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劫后余生
黑水老怪索无常的铁车冲出了金陵城西门,径直向紫荆山方向而去,楚流风坐在车里不敢大意,调乱了呼吸一动不动。
听到无数马蹄声和呼喊之声,耶律无戈望着不远处的烟尘和旗帜,慌不迭的说到:“索老先生!我们应该是往东走,顺着长江出海才是,你这怎么往这西边来啊,后边的追兵已经赶过来了。”
“老夫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呢,前面就是明孝陵,朱元璋的陵寝,那里有躲藏的地方。”
铁车已经到了紫荆山脚下,顺着山道蜿蜒而上,到了半山处,已经是明孝陵的大门。
把手的军兵看到驶来的铁车喝道:“什么人!擅闯皇陵禁地?”
黑水老怪索无常跃下来铁车,递给了军兵一块令牌。
“你们有锦衣卫的令牌,到皇陵所为何事?”
军兵拿起令牌,看了铁车上的二人又是问到。
“太祖陵寝后山,前些时日下雨后塌陷了,大理寺卿让我们龙虎山派人过来看看风水,张天师也吩咐过了,我这就连夜赶了过来。”
黑水老怪索无常说完,守门的军兵看到索无常穿着不伦不类,天师府的高人也都是异于常人,而且车上又坐着一个头陀,遂放下心来把锦衣卫令牌还给了索无常。
“你们陪着天师府的高人,到后山去,记得出了这马道,就要下马上山。”
十来个军兵上了马,跟在了铁车后面向后山行去。
黑水老怪索无常的铁车进去没多久,几十个锦衣卫士和数百军兵就到了明孝陵的山门口。
为首一个精壮汉子,正是和青衣人过了招的那个。
“有没有一架铁车进了太祖陵园,上了山?”精壮汉子急切的喝道。
“回大人!是有一架铁车,说是天师府的,刚刚上了山。”
精壮汉子气的把宝剑掷在了地上,望着山门,却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西大人!这太祖陵寝,我们怎么敢随便进去,那是要掉脑袋的啊,还是派人请示信王再做定夺吧,黑水老怪索无常算定了我们不敢进去,才往这里面跑。”
说话的却是那紫衣人。
“陈帮主!也只好这样了,我先让人围住紫荆山,老怪下不了山,我就把他们困死在这里面陪老皇爷。”
西大人无奈的说到。
越往后山走,孝陵里面越是寂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鸟儿的鸣叫。
楚流风又试着运了运气,觉得内力又恢复了些,车里面只有一个水袋和干粮,楚流风已经饿的心慌,抓过来干粮吃了几口。
“你醒了就好,乖乖待在里面,老夫不会为难于你。”
索无常说完,跟在后面的军兵们,知道有些不对劲,催马越过了铁车拦住了去路。
还没等军兵们说话,耶律无戈龙行尊者已经出手了。
看着满地尸首,索无常忽的纵身跃上了树梢,又下来哈哈大笑道:“山下全都是明军,他们进不来,我们暂时也不出去,这地方好啊,有朱元璋坐镇,他们那些兔崽子还敢硬闯进来不成。”
车里的楚流风恨得不行,背上的伤痛碰到了,又痛的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天色暗下来,很快又是漆黑一片,车厢里面更是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外面的呼噜声和时不时的蛙叫。
“黑水老怪!听说你在找我,我们是在这里过过瘾,还是换个地方打一场。”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说到最后,人已经到了铁车附近。
黑水老怪索无常霍的坐了起来,右手拍出一掌,来人腾空而起,却是到了索无常上方两三丈高,向下击出。
索无常大惊,左掌迎了上去,还是晚了一步,只听索无常大声怪叫着,翻滚过去。
那人掌力震得铁车晃动不已,也把睡梦中的耶律无戈还有龙行尊者惊醒了。
二人抄起兵刃去寻那人,漆黑一片的夜里,哪有半个人影。
“索老先生!你没事吧,这人就是在我们手上抢了人的那个。”
“我没事,挨了这孙子一掌,吃了个暗亏,还是他跑的快。”
索无常硬撑着走了过来。
车里面的楚流风心想,这老怪打败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里也不能久留,刚才这人是什么路数还不清楚,后半夜我让铁车装着这傻小子冲下山门,我们三个再趁乱下山。”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这是秋雨了。
楚流风浑身湿透,冷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更加刺骨难受。
阳西真去了哪里,那个青衣人又是什么人?他会伤害她吗?
几天来发生的一切,是偶然还是必然的,这些人是不是早就有所预谋了,还有慕容先生到底走了没有,如果没有走的话,他看到了金人为什么又是袖手旁观?
铁车开始向山门跑去,湿滑的路跑下去更快,轰隆一声响起,铁车已经撞开了山门,也撞飞守在山门后面的军兵。
火把骤起,军兵们呐喊声和无数弓弩射过来打在车上的声音,交织在这个冷雨夜。
楚流风想去喊叫,知道谁也听不到。
他也出不去这铁车,就是能出去了,多半也会被射杀。
冷雨又飘了进来,楚流风已经泪流满面,单单几个像青衣人黑水老怪这样的人物,就已经把金陵闹翻了天。
往下走的路,也许更艰难,这个国家,又有多少这样的路还要走下去?
又是一声巨响,铁车像是撞上了,楚流风也被震得晕了过去。
“你醒过来了?”
说话的却是那个紫衣人。
楚流风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面,房里面檀香缭绕,人很舒服,暖洋洋的感觉。
“谢谢你,阳西真呢?你们找到了她没有。”
“阳大小姐!他的二师兄西海生已经去找了,她的枣红马被黑水老怪留在了这里。你来了金陵,怎么不先来找我。”
紫衣人说到。
“前辈您是?”
“白莲教青阳门主陈青阳!现在是青阳帮帮主,兼着江南漕运使司主事。”
楚流风开心的笑着,他想坐起来,浑身痛的没有半点力气。
“小兄弟是茅宗师门下老几,怎么称呼你。”
“回陈前辈!我叫楚流风,排行第三。”
“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客套,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我都熟悉的很,十年前茅教主把白莲教解散了后,我就到了金陵,青阳门改头换面就成了青阳帮。教主和主母都还好吧?”
“师父和师娘都好,总是念叨着你们。”
青阳帮主陈青阳有些动情,坐到了床榻上抓着楚流风的手。
“十年了!离开明月山有十年了,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年轻人,经历点挫折和苦难不算什么,这对你是好事,金人如此猖狂,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就是。”
楚流风用力点了点头。
“黑水老怪索无常他们还在金陵,说是要图谋另一件事。”
“我知道,你先好好休息,伤病好了再说。”
陈青阳走了出去。
连着几日,金陵倒是风平浪静,信王朱由检也离开了金陵,阳西真的二师兄西海生寻人不到,也只好陪着信王走了。
楚流风的伤自己好了七八成,坐在陈青阳的院子里面晒着太阳。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在打扫着院子。
楚流风拿着扫把,也走了过去。
“老人家!我帮你吧。”
“公子爷!这个活是我分内之事,你歇着吧。”
老人一边扫着,一边咳嗽着,让人看着心酸,也心疼。
“你没有子女吗?老人家,就你一个人吗。”
“老伴早就死了,有个儿子走了很多年了,怕是也死在外面了,只有小孙女和我相依为命,也是陈帮主收留了我,才能养活小孙女。”
老人说着,也坐在石阶上,看了看楚流风。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楼上向下看着,眼神里面也是充满着期望。
阳西真的万里追风枣红马栓在一旁,却是时不时的抬头嘶鸣着。
“公子是江南人士,还是要去哪里啊。”
老人漫不经心的问到。
“我是江南府人,在这金陵停留几日,就北上京师。”
“听说北面可不太平,中原和西北闹饥荒,边关又要打仗,你可要当心点。”
“谢谢老人家提醒,国家有事,我等不能袖手旁观。”
老人家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空,表情很是复杂。
“爷爷!你忙完了吗,要陪我玩了。”
小女孩在上面喊到。
“来了来了!”
老人佝偻着身子,一边咳嗽,一边向楼上走去。
楚流风的心里,还是记挂着阳西真。
你到底在哪里呢?怎么样才能找到你?
还有洞庭帮主种九嶷的爱女,之前也是被人掠走,这会不会都是那青衣人或者黑水老怪索无常所为呢。
楚流风有些烦闷,就走出来院门。
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走过去的达官贵人士子,还有明眸善睐的女子,都还沉醉在这温柔的水乡江南,有饭吃,有衣裳穿,又有几个人会去关心着几千里外的事。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事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可实际上,事情来了,谁也不能置身于事外,因为你属于这个国家。