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穿越后小目标,登基当女帝!
他害怕自己回头便舍不得,他怕自己再多看霍青时一眼,便会疯魔一般求她不要离开。
他不怕自己消失,不怕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叫做陆闲的人,可他怕极了自己和霍青时经历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怕自己和霍青时好不容易的两情相悦,成了缥缈虚无。
可是他更想让霍青时为她自己着想,比起自己,他更想让霍青时快乐。
顺皇后看了他一眼,背靠着门笑道:“你倒是大方。”
陆闲抹去眼泪,也笑:“是吗?我可自私呢。”他凝视着眼前黑暗的甬道,轻声说,“我就算不复存在,就算她再不记得我,也要让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全都是我。”
顺皇后一怔,良久,才笑出声来:“能活这么一遭,也挺不错的了。”
“是啊。”
二人都闭上眼睛,他们不知道从未存在过是一种什么感觉,消失又是一种什么感觉,会不会疼,比起死亡又如何。
他们只能闭上眼等待,用最后一点时间,在心中描摹那个人的容颜。
哐!
哐!
哐!
陆闲猛地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冲进房间,顺皇后紧随其后,两个人一进门,却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霍青时双手高举起一个锤子,正奋力将时空穿梭机砸毁!
“青时!你干什么?!”陆闲扑上前去抱住她,一把夺过锤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玻璃罩已经被砸碎的时空穿梭机。
这是她寻找了多少年的时空穿梭机啊!这是她唯一一个回家的通道啊!她就这样砸了!
霍青时靠在陆闲怀里气喘吁吁,看着陆闲和顺皇后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觉着身心舒畅,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想笑,最后身子都弓成了虾米,双手抓这陆闲的衣服,才没让自己摔倒。
陆闲却忍不住泪流满面了,他将锤子随手一扔,将霍青时紧紧抱在怀里,双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霍青时整个嵌入自己的身体才好!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给过你机会了……”陆闲发抖着在霍青时耳边喃喃,“是你自己不走的……那就再也不要走了……”
霍青时笑累了,闭上眼睛靠在陆闲肩头,伸出手去回抱他,掌心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不走了,不走了……”
顺皇后回过身来,捂着脸冲出房间,蹲在漆黑的甬道之中,无声啜泣起来。天知道她方才有多怕!她远远没有陆闲那般潇洒,可也知道若是霍青时下定决心,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这才佯装不在乎。
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事,装作不在乎。
在遂国皇宫之中,父皇偏袒哥哥弟弟,好东西从不给她,她只得装作不在乎身外之物;宣和帝将她许配给曾经的敌国做皇后,从未问过她的意见,她只得装作不在乎婚姻大事;顺帝百般欺凌,语言暴力,冷暴力,她只得装作不在乎男女情爱;到了现在,她只得装作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存在过。
可她作为一个当代人,如此大费周章,煞费苦心,想要集齐所有天机神仙留下的秘宝,想要启动时空穿梭机,就是因为她在乎。她在乎至亲至爱给予的嘉奖,在乎婚姻大事,在乎男女情爱,在乎一个女人想要做什么而不是能做什么,在乎如何活得更好而不是单纯活着。
所以当她知道,未来竟然是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竟然是一个女人当自强的世界,竟然是一个付出了感情可以要求反馈,否则便可以不再付出的世界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逃离这个时代,逃离父亲兄长的压榨,逃离顺国,逃离顺帝……
然而,却也是因为在乎,她按捺住了离开这里的冲动,打消了启动时空穿梭机的执念。
乔灼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上顺帝,霍青时不明白她怎么会在乎顺帝,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对那个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用非正常手段来获取微弱的安全感,以操控别人来证明自己尚且有权力的可怜虫顺帝,产生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肢体触碰却温柔得像是在触碰瓷娃娃一样对待她的时候?是从他暴戾性起,却在她惊慌失措之时,用自己的手背护住她慌乱之中往地上磕下的额头的时候?是从她发现,他暴力地撕开她的衣服,只是为了悄悄将那些衣服放在自己衣柜之中的时候?是从他政局动荡,明知道是她将蔡相国轰下台,却佯装不知的时候?还是他被逼下位,第一件事却是在乔灼来之前,让她跑的时候?
顺皇后说不清楚,她难以明白自己的感情,怎么就从最开始的仇恨,到后面的畏葸,又到了现在的为了他能够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放弃自己努力了多年的目标。她不是没有骂过自己贱,不是没有狠下心来想要一刀两断,可是每一次顺帝无意中流露出的那一点点温柔,都让她无法割舍。
苦惯了的人,只给一点点糖,就能甜到心里去。
顺皇后认命了,她不是霍青时,事业和爱情,她要爱情。
霍青时窝在陆闲的怀中,浅浅笑了。
她在来这个地方之前,还在思考生与死的意义,可是短短须臾,她便洞悉了先前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奥秘。
她因为这个世界产生这些困惑,也因为这个世界,解开了困惑。
不是每个人的诞生,都存在一个什么意义的。有的人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有的人是家族延续的产物,有的人是因为意外降临,有的人连自己是如何降生都不清楚。
可是生命的意义,从来不是别人赋予的。你的父母告诉你,你是家族的希望,你的老师告诉你,你是祖国的栋梁,你的爱人告诉你,你是坚实的后盾,你的孩子告诉你,你是这个家的横梁……有太多人告诉你你是什么,可是你到底是什么,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人生,从出生到死亡,多则百余年,少则几个时辰,这一段经历或长或短,路上的景色或明或暗,身边的人或多或少,这一段旅程,就是你赋予自己生命以意义的过程。
活着,有很多种活法,它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死亡。正是因此,人本能的想要活着,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创造更多种可能来。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走到一定阶段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那个时候人迎接的不是片面的死亡,不是刻板印象的离世,不是一缕烟魂飞上青天,也不是一抔黄土撒了干净。那个时候的人,迎接的是更高层次的信仰。
人比其他动物高明,就高明在精神世界,人类会为了自己追求的事物放弃更多可能的生,选择更少可能的死,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追求的事物,以此来维护自己所追求的事物。
这就是人类啊。
当霍青时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便不难理解这人世间的生生死死。她困惑于他们的死,执着于他们的死,纠缠不休于他们的死,却忽略了他们为了什么而死。
是信仰。
当她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又怎么能轻易做出决定,让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人,真实发生过的事,因为她一个人而荡然无存呢?
她怎么能让那些为了信仰而离开的人,从未出生过?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那他们的信仰也就不复存在了。
那是他们宁愿用生命维护的信仰,她霍青时,凭什么能让它们消失?
在这个时代,这个战乱四起,杀伐果断的时代,霍青时杀过人,也救过人。
可是她从来没能掌握过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因为每个人生命的意义,都是自己赋予的,都是自己坚定不移,执着守护的信仰赋予的。就算杀他千次万次,就算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信仰不灭,这个人就不会死。
霍青时砸了时空穿梭机,不是因为爱这个世界,是因为她敬佩这个世界,敬佩这个世界的人,敬佩这些人的信仰,和永生不灭的灵魂。
顺太后留下遗诏,亲笔写就,禅让皇位给霍青时,太后印鉴和皇帝玉玺都在上面留有红印。加之霍青时名声大噪,有遂国皇帝陆闲和北部部族的鼎力支持,于是顺国百姓竟然也对新任女皇没有异议,反而十分爱戴。
而霍青时在乔灼建造的“霍青时博物馆”里,找到了乔灼留下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所有的兵符,还有一封信,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留在各方的势力。最后寥寥几语告诉霍青时,他效仿陆闲,将霍青时的画像给各方势力传阅,她可以随意调遣。
想来乔灼是在知道和霍青时必有一战的时候,便做足了准备。他不会伤害霍青时,这一辈子也不会,若非要分出一个胜负生死来,他一定会是先离开的那一个。为此,他将自己所有的手段、势力全都留给了霍青时,只希望自己死后,霍青时也能很好的活。
信中除了介绍势力和一些注意事项,乔灼没有说什么心里话。可是霍青时扣开盒子的夹层,却看到了乔灼画的自己的小像,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若有来生。
陆闲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霍青时苏醒后就打开了顺太后放在床头的上锁的盒子,里面正是顺太后晕倒之前留下的遗诏,正是那份将皇位禅让给霍青时的遗诏。陆闲好奇霍青时如何得知顺太后的密码,霍青时只是笑而不语。
顺太后死前喃喃了一句“七郎”,可是顺先帝排行并非老七,想必不是在叫顺先帝。而霍青时陡然想起,顺前相,正是排行老七。
“负你良多,来生再还”,这句顺太后的临终遗言,竟是说给顺前相——一个史称奸相,最后被顺太后亲自赐死的男人。
如此,霍青时才知道,为何顺太后一个后宫女人,能轻而易举地杀死离称帝只有一步之遥地顺前相,为何她一直在幕后,却甫一出现到幕前,就能将顺前相留下的势力归为己有。
顺先帝不是一个千古明君,他晚年时也混账,可是他有一双好眼睛,给了顺前相无与伦比的地位。
霍青时难以想象,顺前相是如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步步坐上太后之位,又是如何挣扎良久,才相信皇室无人,唯独一个顺太后,既有兼济天下的胸怀,也有福泽百姓的能力,于是甘愿做千古奸相,遗臭万年,只为给顺太后一个杀他立威的机会,一个从幕后走到台前的机会。
霍青时终于知道,这个世界只有男人是不行的,只有女人也是不行的,她终于深刻明白,什么叫平衡,什么叫缺一不可。
她也想像霍东——她的后代一样,感慨一声:啊!奇妙的大自然!
青历元年冬,顺国青帝登基,收复失地,重修顺国国土,史称千古第一女帝。
同年,顺国与遂国结为盟友国,共同讨伐苻国端和王,以解救苻国皇帝、太子、国安王为要务。
遂国皇帝随青帝御驾亲征,民心齐聚,军心稳固,百姓自发求香拜佛,为二位帝王祈福。其中天机神仙之香火为最盛。
霍青时一身盔甲,骑在马背上,和陆闲笑谈。
“一醒来听说你登基了,还以为自己死了,又昏过去了,温圣手一针下去,又给扎醒了。”
霍青时哈哈大笑:“伤势可好全了?”
“好得差不多了。我走之前已经下床了,听说我要出征,又一声不吭收拾行囊要跟我走,愣是叫花满堂给摁住了。”陆闲也笑着道,“对了,冬荣仍然每日都去霍府求亲,你不应,霍府没人敢应。倒是青枫托我跟你说一句。”
“说什么?”霍青时笑意收敛了些。
“他说,青玉是喜欢裴生的。他瞧得出来,若非如此,青玉那般玲珑心的人,也不会信了他不是?”陆闲知道这是霍青时的心头伤,故而也没多说,“他说既然裴生知道错了,也付出了代价,若是再不成全他俩,害怕他俩晚上找上来。”
霍青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下来,却仍是笑着:“那就叫他俩找上来再说!”末了又道,“裴生知道错了,也要弥补错误才是。先耗着他吧,叫他多等等。”
陆闲这便知道她是松了口,笑着应下。
“满堂怎么样了?他当时也受了不轻的伤,还有花太尉的事……”
“他好着呢,回去之后也没什么事做,就整日看着深塘。深塘醒后就摁着他,不叫他乱跑。”陆闲想想就觉得好笑,“之前倒是他想跑,深塘摁着,如今全然反过来了。他还问青黛如何了。毕竟说好了定亲不悔,他却跑了。”
霍青时笑着应:“青黛如今是顺国公主,好着呢,叫他不必操心,当初的婚约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自然该废。只是青枫仍愿在遂国,你多招抚。”
“自然。”陆闲点头,“只是不知道满堂和深塘这二人,到底能不能成。瞧着像是有意思,又像是没意思,啧,难猜。”
霍青时无奈:“满堂一直以来也非断袖,深塘心中也有计较。至于他二人之后能如何,全看他二人有没有这个缘分吧。”
“也只好如此。”陆闲无奈点头,“婉婉也该找夫家了。怨你,她如今寻夫家的标准,全然是第二个霍三少爷,我上哪儿给她找第二个霍三少爷去。”
霍青时闻言大笑,扬眉道:“那是,这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将这霍三少爷做得如此滋味了!”
二人忍俊不禁,都又笑了起来。
良久,陆闲才看着前方,地平线上慢慢浮现的苻国城墙,开口:“那我们的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不考虑。”霍青时想也不想,“我刚做皇帝,别指望我去做什么皇后,才不要!”
陆闲无奈:“谁让你做皇后了?”
霍青时诧异看他:“嗯?”
“你我联姻,遂国和顺国成立和盟国,你仍是皇帝。”陆闲笑得温柔,“如何?”
霍青时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干脆转过脑袋不去看他,只是道:“想这些,还不如想想苻国怎么打!端和王也不是好相与的。”
陆闲知道霍青时害羞,便忍着笑意看向前方,道:“那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霍青时一提起赌便来了兴致。
“赌你先拿下端和王,还是我先拿下端和王。”陆闲含笑开口。
“哦?有意思,赌什么?”
陆闲酝酿坏心思,却气定神闲说出:“若是我先拿下端和王,便由我去顺国求亲。若是你先拿下端和王,便由你去遂国求亲。”
“这是什么赌局?!”霍青时脸一红,失笑道。
“当然是很重要的赌局了。你我现在都是皇帝,对外都是一国之主,对内谁是一家之主?大家都是皇帝,面子是一样的,谁在自己国家坐着等提亲,谁的面子更大一些,自然就是一家之主咯。”陆闲挺直了身子,攥紧了缰绳,笑道,“这谁是一家之主,后院就由谁掌权。若是文武百官煞费苦心劝谏纳妃,或是劝谏收面首的,另一个人便可以将这些琐事,交给一家之主咯。”
霍青时品味了一下才明白,这哪里是一家之主,分明就是摆平一夫一妻制上无穷阻碍的没有感情的安抚大臣机!
可霍青时刚才明白,就见陆闲猛地一夹马腹,往前冲去,还笑着道:“那陛下,朕先走一步!”
“混蛋!”霍青时咬牙切齿,一扬鞭子,“看朕如何将端和王生擒!”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