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拨雨撩云
南嫘见圣上只是默默盯着她看，也不回自己问他的话，以为他要故意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便有些心焦。
如果圣上不肯松口说相信她，那以后万一又拿谋害皇嗣这件事做文章可怎么办？表面上她重新获宠，实际上，圣上只是拿她做个消遣，根本没帮她消除谋害皇嗣这个罪名。若是有一天圣上突然翻脸，又要发落她，她真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所以，她还是趁着现在，在圣上看起来还愿意用她做事，愿意做出一副“宠”她的样子时，央他把自己身上那要命的罪名去了，免得被秋后算账。
南嫘拿定了主意，便伸手揪住祁瑄的衣袖，刻意调整了声调，软声道：“圣上，你是信妾的，对吗？”
听见南嫘的软声询问，祁瑄看向南嫘，见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眼中的迫切和希冀都要溢出来。
他知道南嫘想央求自己给她洗清罪名。可是，他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有预感阮问心脱不了关系，如果他下令彻查此事，势必会牵连到阮问心。可他不能发落阮问心，他留着阮问心还有用。他便只能让这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他不能应了南嫘。祁瑄心中暗自叹息，他有他的苦衷。
祁瑄并没有将那些心思显露在面上，他一贯善于隐藏真实的心思，他只是轻轻握住南嫘的手，安抚她道：“朕自然是信你的。”
南嫘听祁瑄这么说，以为祁瑄会答应洗清她的罪名，便扯住祁瑄衣袖，继续为自己申诉，她急切道：“圣上，阮美人的孩儿不是我……”
祁瑄却不等南嫘说完，就开口打断她道：“那件事情不必再提，朕自有打算。”
南嫘听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大为不满，自有打算是什么打算？是打算为自己除去罪名，还是打算就这么拖着自己，好利用她的罪名挟制她那倒霉的阿兄啊？
南嫘不肯就这么算了，仍旧纠缠道：“可是，圣上，您不为妾洗脱罪名，妾就会被人议论……”
“嘘，”祁瑄突然将手指点在南嫘唇间，阻止她继续开口说话，看向南嫘的眼神有些幽深，他缓缓俯下身，将唇贴在她耳畔，一字一顿道：“朕说过信你，便是真的信你。其他的事情，朕来解决，三娘不必再忧心。”
祁瑄说话的语调还是那样轻柔，但语气却还是习惯性地带上了他一贯的强势。
南嫘被祁瑄口中呼出的气喷在耳畔，敏感的耳朵霎时红了一片，她顾不得害羞，因为祁瑄的话，让她不由地多心去猜测，圣上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她所求过多吗？还是在表达他作为天子所做的决定不喜欢被别人左右？抑或是提醒她逾越了本分，要她注意分寸？南嫘一时惊疑不定。
祁瑄见南嫘住了嘴，不再为皇嗣之事再多纠缠，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南嫘的鼻尖，亲昵道：“听话。”
南嫘闻言却有些气恼。她心中堵了一口气，圣上依旧是这样霸道的性子，竟一点也不容人争辩。她侧了侧头，不肯让祁瑄的指尖再落在她鼻尖。
祁瑄看出了南嫘的气恼，觉得她因为气恼而面颊绯红的样子有些可爱，便拿手指绕了绕南嫘鬓边垂落的发丝，轻声岔开话题道：“三娘，朕听人说，你近些日子极爱吃寒瓜，可是真的？”
南嫘不答话，她心里有些气闷，不耐烦与圣上虚与委蛇，她心想，圣上果然是个冷情寡义之人，面上态度亲昵，却始终不肯松口让她洗脱罪名，怕是还想拿着这罪名辖制她，抑或辖制她阿兄。她恼着，便不自觉把心思流露出来。她扭头，想躲开祁瑄缠上来的手指，却被他禁锢在怀里，根本挣不开。
祁瑄见南嫘反抗他，心情反而不错，他偏喜欢看她动气。祁瑄于是没有收敛动作，反而将她鬓边那一缕发丝在手中好一番摆弄，还好整以暇地欣赏闹脾气的南嫘。摆动了半天，祁瑄才心满意足地轻轻放下她发丝，替她挽在耳后，接着自顾自说道：“那寒瓜，我那里还有许多，今日回去，我命人给你送去，可好？”
闻言，南嫘脱口接了一句：“圣上给的，妾自然是要接着的，妾可‘听话’了。”
话说出口，南嫘就意识到，她逾越了，最近话里显露出的情绪真的太多了。
祁瑄听闻南嫘顶撞他一句，觉得有些好笑，他捏捏南嫘的面颊，又轻轻摩挲了几下，沉声笑道：“朕竟不知道，朕的三娘气性这样大。”
圣上这是听出了她话里负了气，南嫘微微瑟缩了一下，她不确定圣上的真实反映，虽然圣上在笑，她却不知是真笑还是假装，只好装作个鹌鹑不出声。
“朕知道了，”祁瑄突然又低下头，将自己的鼻尖对上了南嫘的鼻尖，低哑着声音道：“三娘这样，是怪这些日子以来，朕冷落你了。”
毫无准备的南嫘，被圣上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太近了，她看着圣上近在咫尺的面容，感受到他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嗅到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熏香气，脸颊轰得通红，她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整个人有些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南嫘思绪一片混乱，他们以往虽是天子与宠妃，但由于她坚持端庄持重的一副样子，所以与圣上相处时，一行一止都隔着距离，除了床榻上，平日里何曾这样亲昵过？
“三娘，朕不是有意冷落你的，实在是近日事忙。朕保证自今日起，多多陪陪三娘，三娘可别再怪朕了，三娘若是怪朕，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祁瑄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沉，直到一丁点儿声音也无时，他已经将唇压在南嫘的唇上。
南嫘只觉得什么轻轻软软的东西触碰到她唇上，温温热热的，她懵了片刻，忽地瞳孔紧缩，圣上……圣上在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