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山雪夜遇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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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明,落雪渐住,一轮红日艳艳升空,万丈曦光扑散而来,正是远山近峦、危壁陡崖红妆素裹分外娇娆的时刻。绿衣女郎伸长脖颈,隔了窗槅看到院内一片安谧静寂;略一思索,便即推门出屋,踩着浮雪贴着檐墙,蹑手蹑脚的潜到了后院西北角上的瓦屋门前,伸手一推,门板竟戛然而开。
绿衣女郎满腹疑惑,迟疑着抬脚跨过门槛,岂料刚刚落步触地,一支冷冰冰的长剑便突兀而出,顶在了她的喉间;幽暗当中,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喝道:“不许出声!”
“何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窜入他人房宅,而且还要行凶杀人?”绿衣女郎骤然受惊,大骇之下冷汗如雨涔涔而出;却偏咬了咬牙,挺起细嫩柔软的脖颈,傲然抵住长剑剑尖,厉声喝问道。
感觉中,长剑慢慢离开了喉咙,接着便有人打燃火折,点亮了几上油灯。绿衣女郎灯下偷眼望去,面前仗剑而立的,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瘦薄书生,面色非但并不狞厉,反倒极是清秀儒雅;而琴老和鸽童则早不知去向,唯有麻索散乱的盘于地上,角屋后窗台上,又脚印狼藉积雪淆乱,显见得两人已经逃了出去。
绿衣女郎见长剑撤回,暗自抚了抚胸口,平静一下惶惧情绪,依旧语气冰冷的说道:“奴家陈艳娘,为此间‘陈婆子店’主人之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贸然前来他人房宅,所为何事?”
书生方才听声辨音,此刻又得油灯借光,见是一个极其绰约美丽的年轻女郎,乃插剑回鞘,踱至墙角一张破椅内坦然坐下,朗声答道:“小可夏宜春,江湖上人称‘百面郎君’的便是。为因昨夕与人打斗,陡遭暗算,遂百里驱驰,前来此店静养,叵耐一个婆子夜间几次三番的暗中窥视于我,在下由此断定这是一家黑店,出门哨探时候,竟见此屋内麻索捆着老少两人,想来应是被劫商客,便将他们一总放走了!”
陈艳娘点了点头,放下一片惶骇心思,又略略和缓口气,说道:“原来竟是名满江湖的夏大侠到了。那婆子便是奴家妈妈,在此幽僻地方开店,专门为的劫掠过往行客;奴家也曾数次劝解于她,已答应早晚金盆洗手。奴家此来,正是要趁着妈妈不在,放走两人,不想倒被夏大侠抢了先!”
夏宜春双眸盯视着陈艳娘,确认其所说非虚,又见陈艳娘面若桃李,肌肤胜雪,静如姣花照水,动则杨柳拂风,端的一个冷艳绝色美人;虽然角屋油灯如豆,光线幽晦,但却因了陈艳娘的存在而增光添色极多;遂亦放下心来,起身抱拳,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陈姑娘必是好人无疑,小可也就没有必要再遮掩隐瞒下去了。不瞒陈姑娘说,在下肩负师父严命,力阻襄阳赵珏叛乱,不想却于构林关‘纪家酒楼’为北极仙翁‘寒冰掌’所伤,故一夜驱驰二百余里,前来贵店投宿驱毒。今寒毒虽已稍稍发散,然而仍需再次运功施力,方得驱除净尽。不知陈姑娘可否愿意帮助小可在此安度数日?”
陈艳娘眼见夏宜春眉目俊朗,举止儒雅,又如此彬彬有礼,软语相求,一时竟将冷傲放去,红脸低头,半晌方柔声答道:“这个自然,我们开店人家,做的便是宿住营生。夏大侠尽管在此静养,一应饭食茶水,奴家自会……吩咐小二按时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