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暗涌

波涛暗涌

()“说什么呢你们!!”楚灵翾突然一嗓子嚎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楚……涟碧来杀人了,不要给我信口开河!”毕竟是自己爹爹,直呼其名颇有些不适应。

人群后方,南宫七弦倚栏轻笑,看着房中面容忿怒的少女,目中神色难辨。

“哼!一群人云亦云的愚民!本姑娘不屑与你们争!”楚灵翾脑袋一偏,跨步而出。

末了,她回头道,“未得证据之前,谁再敢说是楚涟碧所为,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语速低缓,凌厉的眼神扫过,竟有股沉沉的压迫力,那些人一时间噤声了。

饭桌上,楚灵翾越想越气,“凭什么都诬赖我爹啊!”

“有绝杀令在,无怪他们会那么想。”南宫七弦道。

她白他一眼,“你给我钱,我能去铺子里帮你造无数个令牌,要多少有多少。”

“毕竟事关曾经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想是无人敢随意冒充。”南宫七弦淡淡应道。

楚灵翾的表情更难看了,“你这意思……是怀疑我爹?”

“下月的武林盛事,江湖各路豪杰都在,你爹大可出面解释,以证清白。”

“真可笑!要我爹去跟那群蠢货解释?也要看他们配不配!”楚灵翾一声哼笑。

“那便不要理会别人怎么说。”他淡笑道。

那两位死者的尸体被抬到衙门后,县老爷一看便称,这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出事便是江湖中的事,与朝廷无关,需由江湖人自己解决。于是,案子不了了之。

但是,加之前段时间的几起命案,有关绝杀门重出江湖的传闻盛嚣尘上。原本不相信的人也逐渐将信将疑。不知绝杀门究竟是何用意,各门各派都在提心吊胆的提防。

楚灵翾自然能肯定,此事与她爹无关。这些年爹爹根本不问江湖世事,与娘亲琴瑟和谐,行医济世。尤其是近三年,他为了大哥的走火入魔和自己的病,已是心力交瘁,更没甚么闲情逸致去理会江湖中事了。

夜色深沉,楚灵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道爹娘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只要她传达讯息,哥哥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眼前。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哥哥,她心里就是不可抑制的内疚。如果不是她,哥哥不会走火入魔。如果哥哥不走火入魔,就不会变得……

只要他出现在她眼前,她更会被这种纠结愧疚的情绪所缠绕,有时候真会有种想要躲得远远的冲动。似乎眼不见,事情就不存在了。

哎,算了,自己这命也不知究竟能活多久,何必想那么多。

如果说她心里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自己死的时候,能躲得远远地,不被家里人知道,让他们以为她还在江湖的某个角落得瑟着。只要能够这样,就好了……

楚灵翾正要让自己沉入梦乡,却觉得四周有异动。缕缕异味,飘入房中,有所警觉的她当即屏息。

她佯装昏睡,浅阖的双眼,只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朝她靠近。

当最先一人靠近时,楚灵翾猛地由床上跳起,大声道,“何方采花贼——”她边喝边往门边飞身而去,扯开嗓门大喊,“小七——快来救驾——”

那几个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似乎不知如何下手,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前。

“姑娘,你只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你。”其中一人拱手道。

“呸!走哪儿去?卖给人贩子啊?”她啐道。

“那,就莫怪我们动手请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几个黑衣人同时扑上前,楚灵翾推开门,正巧南宫七弦赶到。当即翻身上前,为她拦住攻势。

“小七,你救驾的太及时了!”楚灵翾惊喜的喊道。

她原本与南宫七弦一起对敌,打着打着觉得累的慌,反正有帮手,她便停下,只躲在南宫身后跟腔作势的喊打喊杀。喊着喊着,也嫌累的慌,又发现那些人根本没对付她的打算,于是她退开,闲坐一旁,观看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客房内五比一的精彩对决。

“小七加油!对,就这么打!K死他们!……哇,这掌法,太彪悍了……”一座大床轰然崩塌,她不仅面不改色,且愈发兴奋。

她原本是南宫派,看着看着,觉得心怀仁慈的人一向是同情弱者的,遂喊道,“小七,你太不地道了!一个欺负五个,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加油啊,上!GO!GO!!”

轮流给两边加油,她又嫌自己累的慌。还好白日里预备了瓜果当宵夜。由桌底下那个大西瓜,正愁没刀子切开,一道剑影扫来,她顺势将西瓜往上一凑,西瓜不偏不倚由中被劈为两半。

她拿起勺儿挖着吃,边吃边欣赏边点评,相当惬意。

那五人对南宫七弦的攻势招招狠毒,毫不留情,南宫却是以挡为主,攻击时多为制敌,并非致命,一柄白玉扇便是他的武器,招式游走间衣诀飘香,青丝飞舞,表情从容不迫,不似拼命,只像在比试。

这可说是完全满足了楚灵翾的需求,色香味俱全,兼带精彩演出,好不快哉。

南宫七弦有意承让,那些人却不知好歹,愈发紧逼。几道细密的寒光闪过,淬毒的银针蜿蜒射去,玉扇开启,他瞬息间转动手腕,伴着一阵疾风,银针倏地转向,以不可阻挡之势回射。速度太快,那些人避之不及,相继中招,顿时脸色剧变。

其中一人沉声道,“阁下好身手。撤。”

南宫七弦打完,那边楚灵翾也将半个西瓜吃完了,她站起身,腆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经过楚大小姐认证,小七果然乃高手也。”

他收起扇子,回首,对他浅浅一笑。月光下,那笑容分明清雅绝伦,却又似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直欲勾人心魄。黑色的风由窗外涌入,扬起他的黑发,扫过她脸庞,她心头莫名的痒痒的。

“睡。”语气依然是那般波澜不惊,不等回答,说完他便款步离去。

可楚灵翾却突然觉得,这平淡的语气夹杂着异样的温柔……以至于她心里头,似乎感觉有些……甜?

.

皇宫内。

“禀圣上,我们已探知那位姑娘的下落,但……”

夏子骞眉头一皱,那人用汗湿的手心捏了捏剑,低声道,“她身边有位高手,属下唯恐刀剑无眼伤了那位姑娘,是以无功而返。”

高手……夏子骞略一沉吟,想到那天将他打伤的人,莫非是他?

“他可是银发碧眼?”夏子骞问道。

“此人黑发黑眼。”

“女人?”

“……男人。”

夏子骞将手中扳指蓦地握紧,她身边怎又多了个男人!

他倏地起身,“调集人马,朕要亲自前往。”

“陛下,使不得。”殿内原本立于一侧的人突地俯首,叩拜,道,“此时大周朝政正待稳固,意欲扶植的小皇帝须得管教,武将的军权得加以制衡,以防生变。”布了十年的局,岂能在此时功亏一篑。他又道,“何况,陛下前不久不慎重伤,更当小心,怎可为一个女人贸然离宫?大周很多能人异士,只怕会有人趁机图谋不轨。”

“丞相多虑了。京城尽在掌控之中,大周朝堂有你镇守,朕还有何不放心?”夏子骞的目光投放到他身上,唇角挂起浅笑,眼神却是不容抗拒的独断和迫力。

次日,皇榜昭告天下,三王犯上作乱,图谋不轨,太子不幸遇难,先皇过于哀恸,驾崩,死前传位于四皇子周止离。新帝择日登基,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朝廷各党派之间素来硝烟弥漫风起云涌,此时却出乎意料的一致保持沉默,只暗暗为各自前程而走动。

楚灵翾得知太子不幸遇难后,愣了愣。那傻小子,死了么……?

他怎么会这么……衰?!

隔壁桌的还在低声议论,楚灵翾叹了口气,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连饭也没胃口吃了。

“楚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想来我们也该告别了。”对面的南宫七弦突然道。

楚灵翾一愣,急道,“怎么?你要去哪里?”

“在下前往江南,为家中打点一些事情。”他回道。

“我也去!”她马上响应,“我跟你一起!”

“你……”“不行吗?”楚灵翾截过南宫七弦的话,“现在江湖上那么多有关我爹的流言,我看还会愈演愈烈,那有心嫁祸之人不会就此罢手。我是楚涟碧的女儿,这凭这身份,足够为我爹出面澄清?而且,我一定要查出真正的幕后祸首!”

他看她一眼,浅啜杯中茶水,淡淡道,“如此,也行。”他转过脸,看向高远处浅蓝无际的苍穹,似已在考虑别的事情。

这……这是什么语气!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是她非要赖着他,而他勉强同意,完了还不屑跟她说话,心里不知道惦记什么去了。楚灵翾怒火蹭蹭直蹿,简直不舒服到了极点!

她猛地拍桌,成功的使南宫七弦将视线转回到自己身上,然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跟你一道,不过是看你功夫不错,可以当个保镖罢了。”

他看着她,轻轻一笑,不语。

楚灵翾原本愤愤的看着他,突又低下头去,闷闷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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