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伊韵含昙花一现的清醒也在看着夏冬暖被抬上了一辆救护车之后又一次进入了昏迷。两辆急速地救护车直接开到了最高级的医院。伊家的老老少少接到伊韵含平安的消息之后也都赶到了医院。
在国外的夏立和叶闻芳也连夜赶了过来,到医院的时候夏冬暖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正在进行抢救。两个人脸色不是一般地难看,他们都不懂夏冬暖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为了伊韵含以身犯险,还弄成这个样子。
伊韵含的伤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也就是那一刀并不致命的伤痕。在救护车上就做了及时的处理,止了血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天未进食,再加上惊吓过度,所以暂时昏迷了过去。现在被送进了普通的病房里休息。
但夏冬暖的伤就有些严重了,最后那严重的一刺,进入她身体的深度非常大,而且位置又正好在肺部边上,如果再不小心一点就会伤及肺部,导致无法呼吸。那样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不过好在,那一刀毕竟没有看准了落下,没有伤及要害和内腑,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夏立和叶闻芳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心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担心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增加。两个天不怕地不怕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家长,现在懦弱地只有对方可以依靠。伊盛想过去安慰一下,却又什么都无法说出口。他懂那种感觉,伊韵含刚刚被抓走的时候,自己也是这种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奈和担忧。
伊韵含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夏冬暖站在山顶上,夏冬暖的脸上全是泪水,哭得自己心痛的要死。她想擦干,却伸手怎么都够不到。后来,夏冬暖一推开自己,转身就跑了,而前面是悬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她拼命地追,却怎么都追不上。伊韵含从没有那么慌乱过,就连被抓起来做好死的准备都没有这么慌乱过。
她在夏冬暖的身后喊夏冬暖的名字,喊得天边仿佛都能传来回音,可夏冬暖还是狠心地头都没有回,连到了崖边都不收脚,竟就要这样纵身跃下。
“不要!”伊韵含死命地拉住夏冬暖的衣服,却只够到了夏冬暖的一个裙边。“撕啦~”一声,裙边整个被拉扯了下来,而夏冬暖的身影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落了下去。
伊韵含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剧烈的失重感让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小暖!!!”
伊韵含的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拉扯到手臂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她满脸的惊魂未定,含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被一双手握在了手心里。
“她没事了,伤了背,在ICU里休息。”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夏冬暖抢救了四十分钟也终于脱离了危险期,推入病房观察。项可馨从现场回来之后就待在病房陪着伊韵含,一点睡意都没有。
看着伊韵含的样子就知道她做恶梦了。也难怪,事情发生地这么突然,连自己都被夏冬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但好在大家都没事。
伊韵含听到夏冬暖没事,才惊魂甫定地松懈了下来。
“再睡会儿!你弟弟还有爷爷他们也都回去了。”项可馨帮伊韵含掖了掖被子。
“我不困,我想去看看小暖。”伊韵含看着项可馨,有些呼吸困难有些无力,但在没看到夏冬暖之前,她是怎么都放心不下的。一想到刚才那个恐怖的梦境,伊韵含就浑身冰冷地发抖,左胸腔里好像空了。
“可是你这样,怎么去看她?先顾好自己,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她身边,不会出问题的。”项可馨有些无奈地说道。她不是看不懂伊韵含期待和担心的眼神,只是浑身上下都敷着药膏,还饿了一天虚脱的状态,估计连坐都坐不起来,怎么去上的特护病房。
“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
“明天早上等你体力恢复一些了,我带你去看她。”项可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耐心地跟伊韵含解释,带着哄小孩的口气,有些宠溺又有些没办法地对连讲话都奄奄一息的伊韵含劝到。
好在伊韵含听到她的承诺之后没有再固执下去。无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球就昏昏沉沉了过去。只是紧皱的眉头出卖了她周身的疼痛。项可馨叹了一口气,在伊韵含的伤口附近的一些皮肤上涂了一些薄荷油风油精。对于受伤的人来说,凉快的感觉能够有效地降低一些疼痛感。
又过了一会儿,伊韵含的眉头才渐渐松了开去,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项可馨看到伊韵含睡着了,就坐到了病房旁边的沙发上,按了按一直在跳动的太阳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忽然,释怀的笑了。或许伊韵含放心不下夏冬暖,就好像自己放心不下伊韵含一样。
只是,今天的夏冬暖给自己太多的震撼,小小的身体里竟有飞蛾扑火的巨大能量。原本以为不输的感情,在那一刻,也变得让自己明白,换做自己,或许并不会那么干脆而奋不顾身。
世界这么大,同她一样在这个晚上失眠的人万万千千。那又是否有人和她一样,想不明白,认不清楚自己而一夜坐到天亮呢。
一个晚上平平安安地过去了,警察的笔录也被延迟到等两个受害者恢复到可以做笔录的精神状态再说。伊家和夏家的势力也阻挡了各路的记者狗仔,伊韵含被绑架的消息全部封锁在了当天晚上的周刊上,没有发行出来就夭折了。
伊韵含睡到了中午,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在调整,带来的就是浑身又酸又麻的疼痛,还有被割伤的那一条长长的刀伤。不时隐隐作痛。
期间,伊盛和伊韵贤都来医院看过她,但那个时候她还在睡觉,被绑架的两天时间里,积累了无数的公文,而伊盛年迈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两天的折磨,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了,身负整个家族,就算伊韵贤很担心姐姐,也没办法只好离开。
伊韵含醒来的时候,项可馨正好端了粥进来。为了能够早些见到夏冬暖,她乖乖地一口一口吃掉了项可馨喂自己喝的每一口粥,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当然,项可馨也没有食言,看着伊韵含听话而掩饰焦急地模样,有些无奈却无法拒绝地推来了轮椅,也没让护士知道,将她抱起放到了椅子上。
“韵含,只能十分钟,护士就要过来换药,你知道的,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下床。”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看一眼,就一眼就好。”
伊韵含死死地拽着拳头,虽然没有力气握紧,但那没有血色的指节已经苍白地让人看了有些触目惊心。她的脸上也有淤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么明显,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唏嘘。原本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一点神采。
项可馨推着她到了上的特护病房。夏立和叶闻芳还是怔怔地站在窗户面前,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夏冬暖,和昨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好像没有移动过。那种不忍,或许只有从父母的眼神里才能看的那么真切和心疼。项可馨摇了摇头,有一些自责。
伊韵含看到夏冬暖的父母,心底涌上一阵愧疚,注意力却无法从夏冬暖身上再移下来。她的小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手上夹着各种仪器,吊着点滴,因为伤在背上,只能趴在床上,毫无血色的脸蛋看上去就像了无生气的瓷娃娃,连嘴唇的血色都变得非常地浅。
她以为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就可以接受眼前的一切。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当她看到夏冬暖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感情让自己快要崩溃了。全身的疼痛都比不上那一眼带来的心疼,如同芒刺蛰进心脏,每一针都血流如注。
即使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现在的夏冬暖看起来是那么地没有生气,那么地脆弱,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一样。
伊韵含本能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她宁愿伤的这么重的那个是自己,也不愿看到夏冬暖为了救自己而经历现在这样的痛苦。
夏立和叶闻芳看到伊韵含来了,想责备却又不知道责备什么。决定是小暖自己做的,而伊韵含脸上的受伤和发自内心的后悔内疚,更是让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闻芳定定地看了伊韵含一会儿,却发现她的眼睛神情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小暖。这种眼神里蕴含的东西太奇异。她讲不出所以然,却能敏感地感觉到其中流动的异常。
她不明白小暖从来都对别人的事情毫不在意,这一次却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就小含。里面的猫腻,她不得不想。在国外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她不是不知道女人之间也有爱情,可她却不敢轻易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而这一刻也被小暖的伤势弄得焦头烂额,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倒也没有留下太大的纠结。
“伯父,伯母,我对不起小暖,对不起你们。”
伊韵含憋了半天,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对夏立和叶闻芳说出了口。
叶闻芳摆了摆手说道:“小含,你就好好休息。”
她的心里无法不去责怪伊韵含,明明不关小暖的事情,伤得快要死掉的却是小暖。她没办法去安慰。但看见她难过地样子,又是自己从小到大十分的自己心的女孩子,话到嘴边,也只是让伊韵含好好去休息。
“我们走,时间差不多了。”项可馨看了看里面的夏冬暖,回头对伊韵含说道。再待下去,她害怕伊韵含的情绪会失控。
“再让我看一眼。”
伊韵含痴痴地将视线定格在病床上的夏冬暖身上。这一刻,她的大脑不够她去避讳,不够她去理别人的看法,只想守着小暖,只想告诉她,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只一眼,只一眼,却看了这么久,都不舍得阖上眼睛,别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