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7 求学
圣灵村,又是一个平凡忙碌的工作日,普通、充实、紧凑,足以。
劳作一天的男人们在酒馆小聚,天上的月倒着酒盅杯光,被融化在温暖的篝火中。
人们聊唠着鸡毛蒜皮之事,或是吹上些大话。
张大妈家的儿子退婚了;
李大爷家的媳妇偷男人;
杨老大爷昨日夜里风湿又重了,特效药都不能医了;
种种此景,依然重复着上演。
唯独村边那医师宅院内,有了不起眼的变化。
嘶嘶——
一声轻响后,行李的绳子又系了紧,星尘拍落手中灰尘,确保无遗漏后,将包裹停在桌旁,慵懒地倚着旧栏,一只脚搭在窗台上,赏着月色,若有所思。
又要离开了。星尘对自己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颓然叹了口气后,耳畔再度回响起当时的话语。
“小星,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爷爷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像小星这么聪明,这几十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但小星你还小,爷爷不希望你跟爷爷一样,浑浑噩噩的也就过了一辈子。”
自己那时想反驳来着,却在那么一刹那,从爷爷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神情。温柔,无奈,也夹杂着惆怅与悲伤。
“等小星长大了,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陪你走过一生的爱人,可能会过上小家子的生活。那时候,爷爷也会慢慢老去,在某一天离开你们。”
自己不懂为何爷爷撰写着那么遥远的未来,只是隐隐感觉有什么正在改变着,或是将要改变了。
“爷爷只希望那时的小星,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答应爷爷,好不好?”
问题很短,却很漫长。正如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雨。
星尘避开老人的目光,似乎在说出最简单无畏的字语时,一切都要离自己而去。
一老一幼,就听着窗外哗哗雨声,彼此缄默着,等待,也在期待着沉重的答案。
“好。”
云散雨歇,银月高悬。
星尘艰涩地道出改变一生的字言。
老人俯身,弯腰,与少年轻轻地拥抱。
......
翌日,清晨。
东方一抹鱼肚白还未完全升起时,旅行商团便以备好了马货,行将上路。
“有劳了,图哈特先生。”星阳将星尘的行李放上马车,对着商团的领袖微微躬身道谢。
“绝村长莫客气,举手之劳。”被称为图哈特的红发男子颔首一点,算是回应了。
正当两人攀谈客套时,一名车夫小跑来到图哈特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大,该启程了。”
图哈特挥了挥手,示意其先退下后,转过身,露出着实不怎么和蔼的笑容,对闷着的星尘说道,“该走了,小朋友。”
星尘闻言,抬起头,轻轻地应了声,之后又转向老人。
“我走了,爷爷。”星尘语气平淡。
“大孩子了,别怕。”爷爷安慰道,“出去闯一闯。”
也不知最后一句星尘听没听到,商团倒是利索,随着车夫一声吆喝,便是伴着一股泥烟,轰隆隆地上了路。
星阳望着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旅团,眼神中久违的闪过欣慰神色,拄着拐杖,朝反方向离去。
而路尽头的另一边,车队有序地行进着。
“舍不得?”图哈特瞧见星尘红着眼睛,强装镇定,淡淡地来了一句。
星尘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搽试着鼻梁,“才没有。”
“是么,”图哈特悠悠地抽了口旱烟,突出一轮白色烟圈,“那就好。”
......
米德加尔。
普瑞斯托,帝国第一魔法学院。
其历史悠久的如同人类文明本身,无数传奇天骄诞生于此,论辉煌与成就,就算是如日中天的皇族、骁勇善战的将士,都只得敬谢不敏、退而避之。其底蕴与荣耀本身,便是一座延绵万里的长河,足以令任何企图觊觎窥视的歹徒心生畏惧。
可以说,任何一位能在普瑞斯托顺利毕业的魔法师,其前途将远超同龄之辈。
而此时,学院内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新生选拔考试,场地观众席内,竟无虚席。
帝国高官,豪门管家,魔法协会分会长,许多在米德加尔见头不见尾的人物竟十有八九到了场,当真称得上高朋满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物色着未来需要拉拢的盟友,亦或有威胁的潜在敌人。
醉翁之意,自不在酒。
C区37号场内。
“玄土尘爆!”一位少年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法杖,将魔力、怒火尽数倾斜给眼前敌人。
少年长相称得上英俊,五官分明,面颊白皙,若不是表情显得狰狞了些,应该算是女孩子心仪的那种类型。
玄黄色魔力勾勒描绘着分散魔阵,将半个场地都笼罩在沙尘中。尘沙有规律的流动,时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给我去死,乡巴佬!”少年杖尖指地,那漫天尘沙随着令下,迅速地膨胀着,每一颗沙尘最终都达到了成人拳头般大小。
“爆!”
轰隆一声!
场地一颤,滚滚热浪冲天而起,氤氲草地犹如被锥子粗暴敲打的镜面,断裂成碎碎残垣。
场地外,某些观众在热烈的欢呼着。
“不愧是诺恩家族的天才,这玄土尘爆的威力,恐怕已不低于6阶魔法。”
“可怜了那个乡巴佬,水平其实不差,可惜遇到了斯卡恩。”
“这一届的学生整体素质还真是出色呢......”
而也有几人,持着不同观点。
“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那小家伙,还真是个出色的苗子呢。”
“乡巴佬,这下你总该完蛋了。”斯卡恩大口喘着粗气,显然这一魔法对他自身负荷极大,双手握紧法杖才勉强站住脚跟后,方才冷冷笑道。
土元素延绵不绝的爆响声持续了半响,方才逐渐停息。待那玄黄色魔力耗尽消散后,一个足以媲美足球场大小的坑洼出现在了人们眼中。
而那斯卡恩的笑容,也如被足球砸中脸蛋般,愕然僵在原处。
“怎么可能!”他瞪大了双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观众席上,前一刻还在为少年啧啧称赞的人群,此时寒若惊颤,表现与斯卡恩无异。那些眸子,犹如看怪物般,紧紧凝视着场内,那位被火红色阵图光芒所笼罩,英姿非凡的银发少年。
俊俏这词,与天才在某种程度上倒也颇为契合,最有说服的一点便是,它们都是分档次的。比如那斯卡恩,若面对的不是眼前这长得天妒人怨的少年,他自身的相貌倒是可圈可点。
“所谓的名门,就只有这种层次么?”银发少年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撤去薄如蝉翼却又坚如磐石的屏障,语气冷漠,“徒有虚名,令人失望。”
少年寻衅滋事的话语如同踩了猫的尾巴,令斯卡恩青筋暴起,语气中蕴含着一丝凌厉杀意。
身为贵族,名誉于自己而言,与生命等价。而眼前这从十八线山村内走出的少年,一句话就将它诋毁得体无完肤。
“我要杀了你,无知的贱民!”斯卡恩爆出粗口,法杖凌厉挥舞,划出一轮又一轮菱形阵图,筹备着他最后的杀招。
修为、魔器、卷轴、身世,无论是硬性还是软性条件,自己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为何......
少年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或者说是不屑一顾,那眼神中,哪有一丝临战的戒备、警惕,有的仅仅是,轻蔑与讥嘲。这令斯卡恩恨意更胜。
可少年不以为意,他仅仅是双手简单地合拢后,右腿向斜后方踏出一步。
“那小子要干什么?”观众席上,不禁有人疑惑道。
“他连法杖都没使出过,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乡下人,买不起吧。”
乡巴佬要做什么?斯卡恩眉头微蹙,心生疑问,手中动作却未曾停下。
下一瞬间。
疾风呼啸。
斯卡恩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那俊美少年如同鬼魅般,径直出现在了自己正前方。
“这!”一些明眼人看出端倪。
“莫非是...”
或许是为了印证无能者的猜想,一排火红色的足迹,犹如灿烂的艳阳,投影到了场地中,散发出淡淡余威,足迹虽少,但却整齐划一。
每两个足迹之间,距离尽是相差不到毫厘。可见其魔力操控水准之深厚。
“身法类的魔法!”
斯卡恩回过神,惊恐疑虑之余,下意识地探手入怀,试图施展瞬发魔法卷轴。
“回答正确。”少年叹了口气,象征性地鼓了鼓掌,掌声落下,他的右手已是微曲,呈握拳状,拳锋处掠过明媚阳炎。
“可惜没准备奖励,抱歉咯。”
一拳轰出。
摧枯拉朽。
魔力屏障尽数碎裂,众人只见一道抛物线划过场地,重重栽倒在场外草坪上。
正是斯卡恩,此时的他嘴角溢着鲜血,不省人事。身边陪伴着的是一根折断的朽木,不对,是法杖。
“这...”观众哑然,嘴巴像是金鱼般一开一合。全场迎来短暂的死寂。
“胜者,寒程·月。”裁判比观众更快反应过来,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