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上楼
僵持只在二三秒,当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威压,终于若有若无从风尘体内释放出,三大家族的族长们,这才终于意识到,他们这种鲁莽的行动,根本就是在死亡边缘不断试探,愚蠢之极。
除了白家家主脸上露出了挣扎神色,迟疑了好几秒后终于离开,冯家,杨家,都只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不敢在有间客栈外停留,落荒而逃的背影,仿佛被严母追逐的顽童。
“很明智的一群人,也好,省得我在这种时候,去犯下杀孽。”
风尘若有所思的说着,却没有人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好可怜的,师父,你要是不愿意动手的话,就让无垠动手呗!”
还以为风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暂时不能杀人,月无垠拍拍小胸脯自告奋勇。
“这座城市,最好不要染上血色。”风尘深深的看了月无垠一眼,突然有点头疼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明明带上紫玄莹,或者是清涟漪,甚至楚明溪,都要比这个小丫头更好才是。
“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会牵扯到什么不祥?”月无垠的想法依旧天马行空。
“带我去城主府一趟吧。”风尘没有继续回答月无垠,转头看向一脸恭敬地孙铭,说道。
“难道,他是打算去试一试那上不去的楼?!”孙铭心中一凛,想到了城主府的某个传说。
城主府一共四层,一层接待厅和演武场,二层依旧是接待厅,三层是城主赫惊天和家眷住处,但第四层是什么,始终没有人知晓。
三层以上,包括第三层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至少在一些真正碾压大域城的尊者级存在到来时,即便是不允许进入的第三层,也一样成为了开放之处。
唯独那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的第四层,迄今为止,没有走漏过半点蛛丝马迹。
有人猜,那里面住着一个秘密,是赫惊天必须要守护的秘密,和某个巨大的势力相联系。
也有人猜,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第四层,里面完全是充实的石墙,一种无聊的噱头。
但当孙铭看见赫惊天脸上,露出的那惊讶之色后,孙铭终于可以确定,后面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因为今天,他孙铭的面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位,能够带着一个人,进入第四层的存在。
“不用提前告诉我,让我自己去看吧。”
风尘阻止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赫惊天,牵着月无垠柔弱无骨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上了第三层的阶梯,并没有兴趣去关注赫惊天的家眷,还有第三层的整体布置。
顺着那并不会终止的阶梯,风尘心跳骤然加快,在月无垠的搀扶下,终于走上了那第四层,也看到了,这已经隐藏了二十年之久,关乎他风尘一生的一幅画面。
入目是一抹背影,坐在普普通通木凳上,对着一面古朴铜镜,却没有抬起头去看自己的容颜,而是端详着梳妆台上,那有些粗糙,有些无趣,却让风尘触目惊心,最终流下眼泪的物事。
三块木头,准确来说是三个木雕,雕镂的极其简陋,甚至可以用粗鄙不堪来形容,可放在哪光滑秀丽的手掌中,却仿佛绝世珍宝一般捧着。
哪怕只是摔着,蹭着一点点,都叫那女子心痛万分。
那么,这三个木雕又和风尘有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他雕的而已。
背影很陌生,风尘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在现实中看见过这道背影,不是因为,她穿上了一身端庄的黑色衣裙,也不是因为,她那一袭青丝,根本找不见零星半点的苍白和老矣。
而是因为,风尘唯一见过的时候,只有在儿时的一些梦境中,将这背影的身份,轻轻揭露。
“。。。娘。”沉默半晌,终于挤出了这一个风尘想念过无数次,也偷偷模拟过无数次,从几乎没有真正在现实生活中,说出过的字来,只是这一个音节的低落,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
而那瘦削清丽地身影,也在这一声突兀的“娘”响起后,身躯猛地一颤,头不由自主地猛转了过来,然后,便是让月无垠措手不及的一次松手,以及一股凉风的吹拂,面前的两人,竟然在这短暂的刹那,完成了一次真正的拥抱,力度之大,几乎将风尘的肉体挤压成了畸形。
并没有激动的声响响起,母亲只是不断地摸着风尘后脑勺,将拥抱的力度一点点减弱,直到能够缓解自己心中的痛苦,又不至于让风尘觉得难受为止。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半分钟,然后,才有略显平静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是风尘的母亲:
“小尘,娘真的能够见到你了吗?”
明明人就在眼前,就在怀里,却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问候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叫风尘的心猛地揪痛,嘴上连忙回答道:
“娘,小尘就在你面前呢,你看,就是小尘呢,娘,是不是小尘长大了,你看着不像,所以才这么问的?”
“傻孩子,你就是长得再大,娘也能一眼认出你来,因为,你是娘的孩子啊,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母亲抚摸着风尘的脸颊,笑着。
“娘,你这些年,就一直住在这里不成?”
风尘抱着母亲,环视了一周这不过上百平米的屋子,或许并不破旧,却带给风尘一种莫名的简陋感,看着看着,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惊讶的看向母亲:
“娘,难不成,你这的摆设,和村里的摆设,我房间的摆设,是一模一样的?”
整体来说是风尘当初那个小屋子的摆设,多余的部分,则参考了当初幻阵内,一些村民居所的摆设,后者虽然风尘没有见过几次,但十二年里就在那么个地方长大,再怎么不熟悉也熟悉了,方才一眼没有认出来,现在多看了几次后,记忆涌上心头,自然而然看出了些端倪。
“是啊,小尘,你不喜欢的话,娘就换了。”母亲对孩子溺爱总是没有理由的,根本看不出风尘有没有半点喜怒,但只是因为那一丁点可能的不喜欢,母亲依旧想到了全部更换这事儿。
“不用,不用,没什么不好的,娘,既然你一直都住在这里,为什么八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你不出去看一看我呢?”
风尘连忙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委屈的问道,看得一旁的月无垠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自己的师父大人,也有这样的一面,竟然在母亲面前撒起了娇。
“因为,娘不能离开这里啊,在你找到娘之前。”
风母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旋即消失不见。
在孩子面前,母亲并不愿意露出这样的神色,哪怕只是一丁点可能会带去担忧和负面影响。
可惜,风母的实力和修为,远远不能和风尘相比,这种细微的情感变化,更是瞒不过他。
“娘,你应该知道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能不能告诉孩儿?”没有直接询问风母在怨恨什么,风尘反倒问起了最初的目的,因为他相信,只要问清楚这件事情,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你既然来了,娘自然会将一切告诉你。”风母眼中闪过一抹感慨之色,开始娓娓道来。
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前身风尘已经知道,在数万年前的跨大陆大战结束后,至强者风塵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在他忠诚部下的帮助下,实现了一次跨越数万年的重生计划。
但是,因为夜凝香的存在,这样一次重生计划,并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一些必要的准备和幌子,也在这种思绪下产生。
为了规避夜凝香的察觉,一般的重生绝对不行,是以,风塵忠诚的部下们,想到了瞒天过海的好戏,以一个假冒的存在,骗过夜凝香,偷偷培养真正的风塵。
但如果只是随便找来的假冒者,想要骗过夜凝香根本不可能,是以,风塵和他那些部下们想到的结果便是,将风塵的灵与肉彻底分离,分割为两个不同的结果和人格。
肉体的一方,最终成为了现在的风尘,而灵魂的一方,则是暗中培养下的柳若芸。
而在明面上执行这一切的,则是当时五位忠诚部下中,拥有一方势力的魔宫宫主,柳脉。
从那一刻起,魔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这个计划。
而真正执行的时刻,便是柳墨心这一代,而作为载体的,正是柳墨心的一对儿女。
大的柳若芸,继承了风塵的灵,小的柳风尘,也就是风尘,继承了风塵的肉体。
为了不让风尘被发现的时候,暴露柳若芸的存在,从而影响对柳若芸的培养,也为了让这个谎言变得更加具备说服力,连风尘自己都骗过去,是以在风尘很小的时候,柳墨心便以幻阵的模式,将其封锁在了极东之地的魔兽森林里,并且留下了自己的分身,也就是风尘师父陈老头,安排好了一切后,才开始对柳若芸,也就是真正的风塵转世进行培养。
之所以要在风尘十二岁那年让风尘出来,并不是因为一开始的设置如此,仅仅只是因为,就在那一年,比风尘大四岁左右的柳若芸,正式成为了尊者。
故而,不得不将瞒天过海的幌子,也就是风尘换出。
夜凝香是对风塵肉身有敏感度的,所以风尘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太早,必须要用幻阵不断封印。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这个封印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直到风尘死去为止。
但因为柳若芸这个灵魂继承者的突破,也一样会产生相同的气息,使得夜凝香苏醒,为了避免柳若芸暴露,风尘才会在柳若芸突破的前夕,从幻阵中离开,也正是他十二岁生日那天。
一切,只是巧合。
要想完成风塵的彻底觉醒,单单只靠柳若芸的修炼完全不够,成就尊者后,柳若芸虽然觉醒了一小部分风塵意识,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以柳若芸的意识生活,依旧当自己是风尘的姐姐。
也正因为如此,还记得自己有个弟弟,并且知道弟弟已经离开幻阵,正式在东域大陆闯荡,哪怕柳墨心这个父亲从来都对风尘不上心,柳若芸还是偷偷的离开了魔宫,带着一些下仆去找过风尘。
时间,正好是在风尘抵达炎轮城后。
而风尘在炎轮城遗迹里遇到的寻姐姐,也正是柳若芸。
只不过当时的柳若芸为了不暴露身份,刻意用了和她同姓,又在当时风头正盛的柳寻名字里那个寻字,顺便契合一个寻找的意思,出现在风尘的面前。
这,也是为何当看到风尘被苍穹欺负的很惨时,那个寻姐姐表现得会十分激动,甚至爆发出压制聚灵七变修者实力的原因。
一位真正的尊者,就算修为被压制到了聚灵六变,也不可能输给聚灵七变修者。
后来,柳若芸就很少再出现了。
不是因为她避嫌,而是因为,从炎轮城一程结束后,关系到风塵觉醒另一个重要条件的另外四名忠诚部下。
其中两位,却已经悄然归位,使得风塵的意识,成功苏醒了一半左右。
从那时候开始,柳若芸就很难再主导思维了。
加上之前一次已经弥补了遗憾,而夜凝香的活动也频繁起来,柳若芸也开始深居简出。
后来,夜凝香自我毁灭,最大的阻碍丧失后,柳若芸也再度恢复了自由身。
随后,经过几年的磨合与发展,察觉到自身属于柳若芸的意识可能就要彻底灭亡,而风尘的存在,也越来越威胁到原本计划,甚至于,风尘本身都成为了必杀的一人。
柳若芸作为风尘的姐姐,在极力对抗风塵意识的同时,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占据了肉体主角,成为保护风尘的角色,更是化身成为叶飞絮,出现在风尘的面前。
以另一个身份,守护着他,尽自己作为姐姐最后的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