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423.钟声
不过，这并不是仪式的最后一步。
因为，“她”依旧是不完整的。
所以，迦妃丝耶必须让“她”完整。
下一秒，一幅幅油画出现在了乌贝摩的身边，那原本无序诡异的油画上，出现了一个个名字。
《阴影的侵袭》、《于深渊之中仰望光明》、……、《血腥的水晶鞋》、《最终的抉择》。
这几幅画，乌贝摩很熟悉，就是他所得到的那一些油画，而这些名字是他最后为其所命名的。
而他将它们放在历史间隙之中。
除此之外，周围还出现了另外两幅画，是陌生的画，不过此刻却连同其他油画，仿佛成为了完整的过往，让乌贝摩经历了一遍。
……
女孩是一个领主的女儿。
她的母亲在分娩的时候去世了。
至于她的父亲，那位领主并不是特别在意她，相反，他更在意自己的领地，想的是从耶斯峰这个小地方扩张出去。
有一天，女孩被禁足在塔楼，只是记忆里，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领主的想法很简单，一个天真纯洁的女人想必会有些贵族很喜欢。
在女孩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便有了一个丈夫，只待等到她成年，那么便会成为另一个囚笼的金丝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孩越发感觉到孤独与畏惧，似乎塔楼的周围充斥着无数的阴影怪物，它们会疯狂撕扯着她。
窗外偶尔投下的阳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温暖，反而越发让她的心感觉很冰冷，就像是太阳已经抛弃了她。
或许，早有预示。
漆黑的深渊最终会囚禁着她，她所处的地方只能是黑暗的地界，真正的光明对于她而言很奢侈。
只能在塔楼之中的女孩喜欢上了画画，这也许是她宣泄自己情绪的一种方法，然而，她的画很不堪，就像是涂鸦一样。
即便几年后，她的画依旧像是颜料随意涂抹般，但女孩却乐于其中，因为她的世界只有画了。
某一次，领主给她带来了一位老师。
他的名字叫做奥菲斯，负责教女孩画画。
只是，即便女孩学习了画画的技艺，但她所画出来的东西……也许还比不上爪子涂抹染料的狗随意走动所形成的图案。
但是奥菲斯却没有生气，他一直保持着那副阳光的笑容，不过这在女孩眼里，却是很瘆人冰冷。
时间就这样流逝，女孩的生活却发生了变化，因为她被奥菲斯偷偷带出塔楼，虽然只能裹在斗篷之中。
女孩被带着参与每一次的宴会，不过她却被要求在角落之中静静看着，女孩同意了，因为她也担心被领主发现。
直到有一天，她的老师语气诡异地说了一句：
“你的眼睛很特别，但……你知道吗？当你以它来观察世界，那么你就注定了与这个世界相背。
“因为，双眼之后便是深渊！”
莫名地，女孩对于奥菲斯的变化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这个老师并不是表露出来的那般。
而且，女孩自第一眼看到对方，就已经感觉到了那深深的恶意，似乎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在引人堕入深渊。
“迦妃丝耶，欢迎来到深渊。”
直至现在，对方终于释放了那似乎黑暗的一面。
迦妃丝耶没有说话，她还并不明白这个深渊的意思，只是感觉到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奥菲斯还送给了她一双漂亮的水晶鞋，虽然她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抱兴趣，但还是默默收下了水晶鞋。
自那以后，迦妃丝耶都会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女仆爱丽丝经常会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她的床底。
那是她放水晶鞋的地方。
渐渐地，女孩十六岁了。
那一天晚上，是她的成年礼。
而爱丽丝终于偷偷拿走了那双水晶鞋，水晶鞋的诱惑已经战胜了她身为女仆所必须遵守的。
已经看透很多人内心的女孩，漠视了这一切，她没有像大多数贵族一样，对爱丽丝这个亵渎了仆人应有品质的人给予惩罚……
最终，血液染红了城堡。
那双水晶鞋有了自己的名字。
——爱丽丝的水晶鞋。
迦妃丝耶在角落之中默默看着这一切，即便她的父亲也死了。
她的心已经逐渐冰冷。
因为，深渊只会凝视那些亵渎之人。
若是心中没有深渊，深渊又怎会盯上他们。只有心中有所欲望，才会因为爱丽丝血溅舞厅，直至疯狂。
甚至，迦妃丝耶也是！
窥视他人内心的黑暗，最终必然会让自己堕入深渊。
舞厅之中，越发地，她的眼睛更加深邃，随手将涂鸦的画扔下，然后赤着脚走出了城堡。
她的鞋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见了。
可能是当爱丽丝穿着水晶鞋跳舞的那一刻。
城堡的灯火渐弱。
在森林小径之中，黑暗渐渐侵袭。
“奥菲斯老师，你释放了魔鬼。”
迦妃丝耶侧过头看了一眼城堡，声音平淡微弱，但在这无声寂静的环境之中却有点清晰。
只是没有人回应她。
而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处，一幅画落在了地上。
良久，奥菲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拾起了那幅画，然后低笑道：“迦妃丝耶，魔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抵达深渊的魔鬼。”
一切消失了。
乌贝摩的注意忽然被吸引住了。
因为，另一个迦妃丝耶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同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是纯正的金色，给人一种柔和，从其中好似可以看到光明。
而另一边的迦妃丝耶，那双眼睛是漆黑的，仿佛会吞噬着周围的光芒，只是仔细分辨，却依然是金色的眼睛。
这时，“她”凝视着迦妃丝耶，语气虽然柔和，但却充满着坚决：“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她”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理解她的人死亡，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她”把心给了乌贝摩。
但这并不是爱情。
就好像……骑士把心交给信念。
而她则愿意把心交给可以与她共鸣的乌贝摩，并为他付出自己的消散。
曾经，也不是没人与她共鸣，然而那只是与她残留的人性共鸣，并不能让“她”彻底诞生。
而在蔷薇城堡那次，乌贝摩和伊芙德丝之间的感情变化成为了“她”诞生的契机，“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并渴望着追求完整，再次体验那种宛若黑夜般的温暖。
但同时，“她”又担心自己的完整也许会招致迦妃丝耶的到来，因为“她”很明白堕入深渊的迦妃丝耶会做些什么。
只是现在，“她”和他终究要面对迦妃丝耶了。
“撒旦……是么，你愿意陪我一起落入深渊吗？”迦妃丝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乌贝摩，带着笑意的声音却隐藏着冰冷。
没等乌贝摩说话，她便看向“她”，开口道：“看吧，迦妃丝耶，他不愿意陪你落入深渊呢。
“天真的女孩。”
乌贝摩虽然有些意外现在的情况，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迦妃丝耶大致的意图。
对方的目标不只是他，似乎还有“她”，另一个迦妃丝耶，或者说，“她”也许才是迦妃丝耶主要的目标，至于他则是属于附带的。
对于乌贝摩，迦妃丝耶还是有些谨慎的，毕竟傲慢让人步入死亡。
她曾经在破碎暗渊通过油画感知到对方一次，那个时候，对方甚至连半神都不到。而现在，不出意料的话，却已经可以杀死一位天使了，尽管是在极其运气的情况下。
所以，迦妃丝耶在等待。
毕竟，此时洁奥思还没死亡啊。
尽管看似过去了不少时间，但也只是几秒钟，洁奥思已经要进行最后的反扑，乌贝摩正被牵制住。
这就是最佳的时机。
迦妃丝耶双眸微微闪动，似是漆黑的深渊降临，让人内心的恶念急剧膨胀。此时乌贝摩甚至感觉到那个“她”是如此的令人厌恶，真的很想杀了“她”。
这能力名为“人性深渊”。
看多了人内心黑暗的魔鬼在成为深渊魔导师之后所掌握的能力，可以令人彻底坠入深渊，一去不回。
但很快，乌贝摩压制住了这种念头，因为他立马戴上了“面具”，通过“面具”间接控制着身体。
而只是这点分神的时间，斑驳的灰色洪流似是要涌动散掉，因为洁奥思本能地进行最后的反扑。
而祂也成功了，短暂突破了“默示录”的封锁，让“血河”降临。
此时，海底暴动着，有血液淌出，要将灰色洪流撕碎吃掉。但由于洁奥思其实已经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身体被吞噬着，还有祂的意识近乎失去，并没有展现天使碾压的一面。
如果，没有迦妃丝耶，没有“至高祭祀”，洁奥思的情况并不会如此，乌贝摩的“默示录”甚至难以影响到祂。
与此同时，漆黑彻底渲染了整片海域，迦妃丝耶欲要让世界破碎，让乌贝摩，连同“她”，一起被埋葬。
这就是“破碎深渊”。
这才是真正天使的恐怖。
而那个“她”则是张着双手，护在乌贝摩的身前，目光坚定。
然而此刻，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