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论恶毒庶妹的自我修养(5)
在下面跪着的女子明显神色一僵,沈明姬瞅来瞅去觉得她面色实在太过紧绷,生怕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接咽气了,索性抱着臂膀,抽了一口气,眼眶也红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开口。
“太子说,此物予他发妻,想来,这发妻本就不该是我。那夜我醉酒,次日清早醒来却在厢房,什么都是干净的,可太子却领着我进宫,皇后娘娘单留下我说了好一会子体己话·······”沈明姬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她编不下去了啊!!!
她总不能直白的告诉沈莲棠还有在外面傻不拉几自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的太子,其实吧,我一觉醒来发现我自己在厢房头痛欲裂但是挺青白,你俩却挺不青白,我一个正统太子妃大婚之夜不在婚房,还让太子和别人不青白,所以·······
只能变成我和太子不青白咯。
至于是不是真的,真的假的,太子也是喝der了,谁记得呢?
苦的只有沈莲棠这朵娇弱的小莲花,又以为自己被认错了,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还要委曲求全。可太不容易了,沈明姬面无表情的想,如果这剧本里面女配再毒再作死一点,之后和太子真真正正的圆房了,也揣个娃,彻底将关系变成剪不断理还乱,她现在恐怕能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当说年少时候的欢喜最是悸动,只是我自己看的清楚,太子眼中到底是谁,往日种种,若是没有我在这里,太子早也便拨云见雾了。这话说起来没滋味,只是我不愿再掺和进来。我沈羲虽是庶出,但自小风头尤甚,长姐自然明白我言为何,我断不愿抢了别人的缘分,一切从错而起,便该即损止损。”
女子眉目明艳,眼尾一抹赤红更添几分媚骨,哪怕说出来的是这般晦涩这般戳心的话,还是扬着头,一如往日骄傲的样子,这就是沈明姬。沈明姬比沈莲棠小了几个月,沈莲棠自是比她早些取的小字的,沈家的女儿一向是自己取小字,沈莲棠不假思索便给自己从‘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里取了个小字薇止。
偏沈明姬从小就是个不安分,闹腾的性子,小时候便知道何为嫉妒的滋味,心里面不是滋味,到了自己取小字的时候,就偏偏要独树一帜,吵着闹着要像沈家男儿一般取个单字的小字,沈剑南闹腾不起,便随她去了。
原主沈明姬当时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年岁尚小,眉眼也没长开,也没这么艳丽明烈,便瞧着没有这么倨傲,可是那句:‘我知日御羲和,又名明姬,不若小字就为羲,也是明亮耀目。’却跟魔怔了一样,钉在了沈莲棠心里。后来姐妹长大,果然是沈莲棠出落的温柔,而沈明姬就真的是张扬明媚,一如名字。偏她生的极美,只让人觉得这般鲜活年纪就该这般恣意。
要沈明姬说,这小姑娘心思弯弯绕绕可真多,看了剧本里面仔细给她描述的,她和白白都惊呆了。起个小字还有这么多背后的故事,实在是让人低喝一声精彩,恨不得抓一把瓜子边吃边喝茶边看接下来的勾心斗角的故事。
吃瓜群众沈明姬当然没有想起来以上的事情,这些都是沈莲棠听见沈明姬又是用那可笑的骄傲来讽刺自己的时候一瞬间想到的,什么想要放下太子,什么抢了缘分,这些话里透出来的那点不情愿继续下去的意思,沈莲棠却是半点也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别说沈莲棠不信,沈明姬自己都一个字儿不信。
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结果突然良心发现了?
如果有人跟她说,一个恶事做尽的女人忽然良心顿悟,不仅将苦苦攥在这里的丈夫送了出去,还顺带要作出一副是自己的骄傲受不了了的神情姿态,沈明姬只会觉得,苍天逗我?
显然沈莲棠也是这么想的,门外的太子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这个太子怎么还不进来呢?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渣女我不配,你赶紧出来英雄救美,然后我灰溜溜收拾包袱跑路了。
“你········说你醉酒?”沈莲棠将信将疑的开口,那日洞房花烛夜的确是阴差阳错,她也不知道沈明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夜醒来会那般狼狈的在太子身边。她当时实在是觉得无颜见人,又不是沈明姬那般不要脸皮——
尤其是太子感受到旁边的人有动静,却没醒,只是模模糊湖梦呓的一句‘羲儿’,就彻底击垮了沈莲棠所有的心理防线。
沈明姬,小字羲。沈羲这两个字就像是梦魇一样钉在她的脑子里面,就像她刚刚看见沈明姬那扬着头骄矜的样子就能马上想起来小时候沈明姬暗暗较劲的说那句话的样子。
这是她那个机关算尽,恶毒之至到抢了她所有功劳冒领了她所有缘分却偏还张扬的得到了所有人的偏爱的庶妹的夫君了。
他眼里都没有过你。
他还以为自己是与自己一直心爱的人圆房了,只是可惜他以为的那个人不叫沈莲棠。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心中所有的恨意,这些年的羞辱,自己的不争气,都在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那么恶毒的想法,和沈明姬也没什么区别。
男主不过来,女主不说话。
真苦啊。
她太难了。
沈明姬深吸了一口气:“你与太子的误会颇多,想来日后也能仔细说开。我不日便自请下堂,你且好好将养,近月颠沛,你能受得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沈明姬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比女主还凄凉的笑了一声,端起玉碗,将里面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玉碗被掷到地上,四分五裂,剩下的一点药渣粘在碎片上,看起来狼狈不已。“我盼了那么久,可我心之所向之人,却对你动了心思。大婚之夜我醉酒在厢房歇下,不曾见过自己的夫君,他却说自己与人圆房了——这三月来我哪一日不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