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烧翼族
领了命令,六图便先退了下去。文长依沿着池塘边走了走,塘内的冰莲还未开,底下的水全是她从极远的洛河之地搬运回来的。冰莲比一般的莲花要好看,可是也是极难养的,花期甚少,七天一开,一夜凋零。
那一夜,她便会在这站上一整晚。
宫中的人那一天也会战战兢兢服侍着,除了沉绯宫的人,几乎所有的人的脑袋都是悬在裤腰带上的。
才短短两年。
坊间对她的传言已经不是很好。
再加上,最近她的所做作为,已经是民怨众怒,只是差了一个点火的源头。
李斩宇那几个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最后放手一搏。赢了,即便阵亡,中州那边对他们也是不会有什么重罚的。输了,楼天阴这个名字在天下已经是和北君王一样的暴君了。
只能说这一步棋走的险却精。
文长依对她是拿捏不准的,她的心思这两年深沉的很,越发瞧不清楚了,对他也没有以往那么信任,时常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瞧着他,似乎想要在他身上镌刻下什么来。
边厚春被斩杀的前一晚,他去了丞相府,边厚春看着他许久,冷笑:“文长依,别以为老夫是最惨的下场,你可是在老虎头上挠虱子呢,他现在是正需要你的时候,自是对你优待着,别忘了,他的一手御臣之术,还是你教的呢,怎么死,或许你还可以有个选择。”
边厚春是北君王的一步棋,只差一步,便是坐拥半个东原。
一步,便是生死之距。
他微微叹了口气,耳边突转一阵风,他暗自皱了皱眉,却没什么动作。
转吸间,身边站了个人。文长依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身边唯一的亲信,天佑。
一个物件突然抛了过来,带了轻微试探的内力,他脚步错乱的往后退了几步,才险险接住。
文长依低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兵符,清浅之若的眸子看向黑衣男人。
天佑面无表情道:“随意。”
眼前一道黑线滑过,速度快到令人窒息。文长依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的魅影,眸底闪过一丝暗沉,低头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兵符,一句‘随意’,自是让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她说的她给的权利,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许久,池塘边的男人缓缓勾了唇,若清风拂面,让人脸红心跳——这算是作为帮她解决难题的酬劳么?颍州之地的兵符,一块可以调动佣兵圣地的军队,这样一支以一敌百的军队,相当于什么,可想而知。
楼凝,你的心里究竟在筹谋什么?既然天下都不在你的眼中,还有什么会成为你心中的执着。
接下来的两天,昭华之都迎来了又一次人间地狱。
十几个身患瘟疫的老百姓被活活烧死在北城河边,哭声喊声呼救声,已经让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人人畏惧的地狱。
新皇始终没有出面。所有的事情皆由天子太傅全权接手。
他一身白袍袭身,站在小山坡上,俯视他们。十几个病患双手颤抖,不敢怎么求饶,只能哀怜的望着他,而那个人始终没有撤回命令。
身后的老百姓终究有看不过去的,站出来讨说法,文太傅平日里对城内的老百姓来说,那便是一道曙光,时常慰问流民,发放粮食给乞丐,他们一个个把他当神明一样供着,他们不相信那样善良的人为何突然行此丧尽天良之举。
“文太傅,我们都敬重你,爱戴你,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人命啊!你怎么可以活活烧死他们呢!”
“就是就是!这明明就是里头的那位犯下的错,老天爷在惩罚我们!我们已经够痛苦的了,为何还要这样对待我们!”
“苍天啊,你为何不开开眼啊?救救我等可怜之人吧!”
一个两个跪下,一个两个双手举过头顶,祈求着老天爷的宽恕。
男人流光般的眸子在每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明明是那么柔和的目光,每个人却像是一根针从头顶插进了太阳穴。
最终他看向领头的那个脸色黝黑的男人,往下,那双手却是奇异的白,男人无形中抖了一下,缩了缩双手,头低了低。
他抚了一下长袖,对着底下的老百姓说:“老天开不开眼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对翼族的人太过热情才好,新皇他仁慈,不喜欢把你们赶尽杀绝,但是我文长依可没那么善良。”
话音刚落,为首的男人如飞狐跃身,闪进了身后的树林中。
留下的老百姓个个大眼瞪小眼。
文长依看着他们,抿唇淡雅一笑:“不管他是不是个好皇上,但记住,他是你们昭华的皇。”
仅此一个理由足以。你们不会是俘虏,你们只是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