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病相怜
徐徐前行间,宣墨用手机偷偷抓拍了几张照片。
曾经为了拍戏取景,她也走遍了各处的青山绿水,却无一处能与这里的相比,若是能搬上荧幕,定然是绝美风光。
只可惜,这是私人领域,也许自己能踏足的机会,也仅此一次而已。
她感慨完,秦铮的脚步也停住了。
宣墨看了看眼前幽静的后门,又看向旁边的男人,“我就那么见不得光?”
秦铮侧眸看她一眼,哂笑,“反正都要分道扬镳了,见不见光又有什么重要?”
“也是。”这理由她坦然接受,点头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日后离了婚,还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你前妻的标记。”
秦铮脸色顿时不悦,一直被众星捧月的男人哪里遭过这种嫌弃?
英俊深眸笑意很冷,“你最好能记住自己的话,别到时又哭着喊着舍不得。”
宣墨鄙夷嗤笑,“秦公子,过分自恋是病,得治。”
秦铮:“……”
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容满面的迎出来,“少爷,少奶奶,你们可算到了,老太爷从早起就盼着呢。”
“何叔。”刚刚还一脸阴翳的男人弯起唇角,垂在身侧的大手不动声色又牵起她的,边走边半开玩笑道:“能被爷爷盼一回不易,我这是沾了你的光了,秦太太。”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透过参天古树的枝叶泼洒下来,那斑驳的光影如同万千璀璨的星子,映进了男人深邃的眸中,而那璀璨的中央,包围着她的笑影。
宣墨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砰,脸颊莫名发烫,她迅速低下头,假作娇羞地嘟哝了句,“你又胡说。”
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绝对是男狐转世,自己这般定力都差点被他乱了心神。
老宅很大,古色古香,琉璃青瓦,堪比红楼里的贾府。
不觉间已来到屋前,隔着门窗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她在电话里听过,是秦老爷子。
从前大人物她没少见,不知为何这一刻却突然有点紧张,她停下脚步,下意识攥了下手指,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牵着。
秦铮也感觉到她的动作,他侧头,眼神带着询问。
宣墨假作镇定,低声道:“就这么空着手进去?你给爷爷准备的礼物呢?”
秦铮皱眉看她好几秒,才道:“前天叫人直接送过来了。”顿了下,他又道:“是一株盆景,老爷子喜欢侍弄花草。”
她不解,“可你不是说老爷子喜欢名画吗?”
“你今天还是少说话吧。”
“……”啥意思?嫌她聒噪让她装哑巴?
宣墨瞬间不乐意了,刷地将手从男人的大掌里抽出来,转身就嗒嗒朝门口走去,撩高了嗓音道:“爷爷,我来啦!”
脚才迈进门槛,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哎呀宣墨你怎么才来呀,一大家子都给爷爷拜过寿了,就差你这个少奶奶了。”
宣墨抬眼看过去,果然见夏雨站在两个贵太太跟前,正满脸微笑地看着她,话里的挑拨离间却再明显不过。
她刚要反驳几句,又听其中一个贵太太笑着道:“年轻人贪睡一点是难免的,宣墨是有福之人,我们家夏雨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原来是夏雨的妈,怪不得阴阳怪气的如出一辙。
另外一位闻听这话也看了过来,风韵犹存的脸上已现出不满,言语更是不满,“越来越没规矩,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么!”
宣墨几乎一眼便能断定,这是秦铮的妈妈,因为这对母子长得实在太像了。
说话的语气也像,都板着一张冰块脸,吓唬谁呀?
她心里冷嗤,刚要说话,一只大手搭上了她的肩,低沉磁性的嗓音同时落下来,“宣墨一早就要回来,是我让她等我一起的。”
宣墨眼神诧异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人会护着她,还是当着秦母的面。
心道这波操作可以的,别的不说,光是夏雨那精彩的脸色就让她觉得很快乐。
嘴角刚咧开一点缝,就收到了秦铮警告的眼神,语气却十分温和,甚至带着点宠溺,“吓傻了,还不叫人?”
叫人?
宣墨怔了一下,才想起她进门半天还没跟这位名义上的婆婆打过招呼。
既然人家主动帮了自己,她也决定礼尚往来给他点面子。
于是便面带笑容地朝着秦母甜甜叫了声,“妈。”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见秦母倏然变了脸色,就连坐在另一侧红木沙发上的其他几个贵太太也一副震惊不已的神情,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屋里一瞬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莫名其妙,难道这个世界里管婆婆不叫妈?
那应该叫什么?
不由得一脸懵逼地再次看向身侧的男人,却见他眼神冰沉,薄唇抿成了霜白直线。
“……”看来还真是叫错了。
这可如何是好,题目太难她不会啊。
好在此时终于有人打破了尴尬的安静,
“哎呦欣玲,你家媳妇嘴好甜呀哈哈。”
“是呀是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闺女呢。”
“反正也没血缘关系,叫一声克不到你什么的,就当是替秦铮尽孝了。”
……
宣墨听明白了,这个“妈”不但她不能叫,好像就连秦铮也不能叫。
只是没想到当今社会,还有人这么迷信,相信子女命硬与母相克那一套。
所谓相克,就是通过算卦从两人的五行八字推断,命硬的一方会给另一方带来心理上的痛苦或者身体上的灾难,若想避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两人关系疏远,在过去,有很多愚昧无知的女人都会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不让孩子管自己叫妈,改称婶婶姑姑之类的。
可是秦母一看就是个高知,居然也这么俗套。
但现下也只能入乡随俗。
既然触了人家的霉头,总得想办法补救,她正思虑着如何开口,身旁的男人忽然再次出声了。
“正如二舅妈所言,我只是想让宣墨替我尽一点孝道,但夫人若是不喜欢,我让她以后不叫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宣墨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某种受伤的情绪。
秦母面无表情,淡淡扫过来的眼神毫无温度,看秦铮就像看陌生人似的,目光里一股子透骨的森凉。
说出的话更是刻薄得不近人情,“我用不着你孝敬,以后没事也别来我面前晃。”
秦铮抿得霜白的薄唇动了动,
“好,我记下了,那我们去见爷爷了。”
说完就拽着她的手快步穿过了正厅,朝里面的雅间走去。
宣墨踉跄的跟着他的脚步,一边侧头看向这个矜贵高傲的男人,他紧咬着腮帮,眼神失落,就像个在母亲那里没要到糖的孩子。
她觉得好笑,又有些悲怆地想,他们一个被亲妈抛弃,一个被亲妈嫌弃,还颇有点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