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盗窃第一

第8章 盗窃第一

说来也巧,官家丢的宝贝正是昨晚糕点大赛的赏赐——一对由和田玉打造的双鱼玉佩,是西蒙国前朝公主和驸马的定情信物。这是梁安王在疆回大漠驻扎十二年首次回京后献给官家的宝贝,此外,还有一副先秦的青铜棋盘。梁安王人还没到京城,礼竟然全都不翼而飞。

玉佩是要赐给臣子未出阁的女儿们的,开了金口,倘若食言,官家颜面无存;可青铜棋盘更是官家的心头之爱,无论如何,定要把这两样宝贝寻回来。

沈佳觅连丢的宝贝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押到堂下,当着一种大臣和女眷的面儿,官家怒火中烧,随手扔出一沓折子,不偏不倚打在沈佳觅的额头上,砸了个血窟窿。

沈佳觅忍住痛,没有叫出声,依然跪得笔直,等候官家开口。

堂下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别以为你父亲是朝中重臣,我就该敬你三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最好如实交代,别指望我能轻易饶恕你。”话说完,沈佳觅半天没有回应,官家本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额头上鲜血直流,看上去倒像是堂堂天子故意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官家见状不想再僵持下去,“你哑了?还是觉得我在冤枉你?”

沈佳觅就是要等他脾气下去,但也要给足他面子:“臣女不敢,只是臣女不知从何交代。”从何交代四个字用得很巧,若是“如何交代”,未免有些不服气的意味。

“你且说你昨日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官家见她并不像以往那般桀骜,心情舒畅了许多,问话也多了几分耐心。

“诺,臣女昨日辰时来到营地,因患风寒一直在账内……”

沈佳觅打算如实叙述,如果问起簪子就说前几日丢了,到时再旁敲侧击了解案情,总之她问心无愧。可话还未说完,见一方棉布从额头上盖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来人轻柔地为她擦去血渍。沈佳觅正纳闷,谁这么大胆,见了官家不先行礼,竟来关心我这个疑犯。思虑间,方帕下滑,擦在脸上,沈佳觅才看见——是白相公。

四目相对,白相公微微一笑,把她小心扶起。沈佳觅可不敢起,坚决不动,等着官家说话。

见此,官家的火气没上来,不过面对白相公这个他费尽心思求来的人,也不好发作,于是不着情绪地问道:“白相公,为何来此?”

“臣不想让觅姑娘白白受了委屈。”

“从何说起?”官家今日亲审沈佳觅,特意叫走了沈宏和白相公,没想到白相公又折返回来,“我方才已经审过这些宫女,宝物被窃时,沈家姑娘受寒在房内,宫女们都在门外候着,无人可以作证。”

说到这,桃酥紧张地看了一眼沈佳觅,她自然是相信她的。不过,昨夜她们的确没有见到沈佳觅,这是万万不敢欺瞒官家的;况且,沈佳觅和白相公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这话也确实不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沈佳觅此时低着头沉思,一门心思想着这起偷窃案,至于昨夜究竟是谁在照顾她,她至今还认为是桃酥和其他宫女。

白相公提问了:“敢问,何时发现宝物被窃?”

官家看了看身边伺候的内臣,内臣目不斜视,直言道:“戌时三刻宝物还在,亥时派人去取,已然不见。”

“如此,那就不是觅姑娘做的。因为昨夜觅姑娘突患风寒,从戌时起我就一直在照顾她,我可以证明,觅姑娘昨夜一直没有离开游船。还请官家重新定夺。”白相公说这话时才向官家行礼。

此话一出,沈佳觅愕然,双目瞪圆,似是质问一般看向白相公。桃酥也是心惊肉跳,总觉得白相公不该是轻率之人。至于堂下其他人,无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尤其官家姑娘们,嫉恨透了沈佳觅。

官家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但见白相公放低姿态,心情明朗了许多,语气也更加缓和了:“我也不相信沈卿的女儿会偷我的宝贝,可遗落的簪子的确是沈家姑娘的,这总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沈佳觅刚想说话,白相公已经开口:“觅姑娘的簪子早前已经被盗。”

虽然是事实,可堂下众人都不敢轻易相信,光说被人偷了,这事儿就能不了了之吗?

官家的想法也是这样:“沈家姑娘,簪子何时被盗?”

沈佳觅心想,这回我能说上话了吧,结果还是被白相公抢先:“官家可记得我与太子秘密追查江湖行者凌桓。”

沈佳觅对凌桓也略知一二。凌桓是江湖行者榜第一人,江湖行者,顾名思义,指行走在江湖中的人。一般来说,大多数行者都是拿钱办事。所办之事全部来自江湖悬赏榜,只要有人开出合理的价钱,无论刺杀谁都可以——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本,只有事先达成雇主要求的人才能得到悬赏金。除了杀人之外,还有盗窃、押镖等。

凌桓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不论顾主是谁,只要顾他的人出的起价钱,即便是王公贵族他也照杀不误。大家只知道他带着镀金面具,有一把“珠光玄铁无痕剑”,神龙不见尾。传说此剑杀人一剑封喉,滴血不沾。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思虑间,白相公继续:“正月十五前后我们追他入京,直到他进了沈府,再也没见过他。”

闻言沈佳觅一惊,那个面具男就是凌桓?他来我家做什么?杀人?好像也没听说府上有人受伤啊?盗窃?可他不是专做杀人的买卖吗?

此时白相公有意无意看了沈佳觅一眼,正经说道:“不知他为何前往沈府,好在没有闹出人命。不过,行者向来不会空手而归,也许正是因此,他盗走了觅姑娘的簪子。”

沈佳觅仍然惊魂未定,心想凌桓要杀的人到底是谁?行者收了人的钱,就一定要办成事儿。第一次没杀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沈府总不会次次走运吧。

官家将信将疑,要说沈佳觅的簪子,他也略有耳闻。那是沈宏的妾室留下的遗物,据说是传家之宝,应该挺值钱的。不过,倘若白相公所言属实的话,那今日来偷宝贝的人不就是凌桓吗?凌桓向来只做杀人的买卖,说他来偷东西,似乎有些牵强。

沈佳觅和白相公都看出了他的疑虑,还是白相公快人一步:“官家不必烦扰,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梁安王的献礼。”

官家做头痛状:“白相公可有建议?”

白相公宠溺地低头,看了一眼沈佳觅,说道:“既然此时与凌桓和沈府有关,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觅姑娘查办。毕竟凌桓已经去过一次沈府,一定还会再去,交给觅姑娘,也免得她为沈府忧心。”

众人方才还在为白相公独宠沈佳觅愤愤不平,此时听闻白相公这番说辞,纷纷得意起来,凌桓是何等人物,她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应付得了,定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难不成是她得罪了白相公,才落得这番算计。

在场只有官家和几个久经官场的大臣明白,白相公这是有意让沈家姑娘立功啊!

官家呵呵一笑:“沈家姑娘,你可愿意啊?”

沈佳觅叩谢都来不及呢,这事儿交给其他人办她还不放心呢!虽然凌桓确实难对付,但是,沈佳觅笃定,他一定还会回来找她的!毕竟,那人说了,要做完三件事情簪子才还;可现在簪子在她手上,再想利用她,不就没了把柄嘛!

“臣女愿为官家分忧。”这次居然是白相公帮了她一个大忙,可沈佳觅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白相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既如此,就给你一个官职,办起事来也方便,”官家摸摸胡子,目光看向堂下,不假思索道,“女官向来在宫内行事,常年在宫外的女官也不是没有,但也少见。不如……”

官家还未说完,堂下一个老臣突然进言:“臣以为,不如等沈家姑娘先行办案,找回宝贝后,再论功行赏。如此,方能显示官家处事公正!”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可是……”官家似乎还在犹豫。

“官家不必忧心,沈家姑娘可是沈公的掌上明珠,查案时若要寻人办事,必然不成问题。”

“沈家姑娘,你以为呢?”

沈佳觅知道,官家本意不想赐她官职,所以和这帮大臣们唱双簧,于是回道:“无功不受禄,查案一事臣女自有办法。”

“好!不愧是沈卿的女儿!”官家就等她这一句话,“不过,我要提醒你,梁安王还有三日便要进京,他信中写到要用那青铜器盘与我切磋棋艺。你若是没有把握,现在退出,情有可原,我既往不咎。”

“这……”沈佳觅闻言,有些犹豫,三日有些赶了。

本想再思考一下,白相公竟然又抢了她的话:“三日而已,觅姑娘可以。”

沈佳觅窒息,又抬头瞪着白相公,白相公却对他微微一笑,似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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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司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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