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东长公主
百年前,薛氏先祖带领众人来到这片土地开疆拓土,从一个小小的群落开始逐渐变成现在的庞大王国。
这遥遥百年之间,薛氏一族代代人才辈出,得天独厚的天赋,推陈出新的灵活治理,选贤举能的贤明之策。大东国在一代代的皇帝手中传承,逐渐壮大,直至今日的薛氏王朝,
大东帝国。百年之后,一方大国。
“夫子,这个我早就听我阿姐讲过很多次了,都会背了。还有没有别的呀?”叹着气撅着嘴,拿着笔在纸上胡乱涂写,一身华贵的小太子打断了太傅声情并茂的朗诵。
楚太傅青筋一跳,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花白胡子。习以为常地挑眉,“太子殿下觉得老夫若是把你这话告诉…”
不等楚太傅把话说完,太子的态度那叫一个急转直上九万里,一脸的乖巧、懂事、可爱,语气都十分真诚,“楚太傅的课太有趣了,本宫已经迫不及待听下文了。”
太傅楚秀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东太子薛元檀生性顽皮,又聪慧的很,一点就通。出众的能力让他尝到了甜头,于是不好学,对任何问题都不细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果然正经了没多久,薛元檀又开始用手撑着脑袋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拿着笔瞎晃悠,眼睛毫不掩饰地看着窗外。
太傅故意咳嗽一声提醒。
薛元檀又立马放下了笔,乖乖的坐正了身子,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太傅怎么咳嗽了,要不宣太医看看吧?若是生病了可不好。”
太傅:“咳咳咳!”
“檀儿怎的又不老实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者看着比太子大不了几岁,和她的声音一样,是个极干净的孩子。婴儿肥尚未褪去的小脸上却挂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无奈。
“阿姐!”一见到她,小太子薛元檀起身就要往外冲。
相比薛元檀的华贵着装,女孩素色衣裳,简单的头饰,不施水粉的一张小脸端正精致,干净的很讨人喜欢。身量未足,脸上圆润的稚嫩也还未褪去,却已是个大人模样。
楚太傅走到小公主面前,弯腰行礼,“长公主殿下。”
太傅楚秀拱手行礼,却被一只嫩白的小手快速的扶了起来。
大东长公主,薛完颜。她用不符本身年级的成熟笑容,礼貌得体的有些过分,“太傅受累了。弟弟妹妹让太傅费心了。”
“殿下言重了。能教导几位殿下,是臣之幸。”
与太傅寒暄几句。薛完颜走到胞弟薛元檀面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抽走了弟弟意欲藏起来的一纸“罪证”。
薛完颜看向不远处的四公主和三皇子,“胥儿涟儿,太子今日表现如何?”
“太子哥今天又发呆了!”三皇子薛元胥机灵的很,抢在妹妹四公主之前抢答道。
四公主薛筱涟没抢到发言权,不悦的看了看薛元胥,小脸一横小嘴一撅,不服气伸起手,“太子哥哥还在纸上乱涂乱画,还出口顶撞夫子!”
薛完颜奖励似的摸了摸两人的头,“胥儿和涟儿都乖。檀儿,你今日下课后到我书房来。”
“…是。”薛元檀朝自己那两个威严面前折腰卖队友的弟弟妹妹吐了吐舌头。
薛元胥和薛筱涟则不以为然的做了个鬼脸回敬他们的太子哥哥。
薛完颜和太傅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去。
太傅看着潇洒远去的长公主,再看看眼前这几个顽劣的小皇子小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公主只长太子两岁,却已有这般心性。几位小殿下,日后你们若是能有长公主一分好,老夫就谢天谢地了。”
“夫子,那是不可能的。”薛元檀的直言令楚夫子一个踉跄,人差点摔倒在地上。
楚太傅已经不知道自己叹的是今天的第几口气了,“太子殿下,您就让老夫奢望一下好吗?”
薛元檀想了想也有道理,毕竟每个人都有擅自幻想的权利,“那好吧,那夫子你就想想吧。”
“太子哥哥才不可能像温容姐姐那么稳重呢。太子哥哥就喜欢发呆乱涂乱画!”薛筱涟吐了吐舌头,和薛元胥一起偷偷笑。
“那是自然!阿姐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谁都不能比的!”面对这样的挑衅薛元檀完全不恼,反而叉着腰气宇轩昂说着。
那架势像是在夸自己一样,自豪的很。
楚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如太子所言,长公主薛完颜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
薛完颜九岁时在皇家私塾学习。那时的长公主还没有现在这般八面玲珑,在学术学习上态度十分率性直接。一节课往往会变成一场据理力争的辩论赛。
长公主的求知欲和聪慧,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生长。之后皇家私塾的教师已经无法为她作答,只得请来了天下第一书院的苏大夫子教授长公主。
那之后,薛完颜的成长更是直接超出想象。
“长公主殿下九岁通灵,那聪明才智真是如神通降世,如此未满十二便已是一家的集大成者。纵观古今,薛氏一族历史上这样的天纵之才也不过三人。”楚太傅赞赏的微微点头。
妇孺皆知。大东帝国,薛氏王朝之所以经久不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皇室。薛氏一族乃天人后裔,族人皆各具天赋,或才智过人,或武艺超群,或极善创造…而这天赋是有代价的。
薛氏族人在获得天赋的同时,会失去感知一种感情的能力。才智过人者,情感冷淡不懂情爱;武艺超群者,不知何为疼痛,感觉迟钝。
非常人行非常事。大东帝国在这样一群帝王的手里逐渐壮大了起来。
因为天赋和代价的原因,薛氏一族人丁稀薄,于是每隔几十年就会出生一个格外特别的孩子。ta的天赋与他人是云泥之别,那是常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毫无疑问,长公主薛完颜便是天人。
“太傅又在自叹不如了!太子哥哥快,皇姐说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来着?”三皇子薛元胥着急的小声说。
“夸夸便好。”薛元檀丝毫不着急,漫不经心的说道。
薛筱涟看了看太傅仰天长叹的样子,不知所措,“这怎么夸啊太子哥哥?”
三人交头接耳一小会儿,个个坐直了身子,一脸正气。
首先是薛元檀:“太傅不要灰心!又不止太傅一人比不上阿姐,还有好多人比太傅还不如呢!”
“就是就是,温容姐姐那么厉害,比不上很正常的!”薛筱涟赶紧附和。
“那个那个…”看着楚太傅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薛元胥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来,又被左右两边的兄长和妹妹催促得有些手忙脚乱,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了,“虽…虽然太傅教的没皇姐好,但我们还是很尊敬夫子的!”
太傅楚秀扶着桌案,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气的吐血。吐血怎的够,他都快断气了!“抄书十遍!”
“唉?!”三个小子还是没明白,不是夸了吗,怎的没用呢?
与此同时。皇宫走廊。
薛完颜抱着满怀的书,抬头看了看庭院里那棵年事已高的松柏,风轻轻地吹过竟也能带下一两松刺来了。
“公主,需要青娥去取个一二吗?”青娥注意到了薛完颜的变化,发声问道。
薛完颜摇了摇头,转回头来继续走,“不用,走吧。”
“是。”青娥想起了什么,小碎步迈得快了些,走到了薛完颜的身侧。见她眉眼弯弯的在笑,薛完颜就知道了,多半没好事,“公主,青娥听苏夫子的书童白桐说了,夫子过些日子就要去云游了,您也要跟去是不是?”
“嗯。”
青娥见薛完颜没了下文,心急了。小脑袋晃动得极快,发簪上的流苏飞舞,只留下几道虚影,晃人眼,“公主!我也要去!”
薛完颜伸手扶住了这颗头,“青娥,我此次随夫子云游,免不了舟车劳顿风餐…”
“公主啊!您可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啊,一路上怎么能少了侍奉您的人呢,还是让青娥随您去吧。”青娥说着说着就开始手舞足蹈了。
薛完颜好笑的看着青娥,还是摇头。
青娥急的想跳脚,但是考虑到身处何地,只得作罢,依旧不放弃,“可是公主…”
“青娥,你要留在这。喂清歌,练字。记住了吗?”薛完颜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不容置喙。
青娥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薛完颜见她如此,转身快步向前走,青娥赶紧加快步伐追上,“那清歌多聪明一小鸟,饿不死的。”
薛完颜轻声笑道,“青娥,若是你不在这,谁帮我传递书信。”
“…好吧,青娥知道了。青娥定不辱使命,完成殿下所托!”青娥想来是被哄好了,一把抢过了薛完颜手中的书卷走得飞快,还不忘记回过头来仰着一脸盈盈笑颜讨问下去,“公主,您可知晓去往何处?自从两年前苏夫子开始负责教您读书,苏夫子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常年在外云游了,青娥早就听说苏夫子喜好山水,常年云游在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啊。”
“我也不知,今日本就是来询问夫子云游之事的,奈何夫子不在。只能改…”
“温容找我?”
薛完颜话还没说完,就自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转身,就看到一个浑身雪白的人,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脸上笑眯眯的,慈祥的很。
此人正是薛完颜的老师,天下第一书院院长,苏陌大夫子。
苏夫子带着一脸的笑走到了薛完颜面前,自衣袖中掏出一卷纸来,薛完颜连忙伸手接过,朝苏夫子点了点头,“谢夫子。”
“三日后的卯时便要出发了,温容可是有所忧虑?”苏夫子温柔的说道。
薛完颜停顿了一会儿,抬起了头,眉毛微微皱着,“我…”
苏子夫抬手制止她说下去。
薛完颜猛地刹住车停了下来,“青娥,你先回去。我与夫子有事商量。”
“哎?是…”青娥扭扭捏捏的走了。
等到确认青娥走了,苏子夫才走上前去与薛完颜并排,在走廊里走着,“温容是在担心几位小殿下吗?”
“是。檀儿年幼,胥儿和涟儿更是…无奈父皇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担心…”
苏陌看着薛完颜,笑容攀上脸颊,“温容不是早已留有一手吗?”
“我只是担心…若有人不惜铤而走险,难保后果如何。”薛完颜的神情有些别扭。
她这想皱眉却又克制着自己的样子。苏陌饶有兴趣地看着,终是不忍。伸手抚平了她的眉间。
薛完颜已习惯了苏陌时不时会出现的亲昵举动,对方是夫子,薛完颜也就默许了。
苏夫子的话,说的十分认真,让人光是听着都能平白多出些心安,“温容向来周到。白桐也会常去走动的,不必如此劳心伤神。”
“多谢夫子。”
两人又往前走了些,聊了些。终于是在走廊尽头分别开了。
苏陌看着远去的薛完颜,轻声叹了口气。
毋庸置疑,薛完颜是这一辈里的翘楚。年纪尚轻,却锋芒毕露,难免会招来一些过多的不必要的关注。
出身尊贵,性情沉稳,心细如发。幼年丧母,两年的时间,就能在这森罗宫殿里理通一条条人脉关系。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提四公主。四公主生母品行恶劣,祸乱宫廷,以至于四公主的身世到现在依旧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薛完颜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将四公主列为保护对象的。不知她如何梳理的人脉和线索,薛完颜被封为长公主后,便明目张胆地划分界线。
她将三皇子和四公主直接养在了自己身边而对其他皇子公主置若罔闻。甚至对娴妃施以援手。这些年娴妃能在那荒芜的冷宫里安然无恙活着,正是眼前这十二岁孩童的手笔。
别人看来只是长姐心疼势弱的小妹,并不能证明什么。但苏陌深知薛完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说薛完颜是打破薛氏传说的人。说她不仅天赋异禀,而且贤明博爱。其实不然,
薛完颜是薛氏一族最典型的“天人”。她理智冷漠,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将那些冷漠冷酷隐藏了起来。
她只护至亲之人。其他人在她眼里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随意摆弄罢了。
苏陌回到居住之处。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书童迎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夫子。”
“白桐,殿下来了你要早些告知于我。”
“可…可是白桐…去哪里找您啊…”白桐轻声呢喃着。
苏陌想了想也是,摆摆手作罢,踱步入院。
世人皆知苏子夫好竹,不喜繁盛香郁的花儿。却无人知晓这苏宅何时有的一株白玉兰。纵使这花花期不长,也已盛放过两回了,香味浓郁的很。
但苏子夫并不喜欢这花香,即使这花以素雅清新著名,但是在这儒雅的苏宅里却算得上是奢靡之物了。
花树住进来的第一个年头,白桐见苏子夫赏花要离开数尺,还要用一帘轻纱挡住那飘过来的香味。
白桐十分不解,便上前询问,“夫子既然不喜此花,为何要将此树引入庭院之中?”
“此花似人,以此追思。”
问起像谁,夫子却闭口不言,只是微笑摇头催促茶水伺候上来。
苏陌坐在窗边,喝着茶,赏着花,只是那枝头之上并无一二花骨朵儿。苏陌的眼角微微下垂,无情地揭露着他的年龄,“过慧易夭啊…”
一声叹息,承载着过多的期望侥幸和祈祷,长远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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