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大嫂（二）
陆衍回京述职的消息虽然没有大肆渲染，但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与多年前的断袖大名不同，这一回他是顶着多数男子都会有的名声--风流之名回来的。然京城之大，风流之辈层出不穷，陆衍的所谓风流也不过就是漾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就没消息了。
府中丫鬟闲聊的时候，唐薰听了一耳朵，听说他回京的时候不是独自回来的，身边跟着一个带着幼子的妇人。虽然难免好奇携妻带子回京为何会归于风流之名，但唐薰并未细问，毕竟他们之间除了早些年的情分，后来便只余尴尬了。
刚才若不是陆萋萋提起，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及他的。也是习惯害人，她一直默认为她们这会儿还在专属的厢房，外头有她爹派的锦衣卫守着门，身后是三楼的窗户，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趴在窗外偷听，这才祸从口出。
好在她还算机敏，及时圆了回来。
唐薰微微侧首，对身边的陆衍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陆大哥，好久不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尴尬，唐薰也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陆衍这张脸都很称她心意。换而言之，不管她在哪个年岁遇上陆衍，他都能入她的眼。可惜，他们之间似乎最多也只有假的兄妹缘分。
唐薰这话既然是说给陆衍听的，目光自然难免与他对上。虽然不过是一触即开，唐薰仍旧难免红了耳廓。
陆衍并不是路过，他是特意来接陆萋萋的，因为他们娘是个急性子，要在好女婿人选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征询女儿的意思。没想到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又听见了小姑娘这般直白的话，果然是本性难移。
在落座之前，陆衍很确定他的想法还和多年前一样，香香即便姓唐不姓陆，却也只能是他的妹妹，因为她和萋萋一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直到两人对视之后，陆衍猛地瞪大了眼睛，脸唰地一下迅速地红到了脖子根。
唐薰：“……”
陆萋萋：“……”
扶着陆萋萋上马车的时候，陆衍面上的红意依旧没有完全退干净，陆萋萋看着这般不同寻常的兄长，眼睛不停眨巴，再回头瞄了眼刚刚出茶楼的唐薰，若有所思。
看见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妹妹，陆衍特别交待了句，“回去别乱说，听见没有？”
“……哦。”她没打算乱说，绝对实话实说。
陆萋萋性子跳脱，陆夫人为了她将来能寻个好夫家，专门为她请了个嬷嬷教了她一段时间的规矩。那些个规矩礼仪的，陆萋萋虽然也耐着性子学完了，学得也不止皮毛，但也仅限于出了陆府之后才用，在家的时候还和没学规矩的时候差不多。就像现在，刚迈进陆府大门，她已经脱兔一般往院子里头跑去。
陆衍：“……”
“你说的都是真的？”远远的，陆衍就听到她娘因为带着诧异而稍显嘹亮的嗓音。
“千真万确！香香坐在这儿，我坐在她对面，我哥贴着香香就坐下了。然后香香才刚开口，没说几个字呢，我哥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嗖的一下，从这里红到这里，当时要是扒了他衣裳看，指不定他胸口都是红的呢。”
陆萋萋的信誓旦旦，让陆衍加快了脚步。
“扒什么衣裳？胡说八道什么呢？”
陆萋萋吐了吐舌头，“我……我就是打个比方。反正女儿看着，哥哥是对香香一见倾心，非卿不娶了。”虽然有那么点儿遗憾，如果香香嫁给她大哥之后，她们就没法做妯娌了。
“这……怎么会呢？”陆夫人不由得想到了当年，当年阿衍回京不久之后又要离开之时，香香那孩子是亲自来找过他的。香香当时说的那几句话，她听着都难受，恨不能逼儿子应了，但她家长子多铁石心肠啊，行程不改直接就走了，弄得她那阵子都不敢和妍妍见面。
“怎么不会？香香多美啊？我要是个男的，早就把她娶过门了。”哪里还轮得到大哥？
陆夫人：“……”问题你是个女的，而你大哥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了。
陆萋萋被丫鬟‘送’回闺房之后，陆夫人示意陆衍坐下谈话。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已经成了亲了，老二媳妇儿都已经怀上第二个孩子了，说陆夫人不着急陆衍的婚事那肯定不是真话。因为着急，所以陆夫人完全不想绕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问了，“真喜欢了？”
一向直爽的陆衍……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陆夫人的火气就上来了，“你啊你，早些年香香巴巴儿地来找你，让你等她几年，等她长大，说得都快哭了，你当时怎么就不应下呢？”就算卑鄙一点儿，给她点儿希望吊着她也比现在这样强啊！
陆衍：“……”因为当时，他还‘看’不到未来。
“唉！”见陆衍不吭气，陆夫人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家长子，亲生的，还能怎么办呢？趁着香香还没说定婆家，她抓紧去找妍妍去探探口风呗。两个孩子年岁都大了，要是香香那儿也同意了，赶在今年成了亲，指不定明年就能听见喜信了。就香香那小模样，不管给她生个孙子还是孙女，长相肯定都不能差了。这么想一想，陆夫人忽然就有奔头了。
“我去唐家帮你探一探你柳姨的口风，你呢，既然有了这心思，就多往香香跟前凑一凑，男子汉大丈夫只有不要脸，才能娶到媳妇。”
“娘！”
“怎么，娘都能舍下这张老脸，你还舍不下？”
其实陆衍的意思是先别那么着急去提亲事，完全可以等他再‘看’香香几次，确定了之后再说。但面对老母亲的怒目，陆衍一句话都再说不出。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你年纪大了些，早些年又下过香香的面子，唐家只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陆衍想到今天从和香香的对视中‘看’到的未来，脸又渐渐红了起来，应该可能大概……是会同意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