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埋了吧
“拖下去,爹说了,别脏了相府的地。”
“啊……”
狠戾的一脚踢来,白无双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捂着肚子,能感觉到灼热的液体从她体内流失。
痛,剧痛。似是在承受凌迟酷刑。
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冷汗淋漓。
“无双,无双……”
玉梅嘶喊着,不顾一切的转向她抓紧了她的手。
藤条依旧疯狂的挥着,周婉如将十几年的恨意全凝聚在这藤条上,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打的玉梅皮开肉绽。
母女俩倒在一处,玉梅绝望的哭着,白无双睁着泪眼看着母亲,身体痛到麻木,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对不起,母亲。无双连累你了。
白无双彻底闭上了眼睛。
“大小姐,你用力啊。快了,快了,都露头了。”
用力?露头?
白无双混沌的意识完全弄不清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腹部的剧痛让她也只能顺着这声音朝下用力。
痛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她用尽全力挣扎嘶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突然感到一股力道从她体内冲了出来。
腹部一空,痛感瞬间都消失了。她思绪模糊,隐约只听见耳旁有人说话。
“哭声都没。没气了,不用洗了,直接抱出去给二小姐看看吧,她还在外等着呢。”
声音越来越远,安静了一会,又一阵脚步声传进来。
“她怎么样了?”
陌生冰冷的声音。
“暂时没什么。”
“没什么?”
新来的人好像很不乐意。白无双想睁开眼,眼皮却沉的如千钧巨石,努力许久只抬起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一个披着大红色披风的身影。那身影朝她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她以后还能生吗?”
“应该能吧,没什么毛病。”
“还能生?”红色身影越发的不满:“这么霸道的药灌下去都没能把她怎么样,这个贱人命还挺大。哼……”
贱人?骂她是贱人?你特么才贱人。
白无双心想着,又想起这人嘴里说的什么灌药,一阵莫名其妙。
她不是正在跟同事出一个爆炸案的现场吗?什么灌药?
正想着,眼前那红色影子蓦然靠近了,下一秒,就见她突然扬起了拳头狠狠的砸了下来。
“啊……”
腹部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嘶喊出声,痛感在她全身每个细胞里蔓延,她的身体止不住打哆嗦。
她终于张开了眼,还没看清这人的脸,她的拳头又砸了下来,依旧是她的小腹部。
这一次,她连喊都看不出来了,只觉得身体里的热度都在往外流逝。她蜷缩起来,直发抖。
“二小姐,您不能这样啊。这样会要了大小姐的命的。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老爷若是哪天回心转意了,问起来,您怎么说啊。”
大小姐,二小姐,又是谁?
白无双脑子一团浆糊,身体又痛的紧咬的牙齿都发颤。
“她命这么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没了?哼,我就是要让她这辈子别再想生出孩子来。”
那人紧攥着拳头不顾阻拦又朝着白无双的肚子上狠砸了一下。
眼前模糊的影子陡然一黑,最后一丝意识跌入了昏眩中。
白无双昏死过去了。
“哎呀不好了……”一旁一直目瞪口呆没敢坑死的接生婆看向床上的人:“见大红了。”
王嬷嬷朝那边一看也惊的魂飞魄散。
那血迹已经浸透了被褥,滴到了床下,就像这屋外开在雪地里的红梅一样刺眼。
刚生产完就挨这么几下,这简直是必然的结果。她心里一阵同情,转脸对白娉婷求道:
“二小姐,收手吧。都这样肯定再生不出了。再打下去,大小姐没命了,我们怎么交差?”
白娉婷收回拳头,望着床上床下的那一滩血迹,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好好看着她吧,别叫她死了。留她一条贱命。我还要她看着我怎么风风光光的当白家小姐呢。那孩子……”
她嫌恶的看了一眼那个满脸血污没清洗的婴儿:
“找个地方埋了吧。我这就回去跟父亲母亲复命。好处不会少你们的。”
她转身,卷起一阵香风离去。
就在那阵香风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刚刚那个被她嫌弃的婴儿突然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哭声。
“哇……”
两人吓了一跳,王嬷嬷凑过来一看直嘀咕:
“这真是奇了,难道活了吗?”
“那,埋还是不埋?”
接生婆捧着襁褓里的婴儿纠结的问道。
四年后。京郊王家村。盛夏。
“紫石英,磁石,麦冬,五味子,炙甘草。好了,华婶,您按照这个方子吃,吃个两副下去,病就好了。”
白无双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将抓好的药包双手递给了柜台外的人。
中年妇女接过来,笑看着她:“无双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这看病抓药比别家便宜许多不说,还药到病除。心这么善,长得又俊,这谁要是娶了你,做梦都要笑醒了呢。”
“华婶,您看您,你又来了。我要是嫁人了,谁给你们看病抓药啊。”
白无双一边收拾着刚才看诊的器具,一边笑着说。
“说的也是,不过,你这么好的姑娘,也不能为了我们这些人耽误了,无双啊,那个我有一个远方亲戚,他……”
“你这个老东西,又来诓我们无双。”
华婶那话还没说完,一句笑骂就传了进来。
伴着这声音,一个身材微胖,打扮利落的妇人走了进来。
“甭想打我们无双的主意。我们无双是金枝玉叶,一般人可配不上。走吧走吧,别在这墨迹了。我们要打烊了。”
她朝外推着华婶。
“这才什么时辰你就打烊?”
华婶莫名其妙,妇人也没理会,直将她推出店外才收手:
“今天有事。明天早来啊。”
“呸呸呸,还来。”华婶往地上直啐,扭头看了看白无双,下台阶时又嘀咕了一句:“什么金枝玉叶?”
对啊,她算哪门子金枝玉叶?
白无双自嘲的笑笑,明媚的眼眸中却冷光熠熠。
“无双。”
妇人走到柜台前,喊了一声,又警惕的四下里看了一眼,像是防备着什么。
“怎么了?嬷嬷。”
白无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