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日 章 回(八)

第伍日 章 回(八)

三人闻声连忙转过了身,待看清身后的情况,不禁心里一沉!只见不远处已聚集了二十多名御林军,看样子应是专程前来搜捕他三人的!李天然心里盘算道,御林军乃奉命行事,断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不过幸亏也只有二十余人,其他人应是分散了去,一定要迅速解决战斗,免得夜长梦多,更无脱身的机会!

可刚有此念,李天然又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二人,李伯禽毒未全部散去,小落更是一脸疲惫,若是硬拼肯定是不行,于是朝小落低声道:“你的。。。雾!”小落闻声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与此同时,那二十几名羽林军也是小心翼翼地朝三人围了过来!眼看众人已离着不远,三人当即后撤了一步,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小落一个迅捷的动作,地上顿时腾起了一阵白雾,李天然低声道:“快撤!”三人一股脑便往后跑了去!

可刚没跑几步,三人已到了那潭边,李天然望着深潭,心中一阵懊悔,刚才撤退时居然没有事先预判好方向,结果把自己逼到了这个绝境!那潭水之下有什么,他们自是清楚,此刻跃入潭中,定是会又被潭底的巨大吸力给带到那个水渠之中,可若是不跃,不出片刻,身后的御林军定是会合围了上来,他侧脸望了一眼小落和李伯禽,从神色来看俱是和他一般,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正踌躇间,忽闻身后一阵风声,三人转身之际,只见一黑影迅速窜了过来,还没等看清,三人胸前已是各自中了一掌,此掌势大力沉,三人顿时口喷鲜血,应声倒地!那黑影收住了身法,站定在了原地,来人正是高力士!他朝地上的三人扫了一眼,冷冷开口道:“想不到汝三人命还真大,这么高的悬崖居然得以逃生!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来人,全部带走,吾看这次谁还能救你们!”话音刚落,身后的御林军便一拥而上,用铁链锁住了三人,三人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再无抵抗之力,只得束手就擒!

巳时初刻,华清宫大殿。

殿外正跪着一人,此人一个时辰前已在此处,只见他身着青色道服,一脸焦急之色,来人正是李泌!他这一大早入华清宫,正是为了觐见圣人而来!圣人年事已高,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未早朝,若是有事启奏,必是早早入殿候旨,李泌当然也不例外!可即便李泌此时觐见,居然还是有人捷足先登,早已在殿内向陛下奏事!

圣人半卧于龙椅之上,虽年纪老迈,但从坚毅的目光来看却绝不昏聩,他正半眯着眼看着眼前之人,而此时立在殿下奏事的正是右相杨国忠,只见他一脸为难道:“启奏圣人,老臣有一事本不应该声张,可事关大唐国运,老臣思虑一夜,不得不报啊!”

圣人缓缓应道:“右相有事直言,不必忌讳!”

右相抬头望了望,此刻大殿之内并无他人,只是一旁站了两名宦官,甚至连高力士都不在此处,于是便无忌惮,当即开口道:“回禀圣人,昨日东市爆炸一案,现事已查明!”

“哦?”圣人低声应道,“即已查明,那就速速禀报!”

右相一拱手,继续答道:“喏!回禀圣人,昨日发生爆炸的宅子主人身份已经查明,名唤陈元,但老臣再次深入调查,结果出人意料,此名乃虚名,世间并无此人,购置那宅子的其实是。。。”

说到此处右相突然显得有些犹豫,圣人见状,当即开口道:“朕已说过,右相奏事不必忌讳,请直言!”

右相直了直身子,低声说道:“那幕后之主是。。。太子李享!”

此言一出,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过了许久也不应声,临了只是轻声问道:“哦。。。那太子囤积如此多的硝石等物是作何之用?右相。。。可曾查明?”

右相应道:“回禀圣人,臣已命人查明,那装硝石的木箱与。。。与老臣府上的一致!”

圣人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道:“与汝府上一致?右相的话。。。朕有些不明白了!”

话音刚落右相当即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泣身道:“不瞒圣人,老臣府上早已被人暗中挖了密道,密道直通老臣的后院,密道内放置了大量硝石之物,若不是。。。老臣恰好发现,恐怕。。。恐怕已见不到圣人了!”

圣人已显得有些坐不住了,当即直起了身子,厉声问道:“竟有此事?右相快细细奏来!”

右相抬手拭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老臣本想。。。太子殿下恐怕是对老臣有所误解,一时冲动而为之,故而也就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还囤积了如此众多,老臣怕节外生枝,权衡之下,只得将此事奏于圣人,还望圣人圣裁!”

圣人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道:“右相何以如此确定就是太子所为?就因为所装硝石的木箱一致吗?”

右相答道:“不瞒圣人,老臣让人下密道中探过,那密道的另一端正是右卫率府兵曹参军杜甫的宅院!而这杜甫素于太子殿下交好,故而推断如此!况且,杜甫宅院的位置、老臣府邸的布局图、大量硝石的暗中调度,此事若不是太子殿下亲自授命。。。旁人恐怕不能够轻易做到!”

圣人听罢,当即怒拍椅凳,厉声道:“太子大胆,朕且问汝,这杜甫可曾如实招供?”

右相答道:“事发之后老臣便派人大肆搜捕,可。。。这杜甫早已不知去向,恐怕早已被太子殿下安置了!”

“大胆狂徒!大胆狂徒!”圣人到了此处早已是怒不可遏,口中不断念叨。

右相一拱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老臣也须向圣人禀明,就是东市那所发生爆炸的宅院里有大约。。。五十余名狼卫,老臣担心。。。太子殿下恐怕与此事。。。有关联!”

“什么!!汝的意思是太子勾结狼卫?”圣人震惊道。

右相应道:“此事尚未有确凿证据,不过狼卫出现在那,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圣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骨有些发颤,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发一语。右相见圣人不再言语,想了想继续说道:“启奏圣人,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圣人没有睁眼,只是轻轻一抬手,示意右相叙事,右相见状当即开口道:“老臣琢磨着,太子殿下此间行为恐怕与陛下封圣一事有关!”

右相的一番话不禁令圣人又再度睁大了双眼,圣人紧紧盯着右相,严肃地问道:“右相此言何意?”

右相拱手答道:“老臣也是听朝臣议论,这圣人封了圣,欲还政于朝,但又不明旨令太子殿下接管!故而太子殿下恐怕是。。。生了异心!于是向有能力的群臣下手,为此甚至于不惜勾结外族!老臣不才,深受圣恩,得以领任右相一职,故而太子殿下认为老臣对其威胁最大,所以首当其冲欲除去老臣!老臣反复思量,圣人欲封圣一事居然能让太子殿下都有了反意,故而老臣为大唐天下计,斗胆凑请圣人,要不此事还是。。。暂时缓缓吧!”

话音刚落,只见圣人早已面色憋得通红,当即抓起了一旁的茶盏,重重地砸碎在了地上,口中怒斥道:“乱臣贼子!此事如何能缓?汝等安知天命!”

右相本打算用封圣一事反激圣人,让其对太子发难,可万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圣人居然有了如此大的火气!当即腿一软,吓得跪于地上,头长埋于地,不敢再抬起!

圣人因急怒攻心,口中不停喘着粗气,安静得大殿上自是听得清晰,可此时的右相又哪敢再进言,只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静待圣命!过了许久,圣人似乎是平静了一些,当即朝一旁的宦臣吩咐道:“这李泌不是在殿外等候召见吗?速宣他入宫,朕要问个清楚!”“喏!”一旁的宦官应声而出!

李泌跪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到了圣人的召见,当即起了身,随着宦臣入殿。刚一入殿他便见地上跪了一名身着紫色圆领长袍之人,腰坠金鱼袋,虽看不见面部,但从身形来看,自是右相无疑!李泌倒也不避讳,见了圣人当即跪拜行礼!

圣人双目圆瞪,李泌刚一行完礼,便开门见山地怒斥道:“李泌,汝自由聪慧,深得朕心,故而让汝事于太子身边!眼下可好,太子都成什么样儿了?”

李泌入宫之前,其实已对诸事有了盘算,只是他没想到圣人居然会如此直接,他不禁一怔,缓缓答道:“回禀圣人,不知太子殿下所犯何事竟惹得圣人如此大怒?该不是有人暗中撺掇吧!”边说边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右相!

圣人闻言不禁冷哼了一声,缓缓道:“何事?私藏硝石意欲暗杀朝廷命官、勾结外族欲行大逆!汝等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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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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