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尤里
两天时间缓缓过去。这两天时间里,村民们强忍着悲痛,将惨死亲友们的尸体安葬。
并且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葬礼。
众人戴上了木质面具,面具上以红黑白,三种引人注目的颜色色为主色调,绘制有外貌骇人的面谱。
这叫做“傩”。生者希望用这种骇人的面具,将自己伪装成凶猛的鬼神。通过高声诵唱神秘的经文,驱赶那些企图对逝者魂灵意图不轨的邪神小鬼。
声势浩大,身强体壮的汉子们带着面具,围着坟堆边唱边跳,手中的木梆鼓碰碰直向。鸟惊兽走,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沙哑。
那可止小儿夜啼的面具下,不知藏着多少眼泪。
孙冬即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这股哀伤和追思。或许还带有难以熄灭的愤怒。
第二天夜间时分,众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准备睡觉。忽然间,阵阵急促的马匹声踏破寂静的夜色,朝众人飞奔而来。
村民们马上迎出去,见着马背上的人后,留下的玄离门弟子神色一喜。
跟着那人回来的,是个年龄稍长些许的苗疆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无论是腰间悬着的苗刀还是身上穿着的衣物,都比刚开始来的二人显得要华丽的多。
交谈片刻后,二人骑上马说道:
“这位是从苗疆来的三羽弟子,无论是武功还是了解的情况,都比我们这些一羽的要多得多。接下来他会代替我们,全权负责塔拉寨的事。要是没有要转述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一羽、三羽,是玄离门对不同身份的划分。具体的也会表现在身上所穿着的衣物上。
用乾元帝国江湖的门派正统说法来换算,一羽弟子就相当于记名弟子,或者说是杂役弟子。负责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务。在苗疆不牵扯到后天武者的矛盾,都是由一羽弟子负责调解。
三羽则对应正式弟子,算是正式纳入到门派体系中去。在玄离门,三羽弟子的最低武功要求是在后天,算得上能独当一面。
至于后面的五羽、七羽和九羽,分别就对应着先天、宗师、大宗师。除去极少数外出巡查的以外,大部分五羽以上的武者,都留在苗疆核心不问世事。
新来的三羽弟子先是看了看在场的村民,说道:“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各位放心,我以羽神的名义起誓,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前些日子,大家还和亲人一同围坐在炉边,吃着糯米饭喝着酒,现在却已阴阳两隔。日子还要继续,希望大家早日走出悲痛,在废墟上重新好好的活着。”
这番话是以苗岭语说的,孙冬虽是听不懂,但看着村民们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也约莫能猜到个八九分。
随后那人看向孙冬,操着口音略显奇怪的语言道:
“我叫乌伦尔。门主同意了你的请求。这起事件解决过后,我会带着你回去拜见门主大人。现在你先和我过来,把凶手的大致情况和你说一下。”
“好的。”
两人牵着马,来到一处相对完好的房间。
乌伦尔从怀中掏出一卷卷轴,清理掉周围的杂物后在桌上展开。
卷轴上绘制着一个人。生的是五大三粗,面色凶横。
“这个人叫做尤里。在苗疆修行蝉翼刀的人,总共也不过四十来位。门主大人曾经为了防止这门绝学从此断绝,还特意派人挨家挨户寻访了一遍。
所有会使,哪怕刚学蝉翼刀没几个月的徒弟,都登记造册以备不时之需。
这尤里便是这四十人其中一位。
他自幼父母双亡。母亲得了急病不治过世,父亲在一次打猎中被棕熊所杀,留下了年仅五岁的尤里。
等尤里年纪稍长一些,经人介绍跟着一位老师傅学习蝉翼刀,那师傅也是年事已高,见他可怜又有习武之志便倾囊相授。
在两年前,尤里忽然不辞而别忽然失踪。根据那老师傅所说,尤里是不想再过清贫的苦日子,日复一日地练功,像自己一样老死,所以想要下山闯荡。
曾经说过好几次,老师傅都没同意。因为老师傅觉得,他看似温顺谦恭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度嗜血残忍的内心。原本想用这种单调的生活磨性子,不成想却弄巧成拙。
前些日子听说,有人在苗疆边缘见着了他。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的就造了杀业。
但是我很好奇,塔拉寨也并不富裕,究竟出了什么价钱让他心甘情愿地动手杀人?”
“银子。”
乌伦尔刚说完,孙冬便敲击着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银子?他要银子做什么?”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乌伦尔,孙冬耐心解释道:
“银子在你们苗疆或许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些银佩饰。
但你可能不知道,就你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可以在中原稍微偏些的地方,换一套不错的宅子。就你衣服上的银佩,够寻常人家数年衣食无忧。”
“这么值钱?”
乌伦尔摸着自己的银镯子,低声问道:
“诶,既然银子在你们这儿那么值钱,我这个镯子能在你这边换多少盐?”
“我们这边精盐的价格也不便宜,大概能换上小半桶咸菜缸的盐吧?话题扯远了,我估计尤里是要了他们所有的银佩饰,来换取出手的机会。
没了银佩饰,塔拉寨的人照样能活。但要是没了盐,可就活不长了。
而对于尤里来说,他带着这些银佩饰走出山脉,到帝国治下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刚才不也说过,他不想再过清贫的生活了么。
自己作为蝉翼刀的传人,在苗疆太过显眼。可一旦离开苗疆,那不就海阔凭鱼跃了么?”
孙冬说完过了半晌,乌伦尔忽然夺门而出。
“你干什么呢,这么着急?”
“赶快朝苗疆出口的方向过去拦截啊!前两天下了暴雨,泥泞路滑,他应该走不远。可他一旦走出苗疆,我就不方便再去。
而且万一他犯下什么罪,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