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不知所踪
况钟到了应天府衙,将此事说与向珤听。
向珤微微沉吟:“话虽如此,但冯赐离开孙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与孙小姐失踪又有何关联呢?即便冯赐存心报复,也没必要等两年时间之久。况大人你看……”
向珤觉得这两者未必有什么联系,他第一次觉得况钟的判断出现了差错。
况钟却说道:“向大人,冯赐出走孙家,原因未必如孙琦所说。”接着,他便将疑点一一列了出来。
向珤听完后,大为认同:“如此看来,的确另有玄机。来人呀,命人查找冯赐下落,另外张贴告示,全程搜寻孙玉珠与冯赐踪迹。”
孙玉珠尚且没有着落,如今又多出来了一个冯赐。
应天府衙的一干衙役苦不堪言,领班的衙役名叫宋学,转眼已经询问了大半天。走得着实累了,嘴里也口干舌燥,他转身就去了路边的一个小茶摊,摘了帽子放在桌上,捶着自己的腿。
“差爷,您来啦?”摊主面色和善走了过来,擦了擦桌面,甚是殷勤。
“先来一壶茶,有什么吃食呀?”
“咱们这儿的桂花糕不错,正好用来下茶。”
“先来一碟。”
“好嘞,您稍后。”
摊主转身去准备,这些东西还没有端上来,却见又有一人走了过来:“宋大哥,您在这儿歇着呢。”
宋学一扭头,原来是自己的同僚,同为应天府衙的衙役,此人名叫柯孝,年方十七,甚是机灵。
宋学瞥了一眼:“查得怎么样?”
柯孝也不客气,坐在了他身边:“您可别提了,这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我这腿都走细了。听说这冯赐离开孙家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咱们大人怎么想起这时候查来了?”
宋学道:“唉,你不知道,这不是向大人的主意,是况钟让查的。”
“啊?虽说这况钟屡破奇案,小弟也久闻其名,但是突然查起一个两年前的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摊主将茶水连带吃食一并端了上来。
柯孝连忙起身,先帮宋学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将桂花糕递给了他一块。
宋学手里拿着桂花糕,并没有急着往嘴里送,先说道:“你还年轻,只是第一次见到况钟。此人头脑缜密,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你想啊,若是他像你我一样是个普通人,那又凭什么屡破奇案呢?”
柯孝深以为然,重重点头:“嗯,宋大哥所言极是。”
“这件案子,别看只是民间的案子,牵扯到的人物可着实不少。”宋学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孙琦为人极为精明,每年都要给朝中大官送去重礼,就连汉王面前,他都能说得上话。”
柯孝听得直咋舌:“乖乖,似此若是我等能破了这件大案,以后是不是扶摇直上了?”
“哪有那么容易?”宋学苦笑,但他很快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跟定了这位况大人,破案想必也就不远了。”
柯孝听罢,匆匆饮了一杯茶,他抬眼望前面望去,忽然说道:“宋大哥,你说这冯赐号称横推江南三省,他可真有那么厉害吗?”
宋学道:“我久居应天,已经二十多年了,要说冯赐,其人年纪不大,却有一身横练功夫。当年的名号确实响亮。远的不说,当初应天城有多少大镖局,想要请他去做总镖头。但到最后,孙琦出的银子最多,他便去了孙家做了个总教头。”
“哦——原来如此。”
“可是那孙家是什么人物?你也知道,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不知道有多少人与孙琦交好。一般蟊贼哪里敢打他的主意?所以冯赐当这个教头,反而轻松得很呀。”
“二位辛苦了。”宋学话音刚落,便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回头望去,见况钟怔面带微笑,冲着他轻轻拱手。身后站着那位倾国倾城之姿的顾小姐。
宋柯二人连忙站起身来:“见过况大人。”当即下拜。
况钟扶住二人:“两位,这里并非公堂,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是,大人请坐。”
况钟偕同顾诗筠坐下来后,见他们二人站着。况钟笑道:“二位不必拘谨,我反倒像鸠占鹊巢了,请坐。”
宋学与柯孝二人均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了。宋学又恐况钟见到了他们偷懒,赶忙说道:“大人,我二人已经排查了大半日,目前还没有冯赐的消息,求大人责罚。”
况钟却说道:“此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二位没有消息也属平常,不必介怀。”
听到他如此说,两位衙役稍稍放下了心来。
但宋学还是说道:“大人,适才我二人倒是聊起了冯赐。按理说,此人江湖名号何其响亮,却也不至于这两年销声匿迹呀。”
况钟颔首微笑:“宋大哥有何高见?”
那柯孝忽然说道:“这点倒也不足为奇,那冯赐偷盗了孙家的宝物,无颜再与江湖朋友见面了。”
况钟又是低头微笑。
柯孝察觉到了,便问:“况大人觉得不妥?”
况钟道:“况某在江湖上也有个把朋友,似冯赐这等人物,名号终归太过招摇了。横推江南三省,岂不是将这三省的江湖同道都比了下去?有这种名号,想必麻烦也不断吧。”
宋学猛地一拍桌子,拱手道:“况大人高见呀!您要不说,小人还想不起来呢。那冯赐尚在孙家任教头的时候,我便处理过几次。原因是有人不服,要挑战他,专程来到了应天府。”
“结果如何呢?”
“这冯赐的确是有真功夫的,前后有七八人,全都在他这里吃了亏。”
况钟笑道:“这就是了,即便冯赐有心退隐江湖,却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名号消失。换言之,只要冯赐还在世,找他挑战者便会络绎不绝。宋大哥,我看你们在此地寻找无果,大可以去北市集那些江湖人口中询问,想必会有下落。”
宋学一拱手:“多谢大人!”
当晚,况钟在应天府衙尚未来得及离开,便见宋学急匆匆赶来,进门后下拜道:“见过向大人,况大人。”
“宋大哥请起,结果如何了?”
宋学起身道:“回况大人,我等今日午时去了北市集,询问了几个耍把式卖艺的,冯赐的名号他们也都略知一二,只是问起此人下落,他们均答不知道。后来我们又去了应天府的几大镖局,也一样查无结果。”
向珤道:“想必冯赐做下了这等丢脸的事情,也在应天府待不下去了,因此不告而别。况大人,你看我们是否要知会周边数省协查呢?”
况钟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踱了两步,然后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庭院,口中呢喃道:“怪哉,怪哉。”
向珤诧异道:“况大人,何怪之有?”
“一个人即便不辞而别,也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彻底,就连同道中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此事太过奇怪了。宋大哥。”
“小人在。”
“冯赐可还有什么家人吗?”
宋学答道:“我们查过了户籍,在距离应天府五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冯赐的母亲就住在那里。”
“好,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一早启程。”
“是。”
第二日,微风和煦,吹拂而来,沁人心脾。只是况钟的心情可没有片刻放松,他骑在马上,始终双眉紧锁,不得片刻舒展。
顾诗筠问道:“既然冯赐尚有老母在世,为何不早一点派人来查?”
况钟道:“没那么简单的,冯赐既然曾留在孙家,其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应天城,加之路途遥远,这些衙役们又惫懒,一时疏忽了也属人之常情。”
顾诗筠见况钟为这些衙役说起了好话,她想:他当是念在了其父乃是一名捕快,心知这些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