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痛到深处是无言
“小姐，忠亲王妃来了。”暗香走进来说道。
蓝羽惜一愣，连忙站起来说道：“快请进来。”
萧清嘉走进来，脸色不好，只是习惯性的挂上笑脸，说道：“惜姐姐。”
蓝羽惜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上前拉住萧清嘉的手说道：“得了，别笑了。在我面前还装呢，坐下说。”
萧清嘉立马就收了笑，坐在蓝羽惜边上，眼眶就红了，说道：“惜姐姐，衡儿他……”
蓝羽惜拍拍萧清嘉的手说道：“要是心里没一点气也不可能，只是仔细想想，其实也怪不了萧怀煜，他那个时候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其他人。”
萧清嘉满眼歉意的望着蓝羽惜，说道：“对不住，惜姐姐，大哥说了要好好照顾衡儿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要说蓝羽惜一点都把蓝羽衡失踪的事情怪在萧家头上是不可能的，只是看着面前的萧清嘉，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只好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萧家？”
“是。”萧清嘉点头，问道：“萧家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蓝羽惜叹气，说道：“不管怎么样，萧怀煜应该是活不了了。”
“大哥他……就是打了败战这么严重吗？”萧清嘉问道。
蓝羽惜说道：“若是面对的先皇，兴许不会。可他面对的是宇文诺，应该费劲了心思想杀了我们所有人的宇文诺。”
萧清嘉松开蓝羽惜的手，眼泪就落了下来。
蓝羽惜说道：“至少宇文诺说了罪不及出嫁女，你和嫂嫂还是能活。”
“我全家都死完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苏怡席后面要选择吊死了。”萧清嘉声音嘶哑，说道。
蓝羽惜看着萧清嘉，问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我！”萧清嘉说道。
蓝羽惜看着她，萧清嘉眼泪落得更多了：“怎么可能不想！那是我的家人！”
蓝羽惜伸手抹去萧清嘉脸上的眼泪，说道：“那就好好活着，苏怡席也是报完了仇才吊死的。”
萧清嘉眼泪越擦越多。
蓝羽惜安慰道：“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完就好了。”
这边萧清嘉在蓝羽惜这里哭得肝肠寸断，那边宇文景也来到了长公主府找顾君泽。
顾君泽还在书房，刚喝完一碗药，书房里的药味还没散去。
宇文景走进来就懵了，抽了抽鼻子，看着顾君泽问道：“怎么了？感冒了？”
顾君泽笑了笑，说道：“前几天吹风了，有点着凉。”
宇文景怀疑的看了顾君泽一眼，又去看风无，风无对他点点头。
齐白早就躲出去了，在外面透过窗户看见了，一个白眼翻上去，就会逞强。
顾君泽忍下咳嗽，问道：“你来找我可是为了萧家？”
宇文景坐在他旁边，说道：“是啊，清嘉都要急疯了。”
顾君泽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说道：“宇文诺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还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他怎么会放弃呢。”
“那怎么办，萧家就这么灭门了吗？”宇文景叹气问道。
顾君泽清了清嗓子，说道：“给你透个底，沐宇，长乐和怀瑾都已经被送走了。”
宇文景一愣，问道：“送走了？去哪了？”
“延西关。”顾君泽说道。
“延西关？”宇文景一口茶差点呛住：“你们也真是会想。”
顾君泽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除了延西关还有哪里有更好的地方？”
宇文景摇摇头，说道：“还真没有。”
顾君泽收回视线，说道：“那就是，你回去和弟媳稍微说一下，让她宽宽心。”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宇文景打开扇子扇了扇说道：“别说清嘉了，连我都有些心慌。”
顾君泽瞥了他的扇子一眼，顺势咳嗽了几声。
宇文景看了顾君泽一眼，连忙把手里的扇子收好了。
齐白在外面又翻了个白眼。
宇文景担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顾君泽说道：“就是着凉了，喝几碗药就行了。”
宇文景挑了挑眉，又想开扇，还是忍住了。
顾君泽又喝了一口茶，问道：“你怎么这么想开扇子？”
宇文景笑了笑，说道：“这屋里药味太浓，熏得我也有些难受。”
顾君泽对风无说道：“窗户再打开一点。”
宇文景连忙说道：“别别别，你还咳嗽呢。”
萧清嘉对蓝羽惜说道：“阿景也来了，在书房呢。”
“阿景也来了？”蓝羽惜惊讶道：“那我们去找他吧，正好好久没见他了。”
萧清嘉点头，站起来道：“拿走吧。”
风无在书房门口看见蓝羽惜和萧清嘉，心里一慌，连忙走上前去大声说道：“郡王妃，忠亲王妃，您二位怎么来了？”
婉婉？顾君泽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很快就掩下去了，袖子里的手握成一个拳头。
“长安。”蓝羽惜带着萧清嘉一踏进书房，就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顾君泽连忙说道：“哪有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宇文景看了顾君泽一眼，果然不是着凉了那么简单。
蓝羽惜坐下来，说道：“闻着像药味。”
“哦，我这几天处理事情太晚，吹了风着了凉，刚刚喝完药。”顾君泽笑着说道。
蓝羽惜明显没相信，但还是转移了话题，看向宇文景问道：“阿景，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宇文景说道。
蓝羽惜看向宇文景手里的扇子，眉头动了动。
宇文景问道：“衡儿有消息了吗？”
“没有。”蓝羽惜说道。
宇文景见蓝羽惜有些失落，连忙安慰道：“这个时候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刚说完，华颜就闯进书房，脸色慌乱。
蓝羽惜猛的站起来，问道：“怎么了？可是衡儿有消息了？”
华颜摇头说道：“不是，是长乐郡主他们出事了。”
顾君泽也想站起来，却发现没有力气，于是问道：“长乐出什么事了？”
华颜说道：“长乐郡主路上遇到了山匪，受了惊吓落了胎，还帮萧怀瑾挡了一刀，现在昏迷不醒。”
顾君泽觉得呼吸有些急促，问道：“伤哪里了？”
“背部，伤口听说有些深。”华颜说完了，才有时间拿起一旁的杯子，到了一杯茶一口喝完了。
顾君泽喉咙又痒了，咳嗽了几声，终于是没有压抑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眼看就要倒下去。
蓝羽惜惊呼一声，连忙跑上去扶住顾君泽，喊道：“长安？长安！长安，你没事吧？”
顾君泽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都无力的往下滑。
宇文景见状冲上去扶住顾君泽，齐白直接就翻窗进来了，说道：“让一让，让一让！”
宇文景和蓝羽惜往两边让开，齐白走到顾君泽面前给顾君泽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蓝羽惜在一旁都不敢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齐白看。
齐白收回手说道：“赶紧把人放床上去。”
宇文景一把抱起顾君泽，入手就皱了眉头，堂哥什么时候这么轻了？宇文景把顾君泽放在床上，齐若这时拿着医药箱跑进来了。
萧清嘉看了看蓝羽惜，走上前去扶着她，蓝羽惜转头对暗香说道：“你去告诉绿翘，看好榆深和明珠，还有玄真，他们三个出了事她就不用活了。”
“是。”暗香应了一声，就走了。
蓝羽惜又对风无说道：“风无，封锁消息，除了屋子里这些人其他人谁也不能知道，尤其是婆婆，能瞒她一时是一时。”
“是。”风无说道，也下去了。
蓝羽惜看了看齐白的神色，对华颜说道：“你找人来把这围了。”
蓝羽惜一连串的吩咐命令，看似十分平静，其实萧清嘉知道蓝羽惜此时已经在发抖了，她握着蓝羽惜的手知道她的手一直都在抖，忍不住把蓝羽惜的手我得更紧了。
齐白收了手，叫齐若去熬药，然后叹了一口气。
蓝羽惜深吸一口气问道：“齐神医，长安他怎么了？”
齐白转身看着蓝羽惜，说道：“他原本身体里就有暗疾，我叮嘱过他不要过于操心和劳累，他死活不听，现在好了暗疾一起发作了，怎么受得住。”
蓝羽惜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看着顾君泽平时好好的，怎么会有暗疾？
齐白看着蓝羽惜的神色，说道：“怎么？你不相信？”
“我……”蓝羽惜说道。
齐白摆摆手，拿出几方手帕递给蓝羽惜说道：“你看看。”
蓝羽惜接过，打开看了，眼睛瞬间就红了，每一方手帕上都是斑驳的血迹，从少到多，从暗红到鲜红。蓝羽惜拿着手帕的手都在发抖，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哽咽着问道：“这是？”
齐白叹气，说道：“这是长安咳出来的血，我都收着。这段时间长安躲在书房，说是处理北疆事情，其实都是在喝药和调理身体。”
“那那天榆深生辰？”蓝羽惜问道。
齐白看着蓝羽惜说道：“他逼着我给他了两碗猛药，喝下去就能撑一天，像之前先皇一样。”
蓝羽惜捧着手帕，后退几步。
宇文景在一旁问道：“我生辰那天？”
齐白说道：“他那一天也想让我开猛药的，被我拒绝了，所以就没去成。榆深生辰那天，我是真的后悔给他开了，那么猛的药性他根本就受不住，第二天病情就加重了。”
蓝羽惜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萧清嘉在一旁给她顺气。
宇文景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顾君泽，眼前浮现出的是曾经，他们都还小的时候，顾君泽身体还没好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就这么躺在床上，他就在一旁等着，等着他醒，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站在床边等顾君泽醒来。
齐若熬好了药端过来，递给齐白，齐白接过药对宇文景说道：“你去把他扶起来，我给他灌进去。”
宇文景依言走上前，扶起顾君泽，齐白掰开顾君泽的嘴巴，硬生生的把药灌了进去。
宇文景转过头不敢去看，他太熟悉这样的场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忍看着顾君泽毫无知觉的被人灌药。
蓝羽惜站在一旁，浑身发抖，双手死死的攥着那几方帕子，喃喃道：“他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也后照顾他啊。”
齐白灌完了药，听到这话，说道：“怕你担心，他死活不愿意告诉你。”说着又有些气愤的说道：“他作为一个病人，根本就不听大夫的话！我就没见过像他怎么不听话的病人！叫他不要瞎操心，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眼看齐白又要开启碎碎念的模式，齐若看看蓝羽惜的脸色，赶紧踹了他一脚，齐白猛的闭嘴，收好药碗，说道：“我再去调整一下方子，你们守着他，有事叫我。”
蓝羽惜攥着帕子，根本就不敢往顾君泽那里走，哭得跪在了地上，嘴唇直哆嗦，却怎么也哭不出声音，这时蓝羽惜才知道原来痛到最深处是无言。
萧清嘉站在蓝羽惜旁边手足无措。
宇文景坐在顾君泽床边，也红了眼眶，看着顾君泽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宇文景想起了宇文凌，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华颜靠着门框，眼神复杂。
蓝羽惜跪在地上，向顾君泽的方向抬头，指甲透过手帕死死的掐进肉里。
萧清嘉看着蓝羽惜这样，在看见宇文景也在哭，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和萧家可能遭受到的命运，干脆自己也站在一旁擦起眼泪来。
华颜手指动了动，又想去杀人。
这时华颜瞥见了一个身影，认出是他派往北疆寻找蓝羽衡的人，于是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格外的差。屋子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华颜看着蓝羽惜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开口。
蓝羽惜却已经转头看向了华颜，一开口声音都嘶哑了，问道：“又有什么事？”
华颜看着蓝羽惜，沉默了一会说道：“蓝羽衡有消息了。”
蓝羽惜猛的站起来，还没站稳幸好被萧清嘉扶了一把，蓝羽惜问道：“衡儿怎么样？”
华颜说道：“在山崖边找到了他的衣服碎片，可能是坠崖了。”
蓝羽惜猛的瞪大眼睛，眼角流出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