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6)
从此那群大臣天天在门口跪着,一日三餐都在上清宫门口解决,他们还开发了出了轮班制,你一班我一班地在门前跪着,非要杨汶寂让位不可。
杨汶寂在这样的攻势下坚持了三天,天天用棉花塞着耳朵。虽然墨斗让他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但那些大臣每夜每夜的哭声让他都要神经衰弱了。他那样子看得墨斗也心疼死了,只好答应把皇位让给杨宁烈。
杨汶寂亲自写了诏书,极力称赞杨宁烈的功德,说什么希望杨宁烈效法圣贤舜代尧、禹代舜的典故,接受皇帝称号。诏书还是由司徒蹇楚捧着送到他的王府里去的。然后杨宁烈的做法就有些恶心了,他假意推辞,但是百官再三恳求,他又假意推辞,但是百官又再三恳求……这样做了三次。杨汶寂看着恶心,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再次颁诏:特许杨宁烈建天子旌旗,王冕为十二旒,出警入跸,乘坐金银车,驾六马,享用八佾乐舞。
杨宁烈这才“勉为其难”地表示接受。
之后就没杨汶寂什么事了。他只在禅位当天见过杨宁烈一面,他把奉诏书和玉玺给了杨宁烈,然后就下了他最后的一封诏书,将自己退位的事诏告天下。
杨宁烈果然信守当日的承诺,14岁的杨汶寂被封为宁国公,食邑5000户,奏事不用称臣,受诏不用跪拜,还保留了天子车服,饮食起居一如往常。杨宁烈怕他住不惯,不但将原来的南三所改成了上清苑,还多分了一批宫女太监给他。
但杨汶寂对这些一律不怎么关心。天黑了,他一个人趴在城上看月亮。杨宁烈即位了,城里的百姓一个个都乐疯了一样,东西两市一百一十坊,四面立邸,彩旗飘飘,张灯结彩的,大朵大朵的烟花把杨汶寂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的。
风很凉,杨汶寂裹紧了自己那件带毛的衣服,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突然很想哭。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做皇帝啊。本以为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功,但也没有什么大过,皇帝做得也还算像模像样的。谁知道……百姓们要的不只是这些。杨汶寂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那些大臣啊,那些百姓啊,那么多人都追着杨宁烈去了。
“他们都喜欢二叔,不喜欢我!”杨汶寂用力地把鼻涕擤在手帕里,愤愤地把手帕扔下城墙去。
他刚发泄完,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杨汶寂一惊,脸色苍白的回过头。这几天小豆子给他说了好些废帝的故事,有被毒死的,有被勒死的,有被闷死的,有被推到井里淹死的,有被关在宫里闷死的……杨汶寂现在对自己的身分的觉悟已经很高了,他知道就凭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就能死上几百回了。
杨汶寂看清了那人的脸,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杨宁烈么?
杨宁烈笑了笑,一步一步向他走了过来。杨汶寂紧张地抓住了城墙,把身子向后贴了贴,吓得脸都白透了:“你……你想干什么?”
杨汶寂把腿往城墙上一跨,悲愤着脸做了个“宁死不从”的姿势,舌头打着卷道:“你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杨宁烈的脚步一顿,随后又压着自己的声音笑了起来。说了很多次了,杨宁烈压低了嗓音之后那声音特别的有磁性。杨汶寂一听见他那笑声就打了个哆嗦,脖子上那种湿湿痒痒的感觉又出来了,像有几千只蚂蚁从自己的肩窝处爬过一样。
杨宁烈看杨汶寂不争气地红了脸,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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