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陈茶,无欲无求

第227章 陈茶,无欲无求

锦瑟过去梣禾宫时,喆贵人正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小憩,身侧石桌上摆着的果子有些蔫了,皱巴着皮,糕点也有着发黄的迹象,只有茶水还有些生气,冒腾着热烟。

见到锦瑟过来,站在一旁侍候的素霜本想上前将喆贵人唤起来,锦瑟却连忙摆了摆手,走上前看着石桌上的糕点轻声道,“想来这段时日梣禾宫没少受人冷眼。”说完,便坐在喆贵人对面的石凳上,示意素心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素霜。

素霜示意站在一旁的宫人将桌上的果盘和糕点撤下去,一边半跪在石桌前将食盒中的糕点摆上,一边低声道,“外人不过看在娘娘的面上送些东西过来,可东西是送来了,怜悯恻隐之心也在皇上面前表现了,剩下的好坏参半,梣禾宫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虽说而今焦氏被废,可也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上至总管下至宫人,皆有受过栖梧宫恩惠的。

焦氏此番出事说到底全是因着梣禾宫,梣禾宫没了皇嗣的庇佑,喆贵人又时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先前锦瑟在的时候梣禾宫再如何也有锦瑟接济,自锦瑟进了王府,梣禾宫便是每况日下,莫说没了肚子的喆贵人,便是陈贵人也受到了牵连。

喆贵人这些时日也不知是怎地,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不说,每日夜里时常梦魇惊醒,连带着身边侍候的宫人也难得安生。白日里喆贵人本就觉浅,察觉到来人,便径直睁开了眼,撑着藤椅坐直了身子。

见到来人是锦瑟,先是怔愣了一下,其后才轻笑了一声,“公主,”将将唤了句又连忙改口道,“瞧臣妾这记性,现在该唤王妃娘娘了。”

锦瑟端起面前素霜斟好茶,放在鼻尖嗅了嗅,浅浅地抿了一口,才放回石桌上,抬眸看向喆贵人,淡淡道,“不过是个称谓罢了,贵人想如何唤便如何唤。可有些事,不是贵人想做便能毫不忌惮去做的。”

听闻锦瑟这般说,喆贵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更显疲惫,俯身捻起一块糕点直接一整块塞到口中,一边嚼着一边道,“臣妾有些日子没有吃到这般新鲜的糕点了,吃相不好,若是惹得娘娘不喜,娘娘可莫要笑话。”

锦瑟看了一眼喆贵人伸向桌上糕点的手,眼眸深邃地盯着她的脸,想要在她脸上瞧出几分不适来,却是无果,不禁沉声道,“贵人吃相一向不好,锦瑟可以不在意,可难保旁人不会。”

喆贵人自知锦瑟话中深意,不禁将手收了回去,眼眸含笑地看着锦瑟,“趁着雨还未落大,娘娘若是不愿蹚这趟浑水,自可转身离开。”

锦瑟闻言,没有急着应话,只是垂眸看着喆贵人微微隆起的小腹,过了许久才轻声道,“贵人不为旁的,总也要为腹中的孩子想想。”

喆贵人摇首,不着痕迹地摸向小腹,语气也变得愈发温和,“该来的挡也挡不住,臣妾已身陷囹圄,又怎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这才抬眸看向锦瑟勾了勾唇问道,“臣妾而今所为所言,娘娘不是更能领会吗?”

锦瑟怔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喆贵人话中的意思,便听得身后传来了陈贵人的声音。

“娘娘?”

看到锦瑟与喆贵人同坐,陈贵人不禁怔愣了一下,快步走上前朝锦瑟欠了欠身,又同喆贵人颔了下首,坐在锦瑟一旁的石凳上,略显责备地看着斟茶倒水的素霜低声问了句,“娘娘过来,你怎地未去我殿中通禀一声?”

素霜正准备应话,喆贵人便率先开口道,“陈贵人而今气势大了,连得本宫身边的人也要管教。”

听出喆贵人话中的酸意,陈贵人脸上多少有些难堪。喆贵人卧床的这段日子,确是她在掌管梣禾宫大大小小的事,管事的架势自然多少带了些,可方才问素霜却不过是她随口一说。

素霜将茶杯递到陈贵人面前,亲切道,“贵人这些时日夜里总是难眠,午后又觉浅,若非奴婢在跟前侍候着,怕是一会儿也睡不得。陈贵人而今既是见着了王妃娘娘,便莫要怪奴婢了。”

听罢素霜同陈贵人说话的语气——虽也恭恭敬敬的,可多少带着些无奈撒娇,锦瑟也不禁无奈地笑了一声,看着陈贵人轻声问道,“你既急这一时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料到锦瑟会这般径直发问,陈贵人下意识地转眸看了坐在一旁的喆贵人一眼,正在心中打着鼓喆贵人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会作何反应,便听闻喆贵人道,“你而今既在梣禾宫,便已同本宫绑在一处。本宫在你跟前早便没了私密之事,你又有何事需得瞒着本宫?”

被喆贵人这么一说,陈贵人不禁有些为难,此事毕竟关乎前朝政事,她并非有意瞒着喆贵人,只不过是唯恐喆贵人听闻此事之后暗自不满。沉思了片刻,见着锦瑟也没有瞒着喆贵人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不知娘娘可否同王爷讲个情,教世徳调到王爷的阵营?”

见陈贵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锦瑟也不由地挑了下眉头,陈贵人一向拎得清,这等事断不会朝她开口才是。若非陈世德在前朝生了什么事?

虽说后宫插手前朝乃心照不宣之事,崇准待此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陈贵人若是教她相帮还好,可既是教她同华年讲情,她当真难以开口。

见锦瑟许久没有讲话,陈贵人面上的为难之色更甚,正准备开口解释,便听得锦瑟缓缓道,“陈公子状元出身,又不会同前朝的那些腐败之臣同流合污,我便是不说,想来王爷也早便有了拉拢之心。若你还是放心不下,待焦家之事处理后,你自可同王爷开口。”

念及而今确是焦家之事更紧迫严峻些,陈世德虽也在前朝为官,即便而今恰逢不如意,可由她来提便就是私事了。想到这,陈贵人这才收回就要到嘴边的话,朝锦瑟颔了下首,满含歉意道,“是臣妾愚钝了。”

锦瑟摇首,示意陈贵人不要放在心上,便转眸看向喆贵人道,“宫中那些传言我都听闻了,妖言惑众、搅乱众心,可知是何人所为?”

听闻陈贵人同锦瑟提及前朝陈世德之事,喆贵人便权当没了她什么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边细细地抿着,一边听着陈贵人与锦瑟的对话。而今见锦瑟突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连忙将茶杯放下,拿着锦帕拭了拭唇角,抬眸看着锦瑟轻笑了一声道,“若臣妾知晓是何人所为,便不会怡然自得地坐在此处了。”

“而今妹妹你没了皇嗣庇佑,宫里的人自然按捺不住。毕竟宫中多年未曾有人生养,那些人自是唯恐妹妹你再生养一胎。”

陈贵人比喆贵人年长几岁,而今又平起平坐,叫声妹妹也实属应当。

喆贵人勾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臣妾而今无欲无求,管不得旁人说什么,也管不得旁人做什么。总归嘴长在她们的身上,她们如何去传言,都不关臣妾的事。只要不危及臣妾的孩子,臣妾甘心受着。”

锦瑟自知比起宫中的荣华富贵,喆贵人更愿同薛才人口中的乐师同乐,可而今后宫形势危急,绝不是挂念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是她所想没错,散播谣言之人十有八九同焦家有关。

喆贵人同陈贵人对此事一无所知,锦瑟也没想教她们知道,可而今后宫之中,她唯一信任的,除了惜妃,便只剩下喆贵人同陈贵人了。若是她们两人再无进取之心,那她行起事来更会束手束脚。

“锦瑟将贵人救下,可不是听贵人说这些的。此次后宫所生之事,绝没有一人能够明哲保身,贵人腹中之子也不例外。”

听闻锦瑟提及她腹中的孩子,喆贵人不禁紧绷起身子来。

锦瑟却斟了杯茶水,不急不缓地细细抿着,“梣禾宫的茶虽陈了些,可好在存放得妥当。可若是不小心沾上了一滴水,怕是一整包都得丢了。锦瑟虽不擅品茶,也能尝出这茶的陈旧,若是有擅品茶之人喝了贵人宫中的茶,不知是会同情贵人窘迫到没有新茶的境地,还是气恼贵人拿陈茶来招待?”

听闻锦瑟一字一顿地说完这番话,喆贵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还未开口,便又听得锦瑟继续道,“方才锦瑟在御花园撞见了薛才人,若是锦瑟没有记错的话,薛才人当年也在乐苑,同贵人的关系好似亲姐妹。”

“她可同你说了什么?”锦瑟话音一落,喆贵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锦瑟轻笑,“锦瑟而今过来,可不是为了告诉贵人这些。贵人对梣禾宫之外的事既是两耳不闻,又何必在意薛才人说了什么?可若是贵人有心知晓,不妨好好查查究竟是何人在宫中传了那些不利贵人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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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以权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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