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

她淡笑着问:“你看到了。”

“岂止是看到了,还是从头到尾,观摩了全程,据我观察,那个男的比我老,没我帅,身材没我好,戴的手表牌子没有我的好,穿衣品味没我好,总之样样都不能和我匹敌。”邢飞扬嘴特溜的说了一大串的话,几乎是把刚才那程先生批的一无是处,比起他没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林清微当做没听到,权当没听到,不与邢飞扬同流合污,对人家品头论足。

至于邢飞扬明明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却没有出去,这对于林清微和那程先生都是一种尊重,是一种谦逊的修养。

邢飞扬也不用林清微搭理他,他就是那种搭个戏台子,一个人可以演完一整场,也让观众觉得不会无聊的那种人。

接下来,邢飞扬就外表道内在,全方位的评价了那个程先生。

整个过程中,只有在最后的那一句,他对程先生才有了一句算的上是好的评价。

“不过,那个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林清微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颇为无奈道:“行了,邢大公子,你说的都对,前世界你最完美,全身都散发着光芒,迷人,超级有魅力。别说了行吧,别说了。”

“我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林清微,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邢飞扬追上林清微。

两人打闹的回到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温顺小奶狗,瞬间变成了凶狠的大灰狼。

当林清微被压在沙发上吻的七荤八素的时候,她都有些后悔同意邢飞扬跟她住同一个房间了。明天一大早,她还要起床准备萧予卿会议需要用到资料,眼下被邢飞扬缠着,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林清微正这般想着,邢飞扬已经又缠了上来,似是为了惩罚林清微分心,他轻轻的咬了一下林清微的唇瓣。

细微的刺痛让林清微不禁蹙眉,一阵失衡的离心力,她已经被邢飞扬抱起,往房间浴室的方向走。

“我的小宝贝工作辛苦了,走,我们洗澡去。”邢飞扬的嗓音低沉魅惑,染上了情~欲。

落到林清微的耳朵里,痒痒的,她缩了缩身子,躲在邢飞扬的怀里,并没有拒绝。

……

第二天林清微起床梳洗的时候,看到脖子上一个青紫的吻痕,微微蹙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床上还在睡着的身影,叹了口气。

许是因为年龄的差的原因吧,邢飞扬有时候不顾场合的孩子气,林清微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林清微只好用遮瑕膏遮了几遍,才算是淡化了脖子上的痕迹,化上了精致的妆容,换上简练的职业套装,从沙发底下找出高跟鞋穿上后,出了门。

接下来就是一天繁忙的工作,数个不同场合的会议,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途中还错过了邢飞扬几个打进来的电话。

中午还因为酒局,拒绝了邢飞扬一起用餐的邀请。

直到下午五点半过后,签约完成,林清微总算是偷得一些闲时,给邢飞扬回了一个电话,约好了晚上的晚餐。

两人多聊了几句,恰巧在林清微将电话挂断的时候,萧予卿寻来了。

“林特助,晚上有约了。”萧予卿意有所指的勾唇一笑,柔媚至极,肯定地说到。

想来是刚才萧予卿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林清微挂电话前的那两句无关重要的赴约的承诺。

林清微没有否认的微微颔首,淡然道:“萧总。嗯,晚上是约了人。”

“那还真是可惜,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还想着,若是林特助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今晚一起用餐呢,怎想这般不凑巧,该是注定没有这个缘分吧。”萧予卿摆出颇为可惜的样子道,话说的似真似假。

林清微脸色平静,视线淡淡的瞧着萧予卿,不知这个女人突然的热络是为了什么,心中多出了许些猜测。

毕竟她和萧予卿之间,从来都只存在着工作上的紧密联系,私底下的交情实在是两三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程度,平日里她们会在同一个餐桌出现也是因为工作,这么些年,私底下着实没在一起用过一次餐。

此刻萧予卿这个似真似假的邀请,林清微一时之间,不知其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萧总言重了,若是萧总真有邀约的意思,我们在一起工作,以后会有机会的。”林清微淡笑了一下,滴水不漏的回应。

萧予卿听着,静了几瞬,笑的更加妩媚,美艳到极致,风情万种,是这么久以来,难得对林清微表露出这般好脸色。

笑罢,萧予卿才意有所指道:“林特助,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我倒是觉得,今日错过了,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林清微听着萧予卿的话,本来不愿深思,过度分析,可萧予卿的目光凛凛,望过来仿若藏了许多东西,总让林清微觉得,此时的萧予卿,有些心思难测,话中有话。

可她实在没有头绪,萧予卿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她往深了想,想到自己的隐藏的身份和秘密。

林清微不禁变的谨慎提防起来,看向萧予卿的视线也变的有些复杂。

“林特助,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是害怕我仗着是你上司的身份,强迫你陪我,坏了你今晚的约会。”萧予卿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林清微的眼光中的异样,压下心中诸多翻涌的情绪,话中有些打趣地成分,随即她淡淡一笑,接着道:“放心,我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佳人有约,我哪里忍心破坏打扰,不会耽搁了林特助今晚的约会。”

林清微的脸色在萧予卿的话中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并不是心中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或是对萧予卿的提防少了一丝一毫,仅仅是因为经过多年的磨练,她早就已经学会了怎样快速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了。

方才短暂的表情失控,对林清微来说也是少有的,只能说,萧予卿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林清微正欲开口,同萧予卿客气一句,萧予卿没有给其机会,抢先道:“晚餐愉快,林特助,再见。”

因此林清微只好接道:“谢萧总,希望如此。”

萧予卿淡笑的越过林清微,走到电梯口前按下控制键,等着电梯升上来。

林清微回身看了一眼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萧予卿,回过头,正欲离开,身后忽而又传来了萧予卿的声音。

“林特助。”

林清微闻言回身,对着依旧背对着她的萧予卿的背影微微颔首道:“萧总,有何吩咐。”

十足公式的对话。

“自第一次见你,细想起来,竟过了些年头了。”萧予卿背对着林清微,声音背难得轻柔,有些感慨。

林清微微微讶异于萧予卿突然模模糊糊透露出来的柔软,不知萧予卿提起这话,有何深意,唯有跟着萧予卿的话回答道:“是有些年头了,萧总怎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而我……呵,也真是个笑话……”萧予卿话音低沉,有些自嘲的意味。

林清微的心绪瞬间紧绷,脑海中几乎笃定了一个想法。

萧予卿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清微嗓音不甚冷静道:“萧总,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厢林清微话音刚落,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声,金色与银色相映交汇,在清冷的灯光下,映照出点点闪烁的细碎冷质光芒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于这点点光芒之中,萧予卿不发一语,优雅至极的走进了电梯里,留给林清微的只是一个无声的背影。

电梯门很快关上,屏显上的楼层数开始减少,不断下降。

有一会,林清微才有些艰难地把目光收回来,若有所思。

……

回到酒店的时候,邢飞扬不在,短信方式发来一个信息,说了餐厅的地址,还有两三句情话。

林清微看完短信,将手机放下,一边解下耳环,一边往房间里面走。

忙了一天,她想洗个澡再去。

抓紧时间卸了妆,林清微便挑了一件她尚且称的上喜欢的黑色连衣裙,走进了浴室里。

等她洗了澡,化好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准备出门的时候。

酒店的房门忽而想起了几声门铃声,林清微被吸引,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开门,心中还猜想着门外的人会是谁。

邢飞扬早在她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出门了,说好了餐厅见,应该不会是邢飞扬,林清微不知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来,直到她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子时,她心中淡笑了自己一下。

根本就不用想太多啊。

林清微将门打开,还未开口,门外的女子便率先礼貌客气道:“林小姐,打扰了。”

“客气了,有事情找我吗?”林清微也礼遇的回应道。

“是,林小姐。前台收了一件物件,是一位叫邢飞扬的先生差人送来给林小姐你的,前台代收后,我们不敢耽搁,将东西过了安检后,马上就拿来给您了。”女子说着将一个四方的盒子递过来。

林清微听得邢飞扬的名字,便接了过来,捧在手里,随手解开了盒子上粉红色绸带,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款当季流行的银色细跟高跟鞋,价格不菲,造型精美。

林清微浅浅一笑,心中有些柔软,盖上鞋盒的盖子,对着来送鞋子的酒店工作人员,浅笑道:“麻烦你了,谢谢。”

“林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如果您收了,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送鞋来的女子礼貌客气道。

林清微回应了一句,送走了人,便将门重新关上了。

拿着鞋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像个按耐不住喜悦和欢喜的小女孩一般,开始试穿。

等她换上邢飞扬送的鞋子,走到梳妆镜前左看右看,自顾的笑了起来,两颊含春,心中皆是甜蜜。

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人充满期待,控制不住打从心底觉得欢喜,弥足珍贵的激动不已。

林清微心情开怀的出了门,去见那个可以在她心尖上起舞的男人。

抵达餐厅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时分。

白天阳光明媚的天气,在这个时候,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冬雨。

尽管这个城市位于亚热带,白天时,迎着和煦阳光,并不会觉得冷,甚至如置身回暖的春天;现在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雨,温度迅速降了下来,寒冷潮湿。

林清微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便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躲进了从餐厅门口过来迎接客人的侍者伞下,快步的走进了餐厅里。

进到餐厅,林清微刚刚站定,马上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询问她是否有预约等基本情况。

看样子,男人应该是这家餐厅的大堂经理。

林清微简单的向那个男人说了一下情况,提了邢飞扬的名字。

男人听到邢飞扬三个字,看起来精明至极的脸上霎时堆满了笑意,对林清微的态度,比刚才林清微方进来的时候更加的热情殷切起来,引着林清微往餐厅的二楼走。

跟着男人上了二楼,不远不近,林清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另一边,偌大的空间中央,巨大的水晶灯下的邢飞扬,

男人一身暗红色的合身西装衬托出他傲人的挺拔身姿,水晶灯的光芒在其身上落了一层清耀光辉,辉映地他就像是一个从光芒之中走出的矜贵王子,高贵到极致,让人觉得多看几眼几眼就自行惭愧,心生卑微;偏偏又移不开目光,只能直直的盯着。

林清微也不能幸免,一双眼睛难掩惊艳的看向邢飞扬,甚至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忘了走近他。

领着林清微上来的大堂经理,见到此情此景,心底跟明镜似的,赶紧识趣的稍无声息地转身下楼离开了。

正当邢飞扬和林清微两两相望,情真意切时,林清微大衣口袋中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暧昧的宁静。

林清微有些后知后觉的拿出手机,在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的显示之后,瞳孔微微收紧,心跳放缓的侧漏了一拍。

随后就是有些慌忙的接通,对着电话那边道:“先生,您找我。”

“可不是。”屏幕那边的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是轻松,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压迫和威严。

林清微无言以对,等着屏幕那边的男人接下来的话,心里的紧张,松懈了一些。

“那边下雨了,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会降温,你出入左右多穿点,别着了寒。”男人声音很快就接着传过来,字面上听起来,是关怀备至,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和关怀。

仿佛例行公事,随口一说。

至于话里话外隐含的意思,则更耐人深思。

这个男人,对于林清微的行踪了若指掌。实在是可怕。

林清微却顾不上在乎这些,几乎是受宠若惊地回道:“谢先生关心,我会的。”

男人又是清浅的笑出了点点声音,足以让林清微察觉到,他语气染上丝丝闲散的轻松道:“你不必绷的这般紧,我这次找你,是好事。”

好事?!!林清微不敢细想这好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心里生出了许多的失落。

对于她来说,好事只有那么一桩,就是给她想要的自由,其余的,不过是另一种意义的灾难罢了。

“先生,若是您口中的好事,与我心中所执着期待的一致,那便好了。”林清微难得在这个男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失落,苦笑着。

这般说着,她朝着邢飞扬凝望过去,邢飞扬也正直直地凝望着她。

林清微感觉的到邢飞扬想过来的热切,应该是看到她在接电话,不好打扰,才耐着性子等在那边。

“若无说就是呢。”男人沉沉的声音,字字清晰的落进了林清微的耳朵里。

他说的那般笃定,使得林清微心脏瞬间紧缩,精神都极度紧张专注起来,喃喃道:“先生……”

“清,你自由了。”

男人平静的道。

林清微的心口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像遭受了一记重击,身体顿时似是被抽干了力气,有些站不稳。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是最昂贵的救赎。

“先生,你的意思……”林清微喉咙干涩,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便再难说下去。

“c城那边的痕迹,我们会处理掉,属于你的东西,你直到在哪里可以寻到。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从此刻开始,给你自由。”男人嗓音依旧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没有一丁点过多的情绪。

林清微有些失神的恍惚,视线逐渐变的模糊,她用手去擦,指尖是微凉的液体。

身不由己,是过去缠绕着她,如同梦魇的一个词汇。

这一瞬间,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梦魇,重获新生了。

“先生……”林清微喉咙发哑,想问些什么。

屏幕那边的男人没给她机会问出口,淡然道:“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过问。”

林清微在男人的话中,迅速寻回了自己的理智,当即懂了,向男人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唐突了。”

“说点开心的吧。”男人不把林清微的话放在心上,转了话头:“清,以后对于你来说,国内可能不适合你了,阿凉曾和我提起过,你和她说过,如果有机会,要到国外寻一个好去处,我觉得甚好,你觉得呢?”

男人的声音温温和和,低沉好听,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舒服。

只是他话中的意思,林清微心底清清楚楚,更明白她自己没得选择。

尽管如此,林清微能做的,也只是对着电话那边,言听计从道:“是,先生,我明白。”

这样说着,林清微看向另一边邢飞扬的目光,又变得模糊不堪起来,心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酸涩难受,憋得慌。

邢飞扬于她而言,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曾以为这意外只是一道绚丽的彩虹,给她一时欣喜和安慰,不长久很快就会消失。

可逐渐的,她开始明白,一旦见过彩虹的绚丽,触摸到其的光芒,这辈子,就很难再看进其他的风景了。

哪里是不长久很快就会消失啊,分明就是惊艳到永恒。

男人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许,声音总算是显露出了几丝的真诚道:“清,这许是我最后一次强人所难了,电话挂断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对啊,结束了,不用再受制于人,不用再身不由已,活成自己,天下之大,不会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了脚步。

林清微很想问些什么,很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知道,正如男人所说的那样,该她知道,她都知道了,不该的,不要问,是对她最好的善意。

林清微清清了嗓子,说的诚恳且艰难:“先生,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您放心,最后一件事,我也会做的很完美。”

“谢谢你,清,希望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男人的声音通过电路传过来,有着似真似假的真诚。

最后一次联系,该说的说清楚,两不相欠。

林清微微微动容,安静了几瞬,想起了什么道:“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来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方才不久,萧予卿和我说了些话,虽不明不白,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男人听着并不意外,淡然道:“她知道的只有你不是她的人罢了。仅此而已。”

短短的一句解释,林清微便明白了,萧予卿在他们那群人的圈子里,称不上什么重要的角色,可忽略不计,对他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让林清微颇为意外的是,萧予卿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单纯,是埋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线后,居然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现在回想起,她与萧予卿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对话;林清微才终于明白了萧予卿话中的深意,和其表达出来的意思。

萧予卿放过了她。

男人似是觉得无需多说什么了,想结束通话道:“该说的都说罢了,就这样吧。”

“等等,先生。”林清微忙叫一声,她知道这个电话挂断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她再也不会再接到男人的电话,更无法再接触他们那群人的圈子。

于他们而言,告别,意味着此生生死不复相见。

“你说。”男人沉声道。

林清微随即问道:“我还能再联系一下她吗?”

“清,有些联系,贵在不联系。”男人没有直接给林清微一个答案,模棱两可的话,似是表达不会干涉林清微和林清微口中的那个她,她们之间的联系和相处状态。

也像是一种建议,建议林清微放下过往,不再回头,有些问候,放在心里比问出口,更加珍贵。

“我懂了。”林清微心思透彻,回应着。

“好,珍重。”电话那边男人的最后一个字音短暂的传过来,紧接就是电话挂断的一声提示。

“先……”一句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林清微。

这样也好,林清微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放回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电话已挂断,一切,真的结束了。

邢飞扬注意到林清微通完了电话,忙从那边走过来,走到林清微身边,才一眼看清了刚才因为距离,没有注意到的林清微脸上有些难过复杂的神色,眼周的红,还有眼眶里藏着的湿润。

几乎是一瞬间,邢飞扬的心就慌了,他伸出手捧着林清微的脸,让她看向他,神情担忧问:“怎么了?接了什么电话啊,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不开心了呢,我们清微。”

他心疼的紧,双手缠上林清微的腰身,微微低头,额头抵着林清微的额头,用他那一双湛黑色光芒闪烁的眸子,直直的望进去林清微盈着水汽的眸子里,嘴上接着道:“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记住,从今往后,邢飞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林清微天天开心,让林清微快乐。如果林清微不开心,林清微不快乐,一定都邢飞扬的错,我可不会轻饶了我自己,惩罚自己,交由随林清微教训发落。”

邢飞扬诚恳至极,真情实感地向林清微袒露自己心中的感情和柔软。他很想给自己的承诺加上一个一辈子,或者永远的期限。

细想之下,他又觉得,说没用,未来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就不必说太多了。

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哪里需要说那么多。

“瞎说什么,只是灯光有些晃眼罢了。”林清微眨了眨眼睛,伸手把所有的湿润都擦了去,从邢飞扬的包围中走出去,走往餐桌那边。

口头上还故作轻松愉快道:“邢公子今晚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般隆重,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偌大的空间,金碧辉煌,处处透出价格不菲的庄重来,整个二层,只有他们二人。

正值用餐时段,林清微想起刚才从楼下上来时,一楼那座无虚席的光景,二楼又如此冷冷清清。

按照邢飞扬一向行事的风格,林清微无需过多细想,就知道这邢家贵公子,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把这二楼给包了。

邢飞扬感觉地到的林清微心中有事,又可以从林清微避而不谈的态度中明白,林清微并不愿意和他说,他也没有深究,笑了笑,便跟上了林清微,顺着林清微的话,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是邢飞扬对待林清微的态度,绝对的尊重和爱惜,不会更舍不得让林清微从他这里感觉到半点强人所难的不愉快。

林清微也笑,冷清的灯光下,眼角还有点滴晶亮的泪光。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邢飞扬把所有能想象地到的浪漫,都给了林清微。

灯光昏黄温暖中,摆放在桌子中央的烛台,烛火摇曳,四周的景象都变的模糊起来,最后一道甜点上完,小提琴悦耳的曲子也戛然而止,侍者有条不紊,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邢飞扬从对面站起身来,走过来坐到了林清微的身边,抓起林清微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过,有些惋惜道:“本还准备了一些东西,可惜天公不作美,雨说来就来,这一次只能作罢了,你放心,等回了c城,我一定会给最好的,然后,阿清……”

邢飞扬欲言又止,笑意温柔,颇为神秘地接着说:“算了,算了,先不告诉你,等到了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想给林清微的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仪式,只有最好的,才配的上林清微,到那时,他希望林清微已换了一个身份。

成为邢太太了。

邢飞扬想的这般好,这般周全,想着今日没有机会炸响的绚烂烟火,以后总会璀璨的绽放。

可他后来才明白,林清微并不愿给他一个机会。

后来很多年,邢飞扬都在想,想知道一个答案。林清微做出决定的时候,是否有一瞬的犹豫和不舍,想没想过,他会难过。

林清微精致秀美的面容上清浅的挂着一抹笑,柔美勾人,她今夜贪杯了些,喝多了酒,此刻脸颊微红,目光有些涣散的迷离,望向邢飞扬,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根心弦,霎时难受的眼睛发涩。

为了不让邢飞扬发现自己的心思,她难得主动的环上邢飞扬的脖子,下巴抵在邢飞扬的肩上,声音不甚是平静道:“邢公子,你真会安排,最是会逗人开心,”

邢飞扬轻笑,又觉得林清微这话说的不甚正确,深情的纠正道:“我以后,只想为你安排。相信我,阿清。”

他说道最后,手上施加了多些力气,更加珍重的抱紧了怀里的林清微。

爱上林清微,对于邢飞扬来说,是褪了一层皮的修炼,他获得了重生。

拥抱是最近的距离,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贴近,胸膛相贴,两颗心离得那般近,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相互拥有的错觉。

拥抱又是最远的距离,靠的这么近,彼此却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无法通过彼此的目光,分享心底最深的情感。

譬如现在,邢飞扬看不到林清微发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落泪的面容,更看不到林清微眼中万念俱灰的绝望,不得不为的抉择。

“邢飞扬,我们回去吧。”

再开口的时候,林清微的声音已找回平日里的三分平静。

足以掩饰太平。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邢飞扬叫了专车,他们一下来,便有人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接他们坐进了车里。

车窗外面是倾盆大雨,倾注而下,丰沛的雨水不断落坠,洒落,似乎要把整个城市冲刷的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车子在环城公路上平稳的行驶,司机比以往多提了十二分的专注,目视前方。

林清微缩在邢飞扬的怀里,似一只慵懒乖顺的猫,无需刻意做些什么,就已经足够夺人心魄,勾人心扉。

邢飞扬虽敏感的察觉到有些说不出的异常,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将这点感觉抛诸脑后,全然沉迷在林清微此刻对她的依恋里。

心猿意马。

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店大门,两人从车上下去,在邢飞扬同司机说话的时候,林清微率先走进了酒店。

邢飞扬唤她等,她没有回头。

好巧不巧,林清微走进酒店大堂,方在电梯前边站定,电梯门就打开了来,她进去后,眼睁睁的看着邢飞扬着急的奔来,却还是按下按键,关上了电梯的门。

邢飞扬颇为莫名的站在已经上升的电梯门前,手急切的按着控制键。

林清微的异常让他心慌害怕,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往一个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发展到最后,结果肯定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一趟电梯上到二十五楼,邢飞扬一颗都不敢耽搁地跑到林清微所在的房门口,还未敲门,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昏暗中伸出一只葱白的手,将邢飞扬拉了进去。

没有说话的机会,邢飞扬的唇已经被女人湿热的唇堵住了,火热到接近不留余力的索取的渴求。

林清微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已经轻松的脱下了邢飞扬遮寒的风衣。

房内没有开灯,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那边通过窗透纱帘子洒进来,邢飞扬拥着林清微的双手感觉得到,怀中的女人身上只余下一身单薄的衬衫,下身已褪去了衣物。

光滑的双腿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他摸着,掌心传来阵阵凉意。

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林清微终于从邢飞扬的唇上移开,骑坐在男人窄劲的腰身上,手指飞快的在解男人的衣扣。

邢飞扬在情迷之中,抓住了林清微的手,气息并未平复过来,喉头发紧的呢喃道:“清儿,你怎么了?”

这么多的失常,终于让邢飞扬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迷茫,而在这之后藏着的就是无边的害怕。

是的,害怕,害怕失去。

林清微的轻笑出声,嗓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悠扬空灵,蛊惑人心道:“没事啊,今晚你做的那么好,我在奖励你。你别想太多,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可不知为什么,清儿,我害怕,你今天有点奇怪。”邢飞扬牵着林清微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坦言自己的恐惧。

林清微心下一动,黑暗中,没人看的到,她眼中的绝望。

怎么就当真动了心呢,若是知道这结果,当时她该坚持把那出租车让给邢飞扬才是,这样一来,也许他们之间,便了无缘分了。

也就不会有当下的心如刀绞。

“你想多了,听话,别想了,邢飞扬,我累了。”林清微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来,深情的吻住了邢飞扬的唇。

尔后便是两人无尽的沉沦,一发不可收拾了。

拥吻间,邢飞扬伸出手,摸索的按下暖气的开光,和控制窗帘关闭的按钮,遮光的窗帘缓缓落下,房内陷入了更加稠密的黑暗。

随后,他拥着女人柔软无骨的身子,反客为主,取得了主动权,将林清微压在了身下。

拥有她,绝对的拥有她,只要拥有,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邢飞扬心里脑力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念想,不留余力。

情动一夜。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遮光窗帘依旧紧闭着,房内光线昏暗,看什么都不太真切,模模糊糊。

邢飞扬只觉身上有点滴酸痛,翻身微眯着眼睛,去摸身边的位置。

寻不到想念的体温,他蓦然睁开眼睛,挺身坐起,环顾了一圈房间,没寻到林清微的身影,他心慌不已,随手拿起穿边的浴袍穿上,一边往房间外面走,嘴里一边唤着:“阿清,你在吗?”

转进套房的客厅,还是寻不到林清微的身影。

邢飞扬心绪已然开始慌了,加快脚步走进浴室寻找,等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找不到林清微,甚至于找不到一丁点关于林清微的行李时。

他整个人都彻底地陷入了一种惊慌失措的恐惧中,后知后觉的去拨打林清微的电话。

耳朵里传来的却只是一道女人机械的重复的声音。

林清微的电话关机了,根本就打不通。

“阿清,阿清,你别吓我……”邢飞扬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口中念念有词,几瞬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只着一件遮身的浴袍,转身奔出了房间。

全然不顾一路上各种异样的眼光,风风火火的奔到酒店大堂前台处。

“2518的林清微小姐呢?她去哪了?”邢飞扬站在前台前,对着坐在办公区里面的酒店店员,没头没脑的问。

酒店店员尚没从邢飞扬这一身打扮中寻回逻辑,又被劈头盖脸的丢下两个问题,尽管努力冷静,还是有些不了解事情状况的回答道:“先生,对不起,客人的行踪,我们酒店是无从过问的,恕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邢飞扬的问题的确是问的不合常理,加上这一身打扮,酒店店员心中隐隐的生出了些许的担忧。

“少废话,告诉我,她从酒店离开了吗?”邢飞扬不理不顾,憋红了眼睛,怒视着眼前无辜的人。

那被邢飞扬怒视的店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敢轻易回答,唯有脑海中飞快的回想着林清微早上是否从酒店离开,心中有了答案。

林清微生的好看,气质斐然,自入住那天起,这个店员便记住了林清微的模样,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和2518那位林小姐住在一起的邢先生,只是问及林清微离开没离开酒店,她想没有必要隐瞒。

想到这,那酒店店员便回答邢飞扬道:“是的,邢先生,林小姐在好像是在一个时辰之前,离开的酒店。”

明明是住在同一间房间的亲密关系,昨日出双入对,格外甜蜜;可确得寻她来问林清微是否离开了酒店这个问题?!

酒店的店员想到这里,看着眼前打扮过于随便,却难掩英俊卓然的男人,心里不禁多了很多的猜想。

数年接受的肥皂剧狗血剧的洗礼,使她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脑补出许多的故事来。

邢飞扬得到答案,心霎时凉了半截,不再废话,转身往电梯走,拿着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几声响铃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颇为冷淡的女声。

“喂,邢公子。别来无恙啊。”

邢飞扬没有一点废话问候的意思,直接问:“阿清呢,她在你身边吗?”

电话那边的女人低低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有些刺耳:“邢公子给我打电话,原来是为了找人的啊,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林特助昨日请辞的邮件发到我的邮箱里,早上我已经处理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她的老板了,自然也就管不着更无权过问她的行踪了。”

虽没有明确的回复,可女人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她对林清微的去向一无所知这个信息。

邢飞扬垂在身侧的左手陡然握紧,骨节泛白。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一言不发,正想默默的挂断电话。

屏幕那边却又传来了悠扬的女声,冷淡傲慢:“邢公子,有些人,该是不属于你的,或早或迟,都会离开,看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我好心奉劝一句,莫寻,放下,不然只能是伤了自己。”

女人的话里有话,模棱两可的话,似是在告诉邢飞扬,她知道的,比他多的多。

邢飞扬自然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握着手机有些失控地对电话那边的嘶吼道:“萧予卿,你说清楚,你知道什么?知不知道阿清去了哪里?”

萧予卿冷冷发笑,没说清楚也没有隐瞒:“我知道,这么多年,我都被她摆了一道,商业间谍当的着实好。其他的,我知道的和邢少爷知道的,没差了。”

相识已久,萧予卿这般说了,邢飞扬自是知道不假。

最后一丝希望被扑灭,商业间谍几个字也让他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脚跟,心如死灰的挂断了电话。

脑海中就像是放加速电影一样,飞快的播放着他和林清微从相识至今的每一幕场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对林清微,竟知之甚少,除了名字和工作,他甚至连她的来处,她的归途都一无所知。

更不可能知道,林清微离开,有可能去哪里。

“阿清,你骗了我。”邢飞扬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痛,脑海中是昨夜他们二人缠绵欢好时的情话。

林清微分明是说过的,她说别多想,她说没事。

可邢飞扬忘了,从始至终无论他怎么追问,怎么纠缠,林清微都没有开腔答应他,不会离开。

“你既有本事骗我,难道真当我没有找到你的能力。”

最后,邢飞扬几乎是笃定了什么心思,喃喃出这一句话。

接着拿起手机,不停的拨出电话,调动邢家所有的势力,开始寻找林清微的踪迹。

邢家是军政世家,寻一个人,他就不信,还能寻不到。

回到房间后,邢飞扬强压着心中闷堵,稍稍冷静。再次巡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才终于在床头柜的桌面上,找到了林清微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只言片语,是一句‘说好的不反悔,我玩腻了,分开吧。’

邢飞扬心脏一滞,跳动那般艰难,呼吸缓慢且困难,倒在床上,脑海中出现了他刚和林清微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定下的约定,两厢情愿的时候就在一起,只要有任何一方不想再继续下去,可以离开,干脆利落,另一方绝不许纠缠,相忘于生活。

遥想那是,他笑意悠扬,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自认为感情就是那么一回事,拿得起放得下,素来是他独有的本事。伤心失意,向来都是别人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也许根本就不敢想象,有一天,被抛下的会是他自己,走不出来,将所谓的约定抛之脑后的也是他自己。

“林清微,你他妈真狠。”邢飞扬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清冷的灯光下,有晶亮的液体自他眼角流出,浸湿了他太阳穴后的头发。

这么久以来,他战战兢兢,屡屡试探,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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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妻危情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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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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