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三炮

第三章 罗三炮

赵大头故事说道这里,酒酣耳热,索性把外衣给敞开了朝店小二招了招手,喊道:“再来二斤的莲花白,二串大腰子,一锅杂碎汤多来点儿干的,少来点儿稀的。”我也喝得全身感觉温温的发热,店外小风一吹,非常的惬意,随手捏了颗蚕豆,丢进嘴里,问道:“那你爹后来呢?”赵大头先白了一大碗的莲花白,把右腿直接撂到木桌上,然后拿筷子咬了一大口豆腐干才说道:“后来,我爹就住到了山下的破灶王庙,白天就和那里的叫花子到外面去要饭,晚上到山上去掘坟开棺,每天虽然饥一顿饱一顿的,但烟瘾却好了很多,那里葬的大都是些没钱儿的苦主,虽然我爹从没在那里挖到过啥值钱的宝贝,可也没遇到过粽子,直到有那么一天。。。”

话说自从赵老爹从乱坟岗下来后,住进了岗下的灶王庙里,成天和一帮子叫花子打交道,虽然生活质量大不如从前,可好歹不会受到村里面人的白眼,吃的虽然是别人家的残羹剩饭,可好歹也比平常挨饿的强,况且自从戴了手上的那枚草虫戒后,自己的烟瘾就小了很多,身体好像也慢慢有了力气,双眼也渐渐有了神采,特别是在住入破庙的第二天,竟然还吃到了放了大油的荤腥。

俗话说:“撒网要撒迎头网,开船要开顶风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平常做事情不管做啥,都要有勇敢无畏的精神,而且要勇于做最好。做叫花子的也一样,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不想讨肉吃的乞丐就不是好乞丐了。赵老爹所处的灶王庙里,就有那么一位有能力能讨到肉的主儿,此人名叫罗三炮,外号“三炮“。据他说自己出身时他娘难产,此时天空外突然炸雷,三道闪电相继炸裂天空,而三炮也应声而落,当时有一个路过的道士正好经过,看见天有异像,又听到有婴儿啼哭之声,知道此时降生的并非寻常之人,非仙即妖,于是便扣门而入。那道士一看那孩子,目若朗星,唇若涂脂肪,眉宇间带着一股子的浩然正气,推知此人必是天神下凡,且命中带有烟火之气,既然被自己遇见,也是缘份,于是就送了个名字给他的父母,称他为三炮。

其实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三炮的故事纯粹就是个瞎扯蛋啊,先不论天下间哪有道士可以随随便便跑到产妇内室看她生孩子的道理,那可顶犯忌讳的事儿,轻则挨顿嘴巴子,重则要被村里人拉到山神老爷面前去进猪笼的;咱再说说这天下所有的孩子,无论您出生贫贱如何,无论你是天神下凡还是妖怪临世,所有的婴儿出生只要带着活气出生的几乎都是嚎啕大哭,一副小糟老头的样子,哪个是目若朗星的?能睁开眼睛看你一看就不错啦。三炮之所以和别人那么说自己的身世无非就是想提高下自己在众乞丐中的地位。在那个动荡年月混做乞丐的,谁没有自己的故事呢,再说三炮为人仗义,人长得也俊俏,众乞丐都很服他。其实,但凡只要你在绿林道上待过一阵子的,就会知道三炮这个二个字儿代表的可不是人名,那是东北土胡子的别称。

三炮其实是山炮的谐音,早年时间,东北那旮瘩,土匪横行,各山有各山扛把子,各寨有各寨的龙头老大,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于是经常就大打出手,想办法从军统那里弄些二手的土炮,土火器来长阵势,可这些二手的山炮经常打哑炮,质量得不到保障,对方的土匪就经常嘲笑那些打哑炮的土胡子,叫他们为“哑山炮们”,时间一长,就直接把对方的土胡子叫山炮了,后来土匪头们觉得山炮这个词儿不吉利,毕竟做胡子的大都靠山吃饭,把山都炸了岂不是没饭吃了,于是就把山炮改叫做三炮了。

三炮可没有加入过土匪窝,他是从小被人贩子卖给一个江湖卖艺的用来耍场子的,而那个跑江湖的以前去东北挖过棒槌,后来赔了个汤光底掉,就去弄了把盒子炮跑到山里当过阵子土匪,他一看那孩子面目清秀但还没给起名字就随口给他起名叫三炮。之后三炮就每天三更下腰,五更吊膀子的开始练起功来,虽说时常要挨鞭子,但那卖艺的心肠还不错,从来不饿他。后来三炮有次随师傅去天津那里练场子时,听别人说大书的讲到罗世信枪挑魏文通,大呼过瘾,便自加一姓,自称为罗三炮。后来,罗三炮跟随则师傅走南闯北,见识长了不少,人也长得结实了,身子骨开始往上窜,长相也长得越发的俊美起来,可没想到就是因为罗三炮的长相清秀,却差点惹来了一场杀身大祸。

单说这民国末年,局势动荡,各地灾民不断,那跑江湖的买卖也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就准备把三炮再给卖了,然后各自奔自己的前程,于是就在三炮头上扎了根草,恰巧这时有一个土财主模样的的人经过,身后还尾随着几个扛枪的家丁。他瞥眼瞅见在那里站着的不知所措的罗三炮,人不禁就站住了,咦了一声,自己亲自迈步过去把架在鼻梁骨上的小圆墨镜往上一推,把三炮从头往脚下的瞧了个遍,头也没动,就问那卖艺的这孩子多少岁,身世有没有啥子病没有;那卖艺的一看来了个款爷,立即躬身陪笑道:“这犊子今年刚好十岁,身体棒着呢,你看这牙口。”说着,就用手把三炮的嘴巴拔了开来。那土财主的头稍稍寻声挪了挪,也没看,就把手里扇子往后摆了三摆,就扭头走了。跑江湖的以为这爷不满意,还想跑过去活络活络,没想一个管家一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给了那个卖艺的,尖声说道:“你今天运气好,我们家爷要了这孩子了。”说完,就一手把三炮牵在手里,准备转身走了。那卖艺的一看手乱那么多银元,心里欣喜若狂,但毕竟和三炮处了几年,或多或少有点感情,就忙凑身去问道:“敢问这位爷,这孩子你们要用来干嘛呢,他身体好,干啥活儿都成的。”那管家模样的人,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放在脸前挥了挥,回道:“您放心,这孩子以后啊,饿不着,累不着,成天陪着我们家老太爷就行了。”说完,就拉起一旁怅然若失的小三炮要走。这时候,跑江湖的脸上的笑脸突然暗了下去,趁管家未走之际又赶忙上前躬身追问道:“敢问是活当还是死当啊。”那管家鄙夷地回了一句:“什么死当活当的,就是做个接引童子而已,哪儿那么多废话。”说完,把手帕直接扔到了地上,领着小三炮,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那跑江湖听到了接引童子这四个字,人突然就僵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小三炮一脸茫然地被那个管家领走,等到快看不见小三炮小脑袋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三炮,是我对不住你啊”。双膝陡然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那包银元,把头深深埋进地里,大哭了起来,

管家嘴里所说的接引童子,其实就是古时候陪死人下葬,助其升天渡河成佛成仙的小孩,按接引工作的不同,这些陪葬的小孩又分为抬莲童子和法身童子。拿活人殉葬自秦朝开始就一直存在,虽然到了唐朝武则天上位后,这种殉葬方式一度被抵制,但到了明代就又死恢复然,直到清代才被完全废除掉。但民间很多封建迷信家庭还是坚持相信,让活人陪葬能把他们带到阴间来服侍自己;更有甚者想出了拿小孩下葬来帮助自己成仙得道。

佛教净土宗认为,人死后如果生前修行圆满便可飞身西天极乐世界,赐予莲花台座,清代诗人刘献延就曾在《后横塘》里写过”只今九品莲台上,欲化朝云暮雨峰。”所谓的九品莲台就是修行者在西天能得到的最高等级的莲花台座,所有往生极乐世界者按功德大小,可坐不同等级的莲花台座,九品莲花为尊,其下依次分为金刚台,紫金台,七宝莲花,宝莲花等。能坐上九品莲花的都能成为佛祖,而能凌驾于九品莲台之上的那就只有西天至尊大日如来所坐的十二品金莲台。当然,如果死者如果生前有作过伤天害理之事,那么亡魂必不能安全渡过七宝莲花池,还要被那里的金刚那罗用雷锤震散永世不能轮回,而所谓的抬莲童子就是让那些被活祭的孩子先飞过七宝莲花池,到达西天极乐世界后抬着他们自己的莲花台座来接亡者的灵魂,好安全引渡过河。

抬莲童子的名字虽然非常文雅,但其制作过程确非常的复杂残忍。首先,必须是一对儿金童玉女,河图洛书有记载,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所以男孩必须是只能是九岁或者四岁,来对应五行中的金,女孩必须是五岁或者十岁来,对应五行中的土,也就是玉,选定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在死后逃离墓主的掌控所以必须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拿水银慢慢灌注到他们的血管里面,让血液慢慢推动那些水银来漫布到肌肤的每一寸,以此来保证小孩的尸身死而不坏,然后再用铁环锁住他们的咽喉,把锁头的那一边塞到墓主手里,来保证墓主可以在西方极乐世界依旧可以驾驭他们。但那个跑江湖的知道小罗三炮,那年已经十岁了,是没有资格当抬莲童子的,所以管家嘴里的接引童子指的只能是法身童子,而法身童子的制作过程更为残忍异常。

法身童子的说法也同样源于佛教净土宗。这个净土宗本是秉承佛法戒规,严守佛教十戒的正规宗门,可后来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共同参佛论道后创建的白莲教后,净土宗内开始发生分歧,宗门开始倾向于介入反清的秘密组织,开始出现很多迷信传说和各种邪教术,而法身童子就是其中的一术。

根据佛教经典《中阿含经》中所记载的,曾经统一世界四海的转轮圣王宾头裟罗,头悬**,足下生轮,拥有丈夫相,大人相,四八相,大士相,大丈夫相,共计三十二相,后来佛祖释迦摩尼降临世间,突然一轮火红色的金轮从天而降从此便一直悬在佛祖都头上,当即就被婆罗门仙人预言为大能智者。所以后世相传成佛之人都具有一定数量的法身相,数量不等,但已三十二相为至尊宝数不可超越。

而法身童子的作用其实就是给墓主一个法身相,制作方法极其残忍异常,非宗教内室不可知。首先按照墓主的脸型大小,选择一个脸型比墓主较小一点的童子,且其童子长得越是好看,则墓主的法相品质就越好,道行也就越高。然后,将那童子好好养着直到墓主死去,然后会有人用小刀把墓主的脸皮小心地割下来放置在一种特殊药水里短暂保湿,然后再将童子的脸也完全割下,再将童子的脸皮轻轻地罩在墓主的脸上成为墓主的法身相,最后再将墓主的脸皮重新用针线缝合在原处;整个过程中为了保证童子的脸皮不变得僵硬或者破相,童子的脸必须是活生生的从童子脸上脱下来,而不是割下来。所谓的脱皮,并不是指通常意义上的的用火铁落子一寸一寸把皮烫坏了再拔下来;而是先让童子趴在一个木床上,床上锯有一个脸型大小的空洞,将其头按在那里,捆绑住四肢,然后用锋利的小刀从其项后至下巴处割出一圈狭长的细缝,再用数十根一米长不等的尾部带铁钩的竹签从缝隙内插入,然后竹签头会从颈椎处直接插到腰椎而不伤童子的脊椎,将钩子挂住颈项一圈的肉皮里,此时童子虽然被割去不少皮肉,开始大量流血,但并未伤其要害,所以不会马上死去,保证了脸皮的新鲜度,然后等到钩子数量的密度达到饱和后,再用丝线钩住那些钩子头,让人抱住小孩的腰部,另一人同时往反方向拉扯,一张完整鲜活的脸皮就脱好了。

话不多表,单说这小罗三炮被管家领回了财主家后就被好吃好喝的被供养了起来,整个宅子里里外外的奴仆,园丁都知道这个小男孩将会是未来大老爷的法身,这谁要是伺候的有半个不顺溜儿的,把大老爷的法身给弄瘦个半两肉,或脸上起个蚊子包,那还不得将自己的脸皮脱下来赔给大老爷不是。但蹊跷的是,那土财主本以为自己家的大老爷身体快不行了,才把三炮买了进府,可自打三炮进了这家门后,大老爷的病就好了,眼睛都开始发起彩来,这下三炮算是歪打正着变成了大老爷的座上宾;所以全府上上下下个个都像拜财神寿星一样供着小罗三炮,喝口粥都得自己先用嘴把那热气吹散了不可,生怕把这小老爷的嘴弄出个泡出来,厨房管事的每天想尽办法变着花样的往小三炮那里塞好东西吃。咱们别的不说啊,就那宅福里给三炮准备零嘴的吃食那就多的海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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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之吃喝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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