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针锋所向
大皇子这番明着谈心实则警告的话听得绪丞相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淡然道:“既是御花园的池子那自然是做观赏之用的,这宫内的主子出入自都带着宫女贴身伺候,不会这般不小心。”
绪丞相特意的岔开着话题,但大皇子却丝毫未觉般笑着又走的近了些,低头凑到绪丞相的面前笑道:“那些后宫的娘娘们出门带着宫女自是不会,那若是现下呢?”
大皇子方才来后便屏退了四周负责洒扫的太监宫女,绪丞相独自前来现下便是只有他二人。
绪丞相蓦地抬头看向了面前一副笑面虎模样的大皇子,眸中惊诧的神色内染了几分恐慌,这恐慌的神色便是眼下大皇子所要得。
“如何啊岳父大人,我都这般的诚心邀请了,您要是不表个态有些说不过去吧。还是说我这嫡长子的身份不够,请不动您呢?”
大皇子说这话时亦是看着绪丞相的眸子,这般如猎者循循善诱的手段他却是有些享受其中。
绪丞相看着面前的大皇子许久,忽然道:“其实大皇子有些时候,与当今的陛下还真是有些相像的。”
大皇子闻言低声笑了两声道:“毕竟是父子嘛,正常。”
面前的大皇子这般面上似乎永远挂着笑意的模样,着实与今日朝堂之上笑说风云的陛下过于相似。
一边是拥党立派的大皇子,一边是九五至尊笑颜下实则犀利的警告,两边都得罪不得,但眼下需要的,是应付好这前者。
绪丞相心下思虑,面上客气的向着大皇子拱了拱手,恭敬道:“大皇子今日之言确为实话,西齐若是立储大皇子也定当是为第一人选,殿下这般不嫌弃老臣已然着实令臣感动,但是——”
绪丞相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但现下朝中局势动荡厉害,有今日朝堂上陛下的那句话在,臣若是贸贸然的便归了殿下的门下,恐节外生枝啊。”
“节外生枝?”大皇子显然是不满绪丞相的这般说辞,面上的笑意冷了几许,又道:“绪丞相现下不入我的门下,便断定不会节外生枝了?”
“并非,”绪丞相弯腰不敢直视现下大皇子的面色,为自己努力寻找着转环的余地,半晌神色有些不安道:“小女现下嫁于殿下做了侧妃,若你我此时走的过于亲近,难免不会被人背后议论。”
“若殿下放心,臣只当自己是入了殿下之门,以孤臣之名只求为殿下谋得时机,待时机成熟朝堂万事便皆是逃不过殿下的眉目。”
绪丞相这话说的倒是中听,大皇子闻言神色微眯,嘴角勾着一抹轻笑似是心情愉悦。
“也好,”绪丞相现下这般模样大皇子也知今日就算再行逼迫也是迫不出什么了,干脆的应了道:“那岳父大人可别忘了,今日的诺言。”
绪丞相闻言微微抬头向着大皇子瞧了一眼,只一眼便是见了对方眼中满满的算计之意,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臣自当谨遵诺言!”
听着大皇子将于他的称呼变了两番又听到这句岳父大人,那想来现下便才是安全了。
“走吧。”
目的已然达到,大皇子似一刻也不愿多留,说完这话便转身向着远处去了。
身后绪丞相抹了抹额前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心下舒了口气。
大皇子方才的那般冷意之中,他能清楚的感受的到,那其中,分明掺杂着暴虐的杀意。
此时再看这御花园的池子与眼下这般繁盛之景,也已然没了一丝观赏的兴味。
皇城之下万骨覆,一步踏错,便是步步错。
御书房门前,镇国公已然从房内走了出来,已是入秋之季,偶有微风袭来却是冷的镇国公渐渐打了个寒颤。
背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然被冷汗汗湿了,方才陛下的话音仍在脑中回荡着,一字一句如刻画般。
镇国公站在御书房门口缓了一阵,才正了正身子向着廊外走去,路上有来捧着茶盏的宫女见到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镇国公回头去看宫女手中的茶盏,待宫女走的远了才又叹了口气转回了头,但一回头却又见着了前来面圣的大皇子。
镇国公停下步子转身恭敬的行了礼,后者走了几步停在了他的身前,面上依旧挂着笑意道:“听闻国公府昨日夜里甚是热闹,只可惜了我昨夜政务繁忙,未能亲自前去凑个热闹。”
大皇子这话说的随意,更让镇国公诧异的便是他对昨夜之事竟未有半分的掩饰。
虽昨夜他已凭着这事情推算出了大皇子下手的可能性,但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大皇子现下这般明示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殿下客气了。”
镇国公有些阴着脸向着他轻点了点头,闻此言后似是不愿再与来人多待,径直迈着步子便向前走去。
大皇子在身后看着镇国公这般的表现,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着他脚步匆匆的的背影道:
“国公大人可要注意着身子,这才说没两句便这般动怒,人都说好生气的人命不长啊。”
镇国公似是未听到身后的话,依旧是不顾礼仪的径直走远了。
大皇子看着镇国公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背影,嘴角轻勾,轻笑道:“国公可要保重好这身子,好戏才开场,可别就失了对手。”
大皇子说完这才转身向着御书房迈步而去。
昨日镇国公在御珵一与赵氏面前所应下的,只一人能够参与殿试,这句话实则不实,之所以这么说,恐怕只是因当时赵氏的那一句“若是只有一人。”
若是只有一人…
镇国公在回程的马车内神色漠然的想着,若是只有一人能够参与殿试,在此之前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便选择御珵一。
可现下…御珵一昨日里在府衙之内的表现与回府之后的那般气怨,瑟缩着躲在赵氏身后的模样,毫无形象可言的泪水…桩桩件件都似乎在脑中环绕。
镇国公靠上身后马车的内壁,只觉此时心中如绳索勒住了般,叫人有些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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