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没怕你
占了便宜,宋仁心便不继续在宋镇安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收了钱,那就是金主,应该给他点乐子。
她可不是什么黑心的人。
宋仁心搜肠刮肚想出许多好话来吹捧宋镇安一番,力求将他塑造成一个公平看待所有女儿绝不偏心的完美形象。
可宋镇安全然没感受到她的职业道德和良苦用心,感觉她句句都是讽刺,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火气更加旺盛,有心想狠狠斥她两句解气,却没有半点理由,脸白了又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他捋了捋胡子。“你许久没见妁娘,想必还有许多话要说,我便不做坏人留你了,我那还有些许公务。”说完。怕宋仁心再拦他,匆匆朝着一个方向走了。
宋仁心只好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望着宋镇安的背影鼓了鼓脸。
她花了不少脑细胞才想出来的呢!而且,宋镇安是不是以为她傻,嘴上说着去忙公务,可那个方向与书房背道而驰,那里,分明是宋慧娴的院子。
她对宋镇安没有半分父女之情。自然也谈不上伤心,想到自己的意外之喜,哼着小曲往妁娘院里走去。
说起来,每次她遇到宋慧娴好像都会小赚一笔。
莫非,宋慧娴就是她的小福星?
宋仁心将这个令人作呕的念头从脑中扔出去,连哼歌的心情都没了。
到了妁娘院门口,打扫院门的丫鬟看到她立刻白了脸,哆嗦了一下,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头压得极低,显然是怕极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姐。
今早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宋仁心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倘若惧怕自己能让她们对妁娘多上些心,那便是再好不过。
跨过门槛,青桔正安慰着面色惨白的妁娘。
她们虽未看到那血腥场景,却也从他人言语中拼凑出了大概。
宋仁心走过去,“娘,你怎么了?”说着,伸手去抓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妁娘看着她,突然想到了曼娘,身子一僵,下意识将手缩回到衣袖中。
她在怕自己?
宋仁心笑容变淡了许多,又自然地去碰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不小心。水倒多了,溢了一桌。
青桔赶紧帮忙收拾,余光瞥到她乱糟糟的头发以及充满褶皱的裙摆愣了一下,王妃最是爱美,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关切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心情很好啊。”宋仁心手滞了一瞬,深吸口气,露出一个笑。
她难道会因为妁娘怕她而不高兴吗?开什么玩笑?
妁娘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又不是她的亲娘!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青桔不解地歪了歪头,小心道:“您的头发……”
她一说,宋仁心才想起来,随口道:“走路的时候没看路。被树枝剐了一下,”又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为了装得真一些,她也是拼了,“我先回屋去换衣服,青桔,你打盆水来,我重新梳妆打扮,对了,记得去和车夫打声招呼,让他先把马车套上,我们一会儿就走。”
妁娘站起来。不敢看她,拘谨道:“怎么现在就走?还是留下用个午饭吧。”
宋仁心身子僵了一下,她本想说,“怕你吃不下”。
可想了想,只是道:“算了。”说完,便朝屋内走去,没有回头。
背影无端透出一股寂寥。
妁娘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余光看到青桔,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便拉着她问:“青桔姑娘,我是不是又惹仁心生气了?”
虽是在问,可她心中却隐隐有了个答案。
果然,青桔点了点头,面上失了温和的笑意。
妁娘懊恼地垂下眼,她怎么这么笨?总是惹仁心生气。
青桔微微沉下脸,叫她的名字,道:“妁娘,谁都能怕王妃,您不能。”
她本是聪慧之人。宋仁心失态得又有些明显,不难看得出来。
别说王妃是为了妁娘出头,便不是因为妁娘,身为王妃最亲近的人。妁娘怎能如此表现?王妃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心思最是细腻,现在心里该多难受。
妁娘张了张嘴,“我没有……”她没有害怕仁心。只是……
青桔看她一眼,不欲多言,吩咐院内丫鬟去通知马夫,便端着铜盆进去。
进门时,宋仁心刚换好衣服,裙摆飞扬,洗漱完,青桔便给她重新梳妆打扮,她小心翼翼地觊着王妃神色,宋仁心闭着眼,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斟酌半晌,青桔小心道:“王妃,您别难过。”
“我难过什么?”宋仁心对着镜子中的青桔笑了笑,没有半分阴霾。
她情绪来得突然,消失得却也快。
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她一贯的准则。
她不是善类。妁娘那样软弱的人怕她也是正常的,可宋仁心不会去改。
要是太过善良,她都活不到穿越的那个年纪。
青桔怔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
重新上了妆,青桔将东西妥善收拾好,便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妁娘一脸犹豫。手中拿着的似乎是衣服和玩偶,察觉到她目光,妁娘局促地将手背到身后。
宋仁心笑着叫娘,招呼她进来,妁娘受宠若惊,坐在她身边。
“娘,你给我带什么东西了?”宋仁心笑着去瞧她藏着的东西。
妁娘依旧藏着,并不拿出来,纠结了半晌,“仁心,娘没有怕你。”
宋仁心笑着摆手,“说这个做什么。”怕和不怕,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妁娘见她这个态度,心里十分着急,“我没有怕你,我只是不习惯,”她看了眼青桔,青桔便从善如流地退了出去,体贴地关好房门。
“仁心,你和娘说实话,你在王府过得不好,是不是?”妁娘将声音压得极低,眼里含着泪。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女孩儿变成如今这样?又想到了仁心提到王爷时的微妙情态,妁娘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