供的资料不符!

翦卫国一听这个结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说偏偏那个外出的卫秀英碰巧就是四姐的生母?

在翦卫国离开家的这几天里,肜小婉总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这让她感到有些恐惧,无论她去医院还是到服装店,那双眼睛始终都在死死地跟着她,想甩都甩不掉,可是当她突然转过身往后查看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跟在自己身后,莫非是产生幻觉了?但是这种被人盯梢的紧迫感又确实非常清晰。她停住脚步,从挎包里掏出化妆镜,学着电视里地下党的样子,用疑惑的眼神仔细观察着身后的每一个人,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难道真的见鬼了?

拐过一个街口就到了四姐的家,肜小婉突然发力,快速地跑进院里将大门关上,然后捂着狂跳的心脏悄悄地上楼到了四姐屋里,悄悄地掀起窗帘一角,查看路上过往的行人。终于在路旁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下,她看到了一只穿着皮鞋的脚,行迹鬼祟地躲在树后,整个人被粗大的树干所遮住,只是隐隐地露出了蓝色西装,似乎也在往她这个方向窥探。从那个人的身影轮廓上看,肜小婉觉得很像一个人,脑子里突然闪出邢志的影子。

没错,那个跟踪肜小婉的人确实就是邢志。开始他是在执行老板周三寿的指令,看看肜小婉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然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周三寿对他的要求。当邢志听说肜小婉手里有猴票的时候,贪婪的心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为此,他甚至专门去了一趟邮票市场打探猴票目前的价格。在得到了令他颇感震惊的信息后,他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想办法把肜小婉手里的猴票搞到自己手上。

但是,让邢志没有想到的是,他在邮市打听的那个人,恰恰就是七爷王志伟。七爷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是眼熟,等这人走出去后,他突然想起,似乎是在周三寿的公司里见过一面。

七爷没有多想,直接就拨通了周三寿的手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前来打听价格的这个人对周三寿描述了一下。周三寿一听,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脑子里却不由地打了个问号,邢志跑到邮票市场打听价格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小子动了歪脑筋,是想截自己的和?可问题是,他从哪里能找来这么多钱?

周三寿那俩眼珠子飞快地在眼眶里转动了几圈,随后他拿起手机,拨了邢志的号码,没想到他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

邢志此时正在一个网吧里上网,从医院里跟踪肜小婉返回她的住处后,他大略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和她的生活规律,比如她什么时间出门,到什么地方去,然后什么时间再返回,这样他心里便有了数,按照概率,只要连续跟踪三天,时间方向地点都能吻合的话,他也就明白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他进了网吧后,找了一个很僻静的角落,再次用“我知道你是谁”的QQ号码登录,看到周荣的QQ处于在线忙碌状态,就毫不犹豫地将其点开,直截了当地问:给你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考虑得怎样了?之后他的两眼就紧盯着屏幕。

过了好长时间,周荣才回复道:你到底是谁?

邢志冷笑了一声,在电脑上写道:别扯淡了,我是谁重要吗?

周荣:当然,否则的话,我怎么能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邢志:骗你?呵呵,真是个笑话。你也不想想,如果我骗你的话,会把你的底子摸得这么清楚吗?我没时间和你两个在这里磨叽,你只要回答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荣: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邢志:你是不是在拿我的耐性当礼拜天过呐?我现在给你一个最后的时间,今晚八点前给我答复,否则,你的全部资料都会出现在网上。你自己去想吧,我还忙,没工夫在这里陪你玩!

周荣:先别,你让我再想想。

邢志:我再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

周荣:至少你得告诉我,我该给你多少钱吧?

邢志心里一阵兴奋:五万。

周荣:可我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钱?这样,三万如何?

邢志:看在你很有诚意的分儿上,三万就三万吧。

周荣:那我怎样把钱交给你呢?

邢志愣了,这几天满脑子光在算计着如何拿钱了,可百密却出现一疏,竟然忘记去银行办一张卡了。他脑子飞快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回复道:这样吧,我的卡刚才被我同事拿走了,晚些时候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你卡号,你直接把钱打到卡上就行。

此时的周荣已经比刚出事那会儿冷静了很多,首先她明白的一个道理是,既然人没有死,只要自己能主动投案自首,把当晚所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剩下的问题无非就是赔几个钱而已,这样总比压在自己心里不敢见光还遭到勒索要强很多,否则自己即便是被人敲诈了,心里的阴影也无法消除。就在她拿起电话的那一刻,却犹豫了,她还是想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老爸,然后听听他的意见,再做最后的决定。

想了好长时间,她最终还是拨通了周三寿的手机,也没有称呼,直截了当地说:“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马上回来一趟,我想和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周三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周荣的人,知道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他这个女儿绝对不会轻易服软的,更不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尽管心里还在生她的气,可接到周荣的电话,他就马上放下手里的事出了办公室。

还没等他开车走出厂区大门,远远地就看到邢志从外面回来,他便踩住了刹车,带着一脸愠色从车窗里伸出头,把邢志给喊住道:“你一天都忙什么去了?为什么手机关机?”

邢志赶紧跑过来解释道:“不好意思周总,我手机没电了,这不是要回来充电嘛。您找我有什么事?”

周三寿的脸色非常难看,劈头就问:“听说你今天去邮票市场打听猴票的行情去了?”

邢志一愣,脱口就问:“您怎么知道?”

周三寿冷笑了一声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问你,你去邮市打听行情是什么意思?有想法?”

邢志尴尬地笑了笑,顺嘴就扯了个谎道:“没有,周总,是这样,您不是让我去看那个女孩都和谁接触吗,我今天就一直跟着她,看她手里拿着用报纸卷成的一个卷儿去了邮票市场,所以就跟了过去。我是担心被她发现,就假装打听价格的样子问了一个老板。就是这样的过程。”

周三寿听他说肜小婉拿着一个报纸卷儿进了邮市,不由地吃了一惊,赶紧问:“你发现她和谁接触过?”

邢志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她就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就出来了,我一直都跟着她,没见她和什么人搭过话。”

周三寿松了一口气,听上去邢志所讲述的这个过程倒是没有啥破绽,至少觉得还有些靠谱儿,也就没有再继续深究,对他摆了摆手说:“行了,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还有,就是你那个手机,如果再出现关机情况让我找不到你的话,你就自己掂量一下吧。”说完,开车就走了。

邢志看着周三寿的车驶出大门后,乜斜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周三寿回到家,才注意到周荣的脸色很难看,就问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惹出了什么事?”

周荣撇了撇嘴,还没等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抽抽搭搭地说:“爸,我闯下大祸了,你可得帮帮我呀。”

周三寿一听就急了眼,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三火四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我把人给撞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咱俩吵架的那天晚上,我开着车想出去散散心,就打电话把邢志给约出来,结果在路上把一个人给撞了。”

“那后来呢?”

“当时我都吓傻了,后来就开车跑了。不是我,是邢志开车跑的。”

“再后来呢?”

“再后来……你这几天有没有上网?到网上一看就知道了。”

周三寿一下子就惊呆了,他一拍脑门子大声叫道:“我的个天!闹了半天,网上说的那个肇事逃逸者就是你啊?”

周荣点了点头,怯懦地看着她老子的脸问道:“爸,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周三寿愣了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数落道:“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把我说的那些话都当成耳旁风了,现在出事了就想起我来了?好在那个人没死,如果你当时把那人给撞死了,你是要进去蹲班房的,你知道不知道?”他忽然一顿,又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说的?是邢志开的车?也就是说,那人不是你撞的?”

“人是我撞的,撞上人以后,我脑子都空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结果是邢志把车给开走了,开出去很远,才发现一辆出租车停下,好像是把那人给救了。”

周三寿狠狠地瞅了周荣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语气很轻松地说:“老张,最近忙什么呐?可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找个时间出来坐坐?我告诉你,最近我可是搞了一张好票,有没有兴趣看看?”

对方大大咧咧地说:“我一个小交警哪敢去麻烦你这位大老板呀。又淘到什么好票了?听你这口气,不是搞到一版‘猴子’了吧?改天让我饱饱眼福。”

周三寿道:“猴票嘛,现在还在物色中,是一整套‘**’。我手里已经有了一套了,就想把这套‘**’票送给兄弟你呐。”

对方一听,立刻就兴奋了:“哇,是真的呀?说吧,老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兄弟我义不容辞!”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一下,就是最近网上炒得很热的那个所谓肇事逃逸的事,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咦?”对方一愣,“你这个大老板关心这个干吗?实话说,这个案子就是我经办的,凭良心说,人家那个出租车司机确实是冤枉,肇事后的现场勘验证明,出租车上连一丁点儿撞击痕迹都没有,现场所遗留的漆皮是绿色的。可那家人也挺混,一口咬定出租车司机就是肇事者,而且连受伤的老太太也是这么说,这让我怎么处理?说白了,那家人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就是想讹人家一笔钱呗。”

周三寿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哎,我说,这方面你有经验,你去征求一下那家人的意见,看看这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协商一下给几个钱就把这事给了了。再说把出租车扣在交警队里也不是个事嘛,那不是砸人家的饭碗吗。”

“问题就出在了这钱上,人家出租车司机咬死了,就是一分不给,那家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找了不少关系到我这里说话,要我给出租车司机施加压力。你说老周,这昧良心的事咱能做吗?再加网上这么一炒作,这回倒好,出租车司机没影了,那家人也不朝面了,可那个老太太还在医院里躺着呐,医院一天两三个电话打过来催缴住院费,弄得我现在是两手捧刺猬,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说实话现在只要电话一响,我的心都哆嗦。”

“哎,老张,你帮忙问一下,看看那家人到底想要多少钱?”

“不用问,人家早就把价码给开出来了,张口就是20万!这他妈简直是穷疯了,我都想给那混蛋俩大耳刮子。你说这不是敲诈是什么?就那老太太头皮上那点儿皮外伤,使劲说也就是花个三百两百的事。唉,现在这人呐,良心都让狗给叼了!哎,老周,你是不是和那个出租车司机很熟啊,麻烦你给转告一声,有理不用躲着,该解决问题还得解决问题。再说,明明他是有理的,可这一跑,反倒让人给抓住了小辫子,那话怎么说来着?黄泥蛋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张,说实话咱们弟兄也不是外人,那出租车司机是我一个很好的哥们儿,当年帮过我一个大忙,他的情况我很清楚,一大家子都指着这个出租车吃饭呢,所以这个时候我必须要出面帮他,我是想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案?”

电话那头的老张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像这类案子一般有两种结案方式,一是我们这边掌握了他确实有讹诈嫌疑的证据,比如录音录像都可以,另外一个方式就是他本人来交警队销案,前提是必须已经决定私了,咱们这边也就不再追究。至于以后再出现其他纠纷,就与交警队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是法院的事了。”

“哦!我明白了。谢谢你老张,抽空我把这套‘**’票给你送过去。”

周三寿挂上了电话,没好气地对周荣道:“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你不是作孽又是什么?这回心里好受了吧?”

周荣低着头,嘴里嘤嘤地说:“还有一个事。有一个人说他看见了整个过程,把我给人肉出来了,这两天就一直在QQ上问我要封口费呢,威胁说如果不给他的话,他就把我所有的资料都公布到网上去。”

周三寿端着杯子刚喝了一口水,被这话给惊得一哆嗦,嘴里的水也喷得到处都是,直愣愣地盯着周荣,惊讶地问:“还……还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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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最后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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