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不变的原则

“要是陆军作战，即使以后我军真的能够淘汰掉战马，我相信雁儿也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但是海军不同，海军注定是一个全球性兵种，它的指挥官必须要有全局性的眼光，并非一个容易胜任的职务。”

“夫君竟然如此小看我！”谢飞说的虽然委婉，可是独孤雁哪里听不出谢飞的言外之意，她一向颇为自负，心中顿时有些不悦，“那夫君就说上一说，你话里的这个全局眼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雁儿也常常研究地球仪，你觉得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地理位置怎么样呢？”

“这地方当然不错，土地肥沃水源丰富，要不这里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口，夫君你看北方大漠草原，鼎盛时期也不过只有几十万人而已。”独孤雁自幼生活在大漠草原，后来又长期盘踞在河东地区，再往后又深受晋阳那种新文化的熏陶，对所谓民殷国富的理解已经可以从地理角度进行思考。

“雁儿说得倒也不错，你说的这个其实涉及到了土地的承载能力，决定一片土地是否适合耕种无非是四个因素——光热水土，只要这四个条件达到了均衡，人口数量便自然会有一个不错的基数。”

“怎么可能？战乱呢？外敌入侵呢？”独孤雁听了有些不服气，这么多年战乱下来，天下人口损失过半，要不是现在战争基本结束，到最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战乱不可能长期持续，再说即使有战乱，它的人口依然还是远多于那些不适合生存的地区。你看青州那里，从黄巾起事到现在，战乱前前后后持续达十七年之久，死伤可谓惨重无比，可是人口依然还有近80万人，这个数就是大漠鼎盛时候相比也是丝毫不差。”

“至于外敌入侵更不是问题，土地也是资源，对于入侵者来说，输了自然不比去说，要是赢了自然成了这块土地新的主人，他们的后裔自然也会快速增长。”

独孤雁听了无言以对，这个时代不就是如此么，谁赢了谁说了算，谁赢了谁的宗族得以繁衍生息，用不了几天的功夫，人们便会忘记了那些从前的人们。

“所以为了我们的亲族，为了这片土地所有的人们，作为华夏军的军人，我们宁可血洒疆场，也要保护住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

独孤雁听了心中凛然，她的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豪情，可是还没等她抒发出来，谢飞却又当头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要说这也是雁儿的局限之处，你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你看地图的应该注意到，这个地区在整个大陆上偏居一隅，并非处于中心位置。它向东向南都是大海，向西则有难以逾越的雪域高原，而整个北方从东到西，除了冰天雪地的冻土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漠草原，唯有西北方向的贵霜这条商路而已。”

独孤雁默默地听着，虽然她对谢飞的说法并不认可，可她还是耐着心思听了下去，“整体来看此地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地区，即或我军能够越过大漠和草原攻陷那些适合耕种的土地，但是中间漫长的荒原地带注定不能承载过多的人口，当那些土地富饶的地区发展起来之后，整个区域就会像扁担挑水一样两头重中间轻，终有一天会压断这根扁担。”

“夫君的意思是说，我军目前极限就是这个你说的这个地区？贵霜就是拿下也根本守不住？”

“至少在以骑兵为主力的时代正是如此，所以对那些遥远的地区，重要的是控制而不是夺取，这样才能在保证商路畅通的同时减轻控制成本。”

“夫君，如果我军不去消灭贵霜、安息，那它们怎么愿意接受我军控制？”

“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近最大可能扩充地盘，而那些难以彻底占领的地区，则杀进去之后将它分成一堆小国完事。”

独孤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谢飞，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和呼延子君谈笑风生并辔而行的陈颖，这才一脸疑惑地转回头来：“这些话夫君和颖妹子说起过没有？怎么她也说过相同的手段？”

“她想必也提起过怎么称呼这一地区吧？”

“是啊夫君，颖妹子说，这叫建立缓冲区。”

谢飞也不由得看了一眼陈颖，他早就已经觉察到了这种变化，那些老派将领和年轻军官之间的理念差异已经越来越大。

“夫君，不过为妻有件事有些想不明白，假如我们切割了贵霜、安息，那么多小国岂不是更难对付？夫君又怎么能够保证有效的控制？”

说话间队伍已经来到了府门前，谢飞等人翻身下马，卫兵们也整队散去了，独孤雁却伸手扯住了谢飞：“夫君，反正我们已经在军团部用完了晚餐，你陪我去书房接着聊聊好不好？”

“雁儿先不要去想什么海军司令长官，虽然都说安洲遍地黄金，可是想到那里哪有这么容易……”

“遍地黄金？”赵真别的没有听见，但是遍地黄金四个字却清晰无比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只见她几步就跑了过来，“夫君，哪里有遍地黄金？干嘛不去运过来？”

“真姐姐你………”赵真的财迷模样让独孤雁哭笑不得，这个大财迷只要看到一丝赚钱的机会，立刻就会扑上来咬住不放。

“我们在说安洲，那里土地肥沃，种地结的都是黄金。”

谢飞随口调侃了一句，然而赵真这次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只见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已经做出了一个财迷本能的决定：“夫君，我也要在琅琊建一个船厂，我要把安洲的黄金，全都统统拉回来！”

赵真那副认真的模样看得谢飞心中有些惊讶，以前只是在书本看到那些财迷们为了钱财，便丧心病狂地抛弃一切冲进大海搏命，直接将人类文明送上了一个新的时代。他以前一直都有些不信，今天一看赵真的表现，让他对财迷们的表现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看来虽然先贤们总在劝说人们淡泊名利，但是对财富的追求才是人类发展的根本动力，用书本上的话说就是追求生产力的发展，发展生产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创造更多的财富吗！

晋阳所以能以碾压优势收拾掉这些诸侯，成为天下百姓最为向往的乐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凭借冠绝天下的财富，没有这些财富，就不可能有战无不胜的华夏军骑兵。

“要是真儿真想去琅琊建船厂，我就给你找一个最好的港口！”

得到承诺的赵真开开心心地去找麋璐了，这两个大财迷现在是共同点越来越多，建船厂这事儿只要能够得到这个金主的支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夫君，你倒是给真妹子安排好了，可是为妻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等赵真满心欢喜地离开了书房，独孤雁拿过一个地球仪来到谢飞身旁，手指顺手点了点贵霜的位置，“要是这里真的变成了许多小国，又怎么能做到有效控制呢？若是任由这些小国打成一片，我们的商路不也就断了？”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过程虽然会极其复杂，但是原则却是简单的很，”谢飞的手指在贵霜的位置轻轻划了一下，就仿佛正在切割贵霜一样，“在一个小国内部，我们用人少的去管人多的；在那些国与国之间，我们支持弱小的，打压强大的。”

独孤雁一下呆住了，好半天才喃喃地嘟囔了一句：“夫君，这不是取乱之道么？”

“这是平衡的原则，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永远留在那里，还有一点就是，不要舍不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